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历史小说 - 朽灵咒(GL)在线阅读 - 第146章

第146章

    第146章

    一天之后,安雅先将唐宋安置在温泉池边,进行最后一次清除狼血的工序。

    而后独自来到逍遥谷外,本想致电给桑邪,告诉她唐宋已经没有大碍,让她们不要担心。没想到听见接电话的人是乐文瑶不说,还得知桑邪受伤的事。

    也从乐文瑶的语气中,安雅听出了一丝低沉。

    “文瑶,你还好吗?”

    “我没事,就是知道了不应该知道的事,需要时间消化,法医jiejie好吗?”

    安雅手持卫星电话,静立在昆仑雪峰之巅,望着浩瀚的星空下,一座又一座的雪山,眉心微皱,将唐宋醒来后的变化也告诉了乐文瑶。

    “神婆……那你还好吗?”

    “文瑶为何这么问我?”

    “其实我能理解,就像我之前习惯了爷爷,一直在我身边一样。”乐文瑶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月牙,回身见床上静躺的身影,唇角微勾:“要习惯一个全新的人,是需要时间来适应的,法医jiejie突然拥有了本不属于她的记忆,对于你是好,也不好。就像……bug自动升级了,你也需要适应。”

    “几日未见,文瑶长大了。”

    “本来就不小了,不过桑邪和我说,你不想坦白,是不想将包袱丢给法医jiejie,这点我理解。可如今法医jiejie有了那些记忆,你也就不用一个人扛着。既然她们都是一个人,我倒觉得没什么,反而……”乐文瑶眉头皱了皱,“我担心桑邪放不下我上一世的事,我不想她带着愧疚面对我,毕竟我是我。”

    她堂堂乐家大小姐,才不关心上一辈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是不记得,与她无关,二是喜欢科技的人,止步不前不是她的性格。既然桑邪已经走进了她的世界,她就不允许这一切都是因为上一世的愧疚。

    这是乐文瑶的任性,也是她的性格。

    只是那一刀,乐文瑶也有些后怕,她怎么就刺的下去呢?

    安雅单手背在身后,她自然了解乐文瑶的性格,过不去的人,是桑邪本身。

    “其实那些事我一直没和桑邪好好聊过,可能并不是这么简单,无奈我没证据。”

    “嗯?神婆,你什么意思?”

    安雅摇头,应了声“没事”又岔开话题:“文瑶,在你乐家的古宅中,最近可发生过什么事吗?例如一些不会看见的东西,或者一些让你想不通的事。”

    乐文瑶顺着安雅的思路回想着,应道:“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事,就前两天,陆鸿在检查乐家三十二间地下室的时候,在第七间发现了一只死了的黑色蝴蝶,觉得很奇怪,这大冬天的怎么会有蝴蝶呢?还特地拿来给我看,我当时感觉没有什么,就觉得这纯黑色的蝴蝶很特别。但妖女受伤后,今早我在我的房间里也看见了只一模一样的黑色蝴蝶,其他的就没了。”

    “黑色的蝴蝶?”

    “对,纯黑色,还挺漂亮的。”

    黑色的蝴蝶,让安雅直接想到了一个人幽冥。

    想着幽冥的能力,安雅敛起眉目,当年若不是桑邪已是不死之身,早就死在幽冥的蛊下。

    如今,如果不是有乐文瑶这宿主在,桑邪恐怕也难逃一死。幽冥蛊下无活口,凭着这份执念,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桑邪。

    “神婆?”电话那边,乐文瑶见安雅好久没有回应,轻唤一声,问:“这黑色蝴蝶有什么问题吗?”

    安雅的乌发被风吹的凌乱,垂眉望着山下的逍遥谷,想起了往年一些关于乐文瑶爷爷的事。

    “文瑶,有些事你需要好好的问一问严素了。”

    “嗯?”乐文瑶听不懂了,“神婆,你怀疑严素?”

    “严家世代以保护继承人为主,我自然不会怀疑她。”安雅沉着眉目,淡道:“我是让你问她,你爷爷临终的时候,是不是有交代她什么,例如哪些是不想你参与,不想你现在知道的。”

    “你的意思是爷爷对我有所隐瞒?”说着,乐文瑶语气十分无奈,“如果是爷爷的交代,严素那死脑筋才不会告诉我呢……除非……”

    “除非什么?”

    “行了,我知道要怎么做。”乐文瑶的语气恢复以往的自信。

    “我从不担心这些。”安雅抿了抿唇:“不过,目前我不在,桑邪又受了伤,万事小心。”

    “嗯,放心吧。”

    “那我过两日,再打电话给你。”

    “嗯。”

    乐文瑶挂了电话,来到床沿边坐下,垂眉看着桑邪在外的手臂,牵起放在被子下面。

    ……

    安雅将卫星电话收起,望着不远处的雪山,听见风雪间传来妖兽的吼叫声。

    没想到这昆仑山之内,还存在历史遗留的产物。

    纵身一跃,她回到了逍遥谷内,这里总是一片寂静,到处鸟语花香。

    她绕过前院,走过水车,迈过竹桥,目光微微怔住。

    星海下的温泉池边,暖风吹过,海棠花起,唐宋半裸着身子静坐在温泉池内。

    她长散落在一旁,光洁的背上,竹筒已经脱落了三个,还有最后两个,唐宋体内的狼血便会彻底清理干净。

    眼前这一幕太美,让安雅忍不住驻足欣赏。

    发生了这么多事,好不容易才能换得这般安静,对于安雅而言,眼前的一切都太过珍贵。

    越是如此,她越不想失去,也就……越害怕。

    无奈间,安雅轻叹一声。

    “……唔。”

    唐宋皱眉轻哼,一只竹筒,清脆落地。

    安雅脑海内的烦丝骤然散去,缓步来到唐宋身边,她知道这种刺痛很难受。前些天在唐宋昏迷下进行,犹如打了针麻药,现在她清醒着,被这般吸血,吃不消也是正常。

    “再忍忍,马上就好了。”

    唐宋额前渗着薄汗,抬眉看见安雅眉间,还敛着未散尽的担忧,缓着气,道:“没事,就有点疼,我还可以忍。文瑶她们,可还好?”

    安雅知道,有关自己的一切都瞒不过眼前人,哪怕眉头稍稍皱过,隐藏的再好,她都能看的出来。这种感觉说来也怪,她明明不会什么读心术。

    就这个问题,安雅分别在阮屏玉跟唐宋身上得到了验证,那便是女人的直觉。

    想必这所谓的“直觉”,之前是,现下更是。

    不过这件事,她本来也没打算隐瞒,便将桑邪和乐文瑶所遇之事,都告诉了唐宋。

    “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多事。”

    “别担心,文瑶和桑邪自然会处理好。”安雅安抚道:“何况,我和桑邪也不是好欺负的,不然也不会有今天了。”

    “我自然相信。”

    在唐宋心里,从来都没怀疑过安雅的能力,无奈牵绊太多,才会如此。回想那时榻上的白色身影,在她看来,雅大人哪怕奄奄一息,都那般高高在上。

    只是,此时的唐宋,已无心去思考那些烦心事。眼眸扫过四周宜人的景色,回看安雅:“雅,这里跟我那时做的梦,简直一模一样。”

    安雅“嗯?”声回应。

    唐宋垂眸含笑,“那时我刚认识你,在那间有问题的旅馆里,我做过一个梦……我之前也有说过,你还记得吗?”说着,她突然眉头微皱,毕竟她的背上还有一个竹筒,里面的冰蚕正一点点吸食她的血,就算吸的很慢,偶尔也会有些刺痛。

    她见安雅点头,看着那颗梨树,还有那片海棠花海,继续道:“起初我不懂,为什么刚认识你,就会梦见那些奇怪的事,原来……那根本就不是梦。”

    “唐宋……”

    “就是这里。”唐宋肯定的语气,抬手指着梨树下,“你就站在那里,朝我走来。”

    安雅:“……”

    唐宋眼眸脉脉的含着安雅,笑言:“那时的雅,好美。”

    安雅抿唇,错开与唐宋的对视。

    唐宋见眼前女子面带羞涩,唇角勾起的弧度又深了几分,偏头去瞧,两个人就这样对望着,没有言语。

    周围一片安静,是竹筒的清脆声,打断了视线,安雅伸手将蹙眉的唐宋揽在怀里,闻着女子身上淡淡的清香,心里一阵痒麻。

    “先……先到温泉池里,这温泉有恢复作用,伤口很快便会愈合,我去给你拿衣服。”

    唐宋忍着疼,倚在安雅怀里好一会儿,才缓缓的点头回应,问:“你不陪我吗?”

    安雅听见这话,有些慌了神,直直的看向唐宋,忘了回应。

    “我没力气,很怕会晕在这温泉池里,我想你陪我一起。”唐宋的身子一直依在安雅怀里,她确实一点力气都没有,却也察觉到她依着的人,好像在这池边生了根,抬眉看去,竟从她的眼底,看见了难有的羞涩。

    这样的安雅在唐宋看来,太少见了,伸手抵在她衬衫处。

    “雅,陪我一起,可好?”

    安雅:“……”

    ……

    星光下,温泉池内,唐宋看着浸在温泉池里,神色僵硬的身影,忽然笑了,且笑的极美。

    安雅虽被唐宋这一笑所吸引,却又立马敛起眉:“你笑什么?”

    唐宋黝黑的眼眸一直在安雅的脸上滑动着,抬起满是温泉水的手,覆上她的脸颊:“在笑你傻的可爱。”

    安雅:“……”

    “我有一事不明。”唐宋不管眼前女人的表情,继续温言道:“大人,你是在怕我吗?”

    “……我怕你什么?”

    “若不是怕我,那为何你对屏玉,还有唐宋都可以那般厚脸皮,反而对我,却像根柱子一般,只会傻站着?”唐宋将安雅的表情尽收眼底,笑道:“还真是个傻姑娘。”

    “……你”

    “论年龄,我确实比大人年长几岁。”唐宋强调着,继续道:“不过当时,我虽怕过你,但我却心甘情愿为救大人而死,现在想来……当真赚了。”

    安雅见唐宋眉目中的笑意,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第一次,她思绪混乱到想从这个女人跟前逃走,却又不舍。

    唐宋细细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手指轻抚安雅的轮廓,“我懂大人在担心什么,也晓得雅在怕什么,但我却想说……莫要怕,不管如何,安雅在我心里是无可代替的,哪怕……只能站在镜子里看你。”

    安雅也抬手覆上她的脸颊,“唐宋……”

    眼前的唐宋,让安雅明白,面对她,自己无需在隐藏自己。

    唐宋温热的脸颊在安雅冰凉的掌心里,缓缓蹭了蹭,应道:“嗯,我在。”

    她一直都在,一直在安雅的身边。

    从未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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