香山院 - 言情小说 - 美人诛心在线阅读 - 第一百三十章 拆穿她

第一百三十章 拆穿她

    我一时分不清楚状况,只能怔怔地站在那儿,看那女子穿着缁衣草履,应该是个出家的尼姑,可我实在不知道除了最开始的宿月斋之外,我还和哪个尼姑有过交集。而她开口称呼我为公主,而不是元夫人,看来她与元胡摩相识应该是在元胡摩成为王后之前了。

    “公主,不会就忘了我吧?”那女子再度说话,声音依旧不咸不淡,几分游离尘世外的孤寂,又有几分落寞的贵族之气。

    我并不作答,“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呢?”

    “我已经是方外之人,原本是不便再与世俗中人相见,然而,听闻公主到了南阳,作为曾经的长嫂和长姐,于情于理,我也该出来跟公主见上一面。”

    嫂子?我心里一咯噔,不敢吱声,旁边的杨坚已经带着提点性质地问道:“你是魏废帝的皇后宇文云英?”

    他这一提醒未免令韩褒和陈蒨侧目,但他若不这样故作惊讶地喊出声来,我的确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

    不过,经杨坚这么一提醒,我倒是知道眼前这女子是谁了。魏文帝元宝炬也就是元胡摩的父亲死后,曾传位给元钦,元钦的皇后宇文云英乃是宇文泰的女儿,但元钦不满宇文泰把持朝政,更不甘心魏的政权旁落于他人,便找人密谋杀死自己的岳父,却不想也和日后宇文觉的遭遇如此相似,还未成行就被人泄密,宇文泰当即就把元钦废去,毒死。而作为废帝元钦的皇后宇文云英却并不满于宇文泰的做法,不久就也“忠于魏室罹祸”。

    宇文云英既是宇文觉的jiejie,又是元胡摩的嫂嫂,对于元胡摩来说,还真是一位故人,我汗毛倒竖起来,难道眼前此人当真是宇文云英?

    “宇文皇后明明已经随废帝罹难了,又如何会好好地站在这里?”杨坚知道我的疑惑,抢先替我问道。

    宇文云英轻笑一声,“公主明明应该陪着三弟入土为安了,可现在不也是活生生地站在这儿吗?”这一句话倒是让我和杨坚都辩驳不得。杨坚自是对韩褒解释过我的死而复生,可前后两位皇后都是死而复生,这事怎么瞧都有些邪乎。

    我斜睨了陈蒨一眼,他的眼里头是等着看好戏的笑意,我偏偏不信邪,冲宇文云英说道:“这么说来,你是真的宇文云英了?”

    “我当然是真的。”宇文云英顿了顿,我感觉到她的目光透过黑色的纱落在了我的脸上,“倒是公主,和从前不一样了。竟然连我都不记得了?”

    她的问话无疑加重了韩褒对我的疑心,我慢慢盘算了一下,元钦被废后就是元廓即位的,过了三四年,宇文觉才登基称天王,这之后又过了一年半,合起来,前前后后也有五年时间,五六年前,元胡摩也只是一个天真浪漫的少女,就算不记得宇文云英的声音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吧。

    我面不改色道:“五、六年不见,我的确不记得宇文皇后的声音。”我一时之间辨别不出宇文云英是真是假,只好如是说,哪知道话音刚落,宇文云英就对陈蒨说道:“王爷,此人不是晋安公主,我现在可以回了吗?”

    一句话直接判定了我的死刑。眼见韩褒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顿时急了,“你凭什么认定我不是?”此时此刻,我说什么也不能让韩褒知道我这个元胡摩是假冒伪劣的。

    宇文云英说道:“去年我才和公主在长安城见过,那时候三弟已经是周天王了,我不想见他,于是托人约了公主出来,那一日的情景我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哦?这牛皮可吹破了。”陈蒨在一旁阴阳怪掉地说着,杨坚面若寒霜,我听着宇文云英的话,下意识地就反驳道:“你说我是假的,可依我看,只怕你才是假冒的宇文皇后吧。”我只是下意识地反驳,话一说出口,陈蒨就扑哧笑了,“呵呵,这下好了,谎言被拆穿却干脆来个耍无赖,反倒诬陷起别人来了!”

    陈蒨的脸上带着一丝得意,我被他批驳,一时间有些慌乱,蓦地想起宇文邕写给我的锦囊,通读下来,最重要的一条,不是什么技巧经验,而是“临危不乱”,只有保持镇定才能够化险为夷。这句话,不论是什么情况下都是真理。

    我忽略掉陈蒨的冷嘲热讽,转而对宇文云英道:“那一日的情景是怎样的?你从早到晚都记得?”一面则仔仔细细的在脑海里把宇文云英从进来起的情景又回想了一遍。

    宇文云英不假思索就回答道:“自是记得。公主约莫是巳时到的,我便与公主一起用过了早膳,后来因为着了凉,公主就派人请了大夫给我看病,直到午时,药煎好了,公主亲自喂我吃的药。我与公主又聊了一会儿三弟,我对她说不想让三弟知道我还活着,以免徒增烦恼,公主告诉我,三弟有时候会念起我给他们做的蒸饼,我一时兴起,就教公主做蒸饼,一直快到申时,公主只恐三弟生疑,才不得不回宫去了。”

    她把这些事情一气呵成地说了出来,听起来十分合乎情理,我于是赞道:“你记得果真清楚,不过,能够将那日的情景倒叙一遍?从申时开始。”

    宇文云英一愣,下意识地照做着,“申时,公主就回宫去了,再之前,我……我是在教公主做蒸饼,然后就是……”她这一想,就免不了停顿下来,一停顿,就显得有些结结巴巴,她于是偃旗息鼓了,“我为何要倒着说?”

    “诶,当然得倒着说了,你刚才说把那一日记得那样清楚,说得那么顺溜,怎么让你从晚上说起,就结结巴巴了?只怕是经人授意,早就编造好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