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大军小军

    宋球儿走后，石应龙与乐鱼儿分了珍珠，当然，他们先留够了做生意的本钱。张大叔已经给他们提供了当下最畅销的两种药物，说起来，有一种竟然能是他们两个都十分在行的药物，就是再坚强与很强壮之类，在另外一种，张大叔给了他们一个药丸，石应龙将药丸捏碎了看了看，又微微尝了一口，心里已经有了底。

    “围墙是关不住有能力的人的，”张大叔呵呵一声，“我呆在这里，也不知道看着多少人凭借自己的努力走了出去，不过，这个世界就是那么奇怪，有的人愿意出去，有的人却渴望进来！”

    乐鱼儿不明所以，想要追问，石应龙却拉住了他。两人买了五斤的新鲜鱼虾，告辞了张大叔。

    其实，石应龙从小顺的嘴里已经知道了许多鲛人之都的秘密。想不到，几百年前的天宇大陆，各家药铺疯一般的闯入海底之城，想要凭着自己的本事占取一席之地，最终水陆会成功，就是因为他们拿出了一等一的很坚强。

    鲛人的寿命很长，只要没有战争的因素，它们最不幸的，也能活到三百岁。这就是上天的奥妙所在了。纵然他们智慧出众，可以建造这么庞大的鲛人之都，又能造出彻夜通明的水晶宫，可是，非常低的生育力却一直是鲛人的大问题。

    所以，现在的鲛人之都之中，有许多外来的物种。这也就是石应龙他们在这里不但能够看到人类，其他的变形成人的妖兽的主要原因。

    三百年一个循环。自从上一代鲛人之都出现变故，水陆会虽然存在，可是，那种可以提高鲛人们生育力的药品却已经越来越稀少，但是，这枚深藏在大海的鲛人之都，却像一枚美丽异常的珍珠，吸引着海中各个强大的部族，这三百年来，大大小小的战争根本就没有停过。

    还好，鲛人之都的那位强势并且聪明，要秘籍给秘籍，要女人给女人，要权势给权势，这才从其他贫穷的部落中吸引过来一些中游的势力，经过培养、消亡、在培养，总算保住了这个诡异美丽的神秘之地。

    这和人类的世界有什么区别？

    小鲛人一出生，就是小妖，只要挨过幼年的战火，跨过人生最痛苦的劈腿环节，他们便直接度过了化形六境，无疑，这一点是作为海族人，他们最强大的一点。可是，要想达到三昧的境界，就非常难了。好在他们的寿命悠长，一切总有机会。

    另一种药，就是天宇大陆上的金创药。不过，石应龙品尝之后发现，这里面草药的成分很少，这是物产的缘故，有几种贝类还有其他物品。他曾经看过灰灰背上的书籍，知道海底的一些物产，这明显是改良过后的金创药，作用也产生了变化，倾向于愈合伤口和生血。

    石应龙需要好好的摸清楚这个药丸的药物配备剂量，至于这种蜡封为丸的办法，反而是最简单了。

    他们两个人，终于好好的吃了一顿。看着床上的灰灰，石应龙心中有些黯然。两人走出来，继续杀虾。这是他们商量好的事情，石应龙的屋子中，还有一些归土，他们要将它彻底变成药丸。

    很奇怪，今天出来杀虾的只有三个人，乐鱼儿、石应龙，还有另一位同院子的少年。小顺也不见了，张大叔一个人在那里主持。

    乐鱼儿最先忍不住，问了张大叔一句，“他们去哪儿了？”

    张大叔没有回答，倒是一旁跟他们一起杀虾的少年回答了：“他们两个相约着去外面的妓院寻找刺激去了。”

    乐鱼儿看了石应龙一眼，两人相对无言。三个人哧哧拉拉的剥着珍宝虾，一下子安静下来。

    张大叔在一旁忽然说了一句话，“最早的时候，围墙刚刚建立，有人类的谋士向主上建议，当时的围墙内，还没有这么多的院子，就是一圈巍峨的围墙，和无数持着武器的士兵，在围墙的墙壁上，贴着一个榜文，一日杀虾五只者，奖珍珠一枚，杀虾十只者，出围墙，当时以为，不论是海族，还是人类，打仗也好，犯罪也罢，都是为了自己的生活过的更好一些，所以给了很高额度的赏赐，然而，收效不大。”

    他顿了顿，“其实，外面的妓院，书铺各种各样的商行，都是后来才建立起来的。只要你的能力够强，女人，宝贝，鲛人之都都可以得到。”

    他嘿嘿了一声，“就像那位已经过了三昧的海底神仙，还不是安心呆在了水晶宫，据说这一百年来，根本就没有出过通天塔。”

    “通天塔？”石应龙没有听过这样的地方。

    “这个地方，你是不愿意去的！”张大叔一边喝茶一边笑了一声，“那都是为了追求飞升的大妖们渴望的地方，据说，鲛人之都与天宇大陆最初的通路就是那座通天之塔，里面有各代鲛人之都城主留下的修炼笔记，还有几千年前的佛门十三僧人留下的奇妙佛法，总之，是个很宝贵的地方。”

    乐鱼儿笑了，“张大叔去过？”

    张大叔喝了一杯茶，神情微微一怔。想了一会，他才点了点头，“我当年年轻的时候，上过一次，只到了三层，便再也没有了能力！”他似乎想到了往事，脸上一阵苦笑。他叹了一口气，“估摸着，那个人现在应该已经登顶了吧！”

    石应龙他们三人，都不是修行者，自然也感受不到张大叔的心情。还是乐鱼儿想法多，“登上了通天塔的顶部，是不是就可以飞升了。”他一边问着，一边笑着，对于天宇大陆上的情况，他知道的很多，燕京旁边就有著名的长生天道场，那些个道士那个不是以飞升为毕生目标，他去过那里的山门，道士们懒懒散散，见人都不爱搭理，这样的人生，岂不是无聊透顶。

    张大叔看了他们一眼，以他的年龄，自然轻易的看出了几个人对于那个通天之塔根本没有什么想法。

    他给茶杯续了水，慢慢抿着。也许是想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光景，也许是看他们三个人顺眼，他打开了自己的话匣子。

    “妖族修行，说的好一点，是为了突破自身的瓶颈，达到前人所不能达到的境界，跟人类的修行何其相似。其实大不然，就像你们两位郎中，在最初的时候，是不是一心想要成为匡扶天下，救人水火的大夫……”

    这话说到了石应龙和乐鱼儿的心里。他们是没有这种高尚的觉悟的，石应龙是不能不学，没有选择，而乐鱼儿则是只能这样，都有一些无奈。

    “其实，这些，只不过是为了变得更加强大的一种粉饰而已。”张大叔叹了一口气，“最初，只是为了活着，接着，追求怎么才可以活的更好，到了最后，拥有的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不舍得，除了强大，别无选择！”

    石应龙感觉不到这种感觉。他已经杀完了一只珍宝虾，“再来一只！”他的手法现在越来越熟练，估计一天杀三只虾应该没有任何的问题。张大叔笑着应了一声，“自己取吧！”石应龙走过去，在木盆里面挑起来。

    “小军在吗？”外面，传来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

    张大叔的身子一阵僵硬。乐鱼儿嘿嘿的笑了，张大叔都老成这样了，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名字，小军？嘿嘿。

    张大叔站起身来，望着不远处的院落门户。一个个子不高，穿着医神乳白色细麻衣的汉子走了进来。他的双手背在身后，长身玉立，因为瘦削的缘故，看着整个人的精气神十分充足。

    “大军！”张大叔叫了一声。

    乐鱼儿释然了，感情是弟兄两个啊。

    那人轻飘飘的走过来，就像一片在风中的树叶。这种奇怪的感觉四个人都感觉到了，是的，随着他的行走，四个人都感受到了若有若无的风在微微吹拂，这一刻，不知道是这个人乘风而来，还是风因他而至。

    众人感觉到了风，然后就看到他站在了满是珍宝虾的木盆边。

    张大叔的脸色大变，石应龙的脸色也变了。可是，乐鱼儿和那个少年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抬起头，狐疑的看了那人一眼。

    那个人的额头上，缠着一条明黄的带子，带子的正中，是一枚蓝色的珍珠，很明亮，照亮了他苍白的面容。

    石应龙有一种错觉，就是自己又回到了六岁时去过的那个山洞，看到了那个满身都是蘑菇的人影。动不能动，动非动，静非静。那个人站在木盆边，他也站在木盆边，他愣愣的站在那里，就像中了定身咒，那个人低下头，看着木盆里面红色的珍宝虾，他额前有一缕长发微微飘动，就像神话中传说的龙须，无风自动。

    因为，当他站在那里的时候，风停了。

    可是，他身上的麻衣在动，发丝在动，木盆的珍宝虾，一动不动。

    “你成了！”张大叔颤抖着说道。

    “糟糕了！”石应龙心道。

    “叙叙旧，喝喝酒！”大军说道。知道大军的人都清楚，他以前说话，后面还有一句，“杀杀人！”但是今天，他没有说。因为，已经无需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