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成佛

    金色的光柱渐渐增大，缓缓笼罩在石应龙桃红色的神袍上。淡淡的光，令他的长发之上都覆盖了一层微光。石应龙透过微光看着不远处的婴宁。他觉得，这短短的时间，自己如同经历了一个奇异的梦。

    从医族出来，来到狼牙山脉，碰到王子服，碰到婴宁，来到定县，碰到乐鱼儿，碰到瘟疫。好像人生之中，冥冥之中，早已经有人给自己划了一个线条，自己只能被动的按照既定的轨迹行动。

    这是深深的无力感。

    他只想找个普通的媳妇，然后，逃脱医族，逃脱那个什么天下郎中大会。他不想管那么多的事情。他情不自禁的想起自己的师父，想起小时候，师父师母们在一起，曾经幸福的日子。

    这就是他的追求。

    可是，生命从不会孤伶伶的存在。在这相对人生，十分短暂的时间里，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牵绊，已经多了许多不知名难以形容的东西。他看着婴宁。

    曾经的他们，只是陌路人。但是，现在看着对方，他的心中是淡淡的不舍。说不出为什么，就是不舍。他抱着沉重的屎膏膏，莫名的想到檀生曾经的话语，“昨日的因，今日的果！”似乎懂了，其实更加迷茫。

    医族之前，他几乎是一个白板。而且，医族给了他最大的自由。跑，跑得越远越好。然而，自己真的能够跑掉吗？曾经的，那些他以为他不在乎的人，什么时候，在他的心中变得沉重起来。

    石应龙以为自己，绝对是一个合格的逃兵。

    事实是，到现在，他觉得自己已经无路可逃。他看着婴宁，看着她柔顺的媚眼，看着她脸上淡淡的伤感，忽然间内心满是冲动。他伸出自己的手，对着婴宁说道：“来吧，我们试试！”

    他不愿意看着婴宁同海内兰草一起离去。虽然，海内兰草看着是如此的强大。可是，他不愿意看到婴宁再度变成那样的冷酷无情。

    人生，当你突如其来的感到一个人在你心中变得沉重的时候，那么，这个人在你的心中，已经无比沉重。人，从来不是为自己活着的，不是吗？

    “这不可能！”海内兰草说道。

    “这不行！”檀生说道。

    “我想试试，我想陪着你。”石应龙说道，“我曾经抛下过你一次，这一次，我想试试。”“神袍并不是天下无敌，我们活不下来的。这是叶眉当年亲自测试的大阵，我们将会在一瞬间，经历时间空间的双重撕扯，最要紧的是，我们不知道，在异变传送的时光空间扭曲之中，妖族会有什么样的变化！”豆蔻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我的身体里面有十二阎罗，神袍的袖子中，有你，多一个人，有什么不可以。”石应龙向前迈了一步，伸出手，他的手臂上，有淡淡的微光，“我是医族的传人，我知道，所有的物种近乎于同一个发源，只不过，在后天的变化之中出现了异化。所以，我认为，能够传送人类的传送阵，必然也可以传送妖族。”

    婴宁面前有两只伸出的手。她先是看着海内兰草，接着，慢慢转身，看着石应龙。她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嘴唇，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睛变得十分明亮，她看着石应龙，忽然说道，“我已经收回了我的本命手镯，所以，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不过还是谢谢你，帮我度过了化形钱最危险的杀魔图。“她明亮的眼睛眨了眨，脸上浮出淡淡的笑容。

    “你对我有深深的戒备，因为我是妖，你是人。“他看着石应龙说道。石应龙听到婴宁的话语，手臂微微抖动一下。

    “你看我的眼光是不对的。“婴宁吃吃的笑了，”我只想做个普通的女子，可是，在你的眼光中，我根本不是一个女子。“婴宁一边说着话，她步子轻盈的走过来，忽然间低下头，在石应龙的手被上，红唇一点而去。

    “注定没有结果，何苦为难自己！“

    说完这句话，婴宁纵身跃上了冰棺。

    “婴宁！“石应龙胸口一阵发闷，他的鼻子有一种难言的酸楚，一瞬间，他的视野开始模糊起来，他看到婴宁的身影模糊了。但是脑海中，那张笑脸却更加清晰。

    “明镜常转！”檀生低声吟道，他终于睁开双眼，只见他一左一右两只眼睛，一个成了彻底的黑色，一个则是彻底的白色。他看着光柱中的石应龙与屎膏膏，行了一礼。“你们走吧，前生今世，出身居世，了了了！”

    金色的光柱一阵抖动，倏忽间，只见九条神龙笼罩着的通天塔射出千万道的光柱，与此同时，天宇大陆之上，无数的，已经寂灭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传送阵都开始大放光芒。同时，海天之间，四象天梭沉入海底之后的海平面上，忽然间掀起惊涛骇浪。

    海内兰草最后看了一眼檀生和尚。

    檀生和尚站在滚滚的水波之中，面带微笑看着她。“你拿到了你想要的，走吧！”接着，檀生转过身，在水波之中行进。他一边行进，一边高歌，“了了了，了却这世界走一遭……”歌声悲壮，随着他的前行，他的身后，缓缓出现九个和尚的身影。

    “走！”海内兰草驾驭冰棺，破浪而去。

    “小和尚，你找死！”鸟官的嘶吼从无数的光柱中冲出，接着，有无数道流火，就像海底忽然间，有无数的火山一起爆发。那些带着流火的线条，一条一条霍然对着檀生和尚。檀生和尚手掌一举。

    顿时，他的身后，出现一个模糊的，足有十几丈高低的和尚身影。那个和尚同时举起手掌，于是，两个混合的声音共鸣着响起。

    “裂！”

    “轰隆！”一声，在九条水龙辛苦束缚的通天塔，在这一瞬间，在这一个字的引导下，轰隆隆的炸裂。接着，包围在通天塔之外的水龙一个一个忽然间仰天怒吼，天蓝色变成了湛蓝色，于是，一圈看不见的冲击波簌簌响着冲向四面八方。

    接着，出现在檀生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冰球。一只湛蓝色的冰球。檀生向前走了一步，打了一个趔趄，差一点摔倒。

    身后的水波中，一个女子轻声的叹息着，然后，有微微的，温柔的波浪从海洋中伸出，托住了他的光脚。檀生颤巍巍的坐在了这个巨大的冰球上。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僧衣，坐了一个金刚坐。

    冰球上，有九根明晃晃的冰刺伸上来，轻易的刺穿了檀生的双腿。檀生不为所动，而是端坐，闭目，开始诵经。

    “我今日之所在，会经历无限之惊恐，有九天之外玄火，能于玄冰中燃烧，我今日之所在，可经历一切恐怖，有曾经逝去只魂灵，用无尽地狱肮脏，来污蔑我之身体发肤，我今所在之地，有无须有，莫须有存在，加注无边无际的悲痛……”

    随着檀生的话语，冰球中，时不时的放出耀目的奇光。在冰球不远处的水波之中，依稀可见一个女子的侧影。这个女子仰视着头顶被冰刺穿身，声音渐渐缩小的檀生，说了一句，“你，终于成佛！”

    是日，有佛山十八尊无上尊者，驾临东海，以无边法力，镇压惊涛骇浪。同时，东海的中央，留下一尊木塔。

    木塔上下，全是金字，曰：定！

    （第一卷虽然有些不足，但是终于结束。这一段时间，知无不言尽量一天5000字，将《干泪眼》，先完本，这本书努力保证一天一更，请看第二卷，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