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毒花怨妇
离出巡的日子越来越近，唐果了解了一下，此次皇帝出巡，不但时间长、路程远，而且带的人超多。 皇太子留下监国，皇四子、皇五子继续办差。除了这三个被抓壮丁之外，皇帝其他在京的儿子，皇三子、皇九子、皇十子、皇十二子、皇十三子、皇十四子全都带上了。另外所有未嫁皇女和她们的母亲、和硕端静公主她娘布贵人兆佳氏也都随驾。皇帝将在途中召见和硕端静公主及其额附，喀喇沁部蒙古杜棱郡王次子乌梁罕.噶尔臧。唐果估计皇帝是要让端静公主母女见一面。 小老婆尚可回家省亲，庶母们自然不能落下。现存的顺治帝两位蒙古妃子，淑惠妃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端顺妃阿霸垓博尔济吉特氏亦在随行之列。 贵妃佟佳氏不在随行之列。内外人等纷纷猜测，是否接连发生的畅春园外放枪、莲花寺内谋刺之事，终于还是离间了皇帝和他外祖父兼老丈人家的关系。佟国维携了鄂伦岱等人请罪N次，皇帝并未降罪，可是也没给个好脸儿，没说无罪。 佟佳氏一族难道就此倒霉了？ “佟半朝”不是白叫的，家族势力确实大得很。同样的，得罪的人也多得很。 有那胆子大的，趁机开始收拾佟家。这种人家把柄最好找，一抓一把，而且都是能抓见血的。 很快，佟家几个外省做高官的子弟被拿下了，罪大罚重，皇帝一点儿情面没留。 佟家人更老实、更低调了。 正当有人跃跃欲试，打算多踩几脚的时候，佟家行事最不羁、最大胆的鄂伦岱，又被提拔起来了，做了领侍卫内大臣，随驾出巡。 风向不对，大家不敢动了。 皇帝的脉搏谁都摸不准，只好小心眯着。局面十分平静，皇帝一下子清闲不少。 唐果对纷繁复杂的政治、宫务没兴趣。懒得理会都是代表啥内涵，皇帝清闲比较重要。也该歇歇了，休个小假也好。 每日做些好吃的，和男朋友吃饭、休闲，顺便玩个亲亲什么的，唐果的日子过得一如既往。 过了中元节，唐果决定去串个门儿。 敏妃前几日病了。她和十三皇女是要随行的，不知她恢复得如何，能不能去上。唐果琢磨着要去探探病，毕竟一直相处得不错。不过嬷嬷们说，中元节期间，七月初十到十五，不可以串门，犯忌讳，唐果便一直等到七月十六。 仍然是傍晚出行，唐果带了人，一径去了敏妃住处。这回挺顺利，啥意外没有。 敏妃看起来脸色还好，唐果让人问过，她已好转很多、这会儿可以见客才来的。如今看她果然快要痊愈的样子，也为她开心。 说了些话，问问病情，唐果便要告辞。敏妃笑道：“淑仪难得来一趟，可别急着走。我没什么事，这些日子养病闷着呢，就盼着有人说说话。“ 她精神确实不错，相留之意甚诚，唐果便坐下接着唠。 案上摆了盆百草，香味清清雅雅。敏妃见唐果看过去，笑道：“这是上回安儿病的时候，陛下命人送来的，说是对心疾有效。拿来时小小一株，现在分成两盆了。我闻着这个味儿，倒觉得清爽。还是托淑仪的福了。” “呵呵……我那就是瞎撞。不过这个味道的确很好。看您这屋里、院子里花儿不少呢，长得多好，上回来可没见到。” “这些啊，以前在宫里闲暇时摆弄摆弄。有时候烦了，好些天不管。也都是别人送的。来园子里我嫌麻烦，没带来。这次病中无聊，十三让人搬来，说是让我解闷儿。有几盆儿养了好些年了。每天看看，也挺有趣儿。” 唐果看她那些花儿养的还好，生机勃勃，忍不住走过去观赏。 晚香玉？唐果微微皱眉，我记得晚香玉对心脏病人不利来着…… 杜鹃花？虞美人？红背桂花？ 这几样都有毒吧？ 健康人就罢了，心脏病人还是离远点儿好吧？ 我记不大清楚了，似乎红背桂花会致癌…… 唐果在花儿前凝目发呆，敏妃在她身后笑道：“淑仪若是喜欢，不拘哪个拿去就是。我这里的花儿有点儿多了，看着好，花香老熏着，我这身子还真受不住。” 唐果笑道：“您这样说，我真不客气了。我瞧着都好，这几个尤其喜欢。”说着指了那四盆儿出来。看外面还有一盆儿郁金香，这里似乎习惯叫做草麝香、紫述香的，唐果记得这种花也有毒，长时间接近会让人头昏，严重的还会掉头发，便把它也指出来了。 敏妃笑道：“花儿若是有个爱花的主人，算是福气呢！听安儿说，淑仪自己也养了好些花儿，都长得极好。这些花儿您就拿去吧，估计能比我这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养得好。” “那可多谢了！我没事就喜欢弄这些花花草草的。这几样，我那里都没有，抢了您的了，真不好意思。等明儿您好利索了，领着十三皇女到我那儿去，随便您挑。今儿十三皇女怎么没见？” “和她十姐在一处，不知玩什么呢？她们俩越发的爱玩了。”敏妃道，样子很欣慰。 唐果看她满眼慈爱，心中一暖，这才是做娘的样子，一心为女儿着想。 略作思索，唐果道：“我说句僭越的话，瞧着您好像总是有心事的样子呢！要我说，有时候没心没肺一些比较好，别想太多了，活在眼下就是，兴许病能好得快些。” 敏妃一愣，半晌笑道：“淑仪说的不错。安儿总说，淑仪向来行事直率、处事真诚，她没看错，淑仪的为人……很好的。” “呵呵……十三皇女这样夸我吗？我爱听。”唐果笑道。 敏妃众人也笑了。 时间差不多了，唐果二次告辞，敏妃瞧瞧座钟，道：“这个时候了？我不虚留淑仪了，您还得走回去呢。” 唐果一笑，敏妃这个性格，让人很有好感。 唐果出去的时候，走到那些花儿跟前，笑道：“这种月季我那里也有。以前总爱摆在卧房里。前些时候在哪儿看到的我忘了，说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卧房里最好不要放花儿，实在喜欢，放一两盆儿就是了，别放太多，我就把它拿出来了。如今正开花儿，倒比这盆开得好多了。” 敏妃微微一闪神儿，笑道：“下回去淑仪那里，我必要拿来。” “好啊。” 说说笑笑，唐果离了敏妃处，一行人慢慢走回去。 那五盆花有人拿着，敏妃又挑了三盆儿开得好的，一起送她。看着那几盆花，唐果心里有几分疑惑：“是巧合吧？应该不是有人故意吧？这五种花都是常见的观赏植物，俺那辈子也是很多人喜欢、很多人养的。有毒性是后来资讯发达了，大家伙儿才知道的。好像是有一年，报纸上报道过五十多种致癌植物的事，然后大家关注的有毒花卉。这个时代，应该不会检测得那么清楚吧？不过，郁金香俺前些日子翻的时候翻到了，这种花可以入药，这里的人知道的……” 唐果心里猜测的时候，敏妃和身边的书嬷嬷也在研究。 “娘娘，老奴当时侍立在一边儿，看得清楚些，唐佳淑仪的表情怎么都不像是喜欢那几样花儿，倒像是意外、怀疑，还有些担忧。再有，唐佳淑仪走的时候说的话，听着也像是有别的意思。老奴猜，她是让您晚上就寝的时候，屋里别放花儿。难道这些花儿有问题？送来的时候咱们查过了呀！没被做过手脚……这里面有什么玄机啊？” “书嬷嬷，先头儿我没见到她的表情，走之前，她说的话，我觉得就是那个意思。人家这是好心提醒我，估计可能是人家拿不准，和咱们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不好直说。心是实打实好的。”敏妃道，叹口气，又说：“说起来，我有意促成安儿接近唐佳淑仪，原是有目的的。我自己对人家没什么真心，就是想给……唉！今儿这事，不管结果如何，都让我自愧。” “娘娘莫要如此。咱们承这个情，日后还唐佳淑仪就是。娘娘做的有什么错呢？可怜天下父母心……老奴也劝娘娘一句，就像唐佳淑仪说的，您放宽了心，病就好了。谁能比得上亲娘对孩子好啊？” “傻嬷嬷，人家如今，还有能用得着咱们的地方吗？留心着吧，有最好。咱们眼下要紧的是，找明白人问问，这花儿草儿的，都有啥忌讳。我倒罢了，安儿总在这儿住，可别害了她。十三那儿的花也不少，咱们小心为上。”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唐果一路走来，踏着满月的皎洁光辉，身处花树环绕的皇家园林，别有一番雅致。 放下心头俗事，唐果漫步其间，也不在意哪条路，方向不错就行。反正总会走得回去的。只让搬花儿的人先回去，不用跟着了。 “……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常恐秋节至，凉风夺炎热。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班婕妤的？ 唐果望向花丛后面，圆月之下，谁在吟诵怨妇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