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舞剑

    　　到了将军府，瓦片上的积雪已经堆得很厚了。

    　　赵高下了马车，立即有侍者上前为她打伞。

    　　站在将军府正大门前，门外的空地上，积雪已经被扫清了，穿着黑色盔甲的士兵挺立在门口，浑身充满了沙场战士的朝气。

    　　被清扫后的街道显得格外湿润净洁，将军府周围，一些之前关门了的店铺纷纷重新开门营业，行人也陆陆续续地多了起来。

    　　上一次来这里，还是与甘罗一道，那时他们进的是后门，这回终于走正门了，赵高心里却怀着异样的感觉。

    　　“大人，请吧。”张唐在她身旁礼貌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高点点头，直接从侍者手里拿过伞，走过石阶，进了府门。

    　　与上次不同，到了冬日，将军府看上去似乎比以往更萧条了。

    　　许是天气太冷，这里连四处走动的下人都是极少，只有一位年老的杂役，拿着扫帚，佝偻着身子，仔细地清扫着地上的积雪。

    　　隐约中，赵高仿佛从将军府深处，听到一阵断断续续的琴音。

    　　不知不觉，赵高的脚步便循着琴音，渐行渐远。

    　　张唐张了张嘴，想叫住她，却发现她实在听得太入迷了。

    　　随着脚步的挪动，赵高感觉她离那琴音也越来越近。

    　　渐渐的。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一直走到尽头，到了拐角处，赵高终于看见了。

    　　在那片开满梨花的后院里，在漫天飞舞的雪花，夹杂着梨花的花瓣下，一个年轻的女子，穿着一身雪白的盔甲，手持长剑，在梨花树下翩翩起舞。

    　　在她的身边，摆放着一架梧桐木琴，琴后，坐着一位弹琴的乐师，披散着一头长发，一袭白衣，如傲雪凌风。腰间挂着一枚花色剔透，触之温润的白玉。

    　　即使是低着头，自顾自的弹琴，也掩不住他那一张盛世美颜。

    　　赵高的心沉了沉，不过很快，她便将注意力转移到那位舞剑的女子身上。

    　　明明是最坚硬的武器，放在那女子手中，却是手腕转动，摇曳腰肢，忽而柔美，忽而凌厉。

    　　随着细腻而轻缓的旋律在夜色中越拉越长，轻滑如水般的音符缓缓地流淌着，女子的一颦一笑，一转一跃，舞姿或淡雅幽深，或华丽多彩，或遥远震慑，或凝重悲怆，慢慢地浸润在时空中，触及心灵的悸动，似要牵扯出灵魂深处的那份感动与眷恋。

    　　赵高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张唐，他那张坚毅的脸上，流露出陶醉的神情，显然是被女子这一场精彩绝伦的舞剑给迷住了。

    　　然而，转过头后，赵高却凝神闭目，细细品味着这场表演真正值得欣赏的一处。

    　　能弹出这样的曲子，不简单啊。

    　　赵高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落在了那位乐师身上。

    　　明明是最热闹，最激烈的场景，赵高却在乐师身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寂静。

    　　静。

    　　静到可以听见剑舞风动花败雪落的声音。

    　　一曲舞尽，四周鸦雀无声。

    　　伴随着一声剑落地的清脆响声，赵高睁开眼，淡淡的影子笼过来，抬头，发现那乐师不知何时已从琴位上离开，正立在她的面前。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错，身边忽地伸出一双手，对着那乐师一作揖，紧接着便听见张唐沉声道：“顿弱先生。”

    　　顿弱……顿弱……

    　　为什么你也会来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