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何为神何为妖
身体终于停止了下坠，牧清风睁开了眼睛。 可是，他什么都没看到，除了黑，无尽的黑，那黑恍若连人的感觉都能吞没。 可是，突然便有充满期待的声音传来，说道：“大王您终于回来了！” 这声音平常无比，可它却像一道闪电，划破了整个世界的黑暗！牧清风竟觉得所有的黑暗都在痛苦的挣扎，那痛苦，更是直扎进他的脑子，他头痛欲裂了，而他的右眼又痛了起来，痛得他捂着右眼在地上打滚了。 待得疼痛平复，牧清风睁开了眼睛，看到已不是纯粹的黑暗了，可是竟比原来的黑暗更加恐怖万分！ 黑沉沉的天空，乌云恍若要坠下地来，大地一片焦黑，泛着浓重的死味儿，这是个没有任何生机的世界。 这肯定是地狱！ 可就在下一刻，牧清风就知道这并不是地狱了，因为他看到一块碑。 碑上写着：花果山。 不！这绝不是花果山！花果山不是要经过南天门才可以到达吗？ 牧清风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这是花果山！ 肥鸟QQ对花果山的描述，牧清风仍旧记得清晰无比：“它不像这里这般死气沉沉，那里有无数多的生灵，那里有无数多的景色，那里一切都是生机勃勃的！各种小动物穿梭在茂密的树叶枝干中，各种飞鸟在大树上筑起了家，日落月升时便会有万千鸟儿归家，而你就躺在树干上，静静的看着这一分热闹，海边的晚风会像你阵阵吹去，你半眯着眼睛享受极了……” 可是，现在，到底哪里比较死气沉沉！ 生机勃勃呢？动物飞鸟呢？树呢？不要说树，这里简直连一棵草都没有！还吹什么海风，这里怎么有可能有海！ 但下一刻，牧清风便听到了海浪声。 牧清风朝海浪声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有一片海！ 只是，马上，牧清风便弯下腰吐了起来。 天啊！他看到了什么！一片血红色的海，那鲜血不断的拍打着海岸线，海风带来的不是淡淡咸味的海风，而是一股股恶臭！ 牧清风突然觉得无比愤怒，所以他挺直了腰杆，指着天空怒骂：“是谁！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牧清风是疯了吗？这般没由来的骂了起来。 他一想前因后果，便觉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无时无刻的盯着自己。 自打被吸入潭底，他便失去了水儿的讯息，他不知道水儿是否经历着与自己一般的遭遇，或者承受着其他更加恶劣不好的待遇。 他不知道，他很担心，很害怕。 而更让他惧怕的是未知，他不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发生什么，这未知他从未遇过，一切是那么的不可预测。 从小屋到图画世界里的种种遭遇，牧清风都尝试着用科学解释，可是他实在是学识有限，很多事情他都解释不了，即使他已胆大到去猜测有人到了可以创造多维空间的程度，可这已经脱离了科学，或者说不是他所知道的科学可以解释的了。 这种神话，只会让他无比惧怕，他已惧怕得不得不毫无理智的对着黑沉的天空像个傻子般的咆哮。 天空会回答他吗？ 答案是否定的。 即使这个世界有所谓上天，所谓命运安排，上天也绝不会告诉你不是吗？ 可让人意外的是，偏偏还真就有声音回答牧清风了！ “大王，这是花果山啊！” “谁！是谁！出来！”牧清风惊惧着大喝，视线扫向四周！ 地面的黑土突然蠕动了起来，最后露出了一个洞口。 一个人从洞口中爬了出来，姑且是个人吧。 那人生得十分高大，身高足足有三米以上，可是，很明显他没有人类的身体，他的身体竟全是由金属枸成的，那为什么说他还是个人呢？因为他有着一颗人类的脑袋。 那人一爬起来，便对着牧清风跪了下来，痛哭着说道：“大王，您终于回来了，我知道您是绝不会抛弃我们的！” 那人这样说完，也没待牧清风回答，便扯开嗓子大叫道：“你们都出来吧！大王又回来了！大王又回到花果山了！” 地面露出了一个个洞口，一个个长得根本不像人的人爬了出来，他们狂喜着，哭泣着，跪拜着。 “大王回来了！天庭的杂碎我们再也不用惧怕了！” “大王没有放弃我们！” “我们再也不用生活在地底下了！” 牧清风知道，他们又认错人了，他们把他当作那个在扶桑树顶一棒子砸烂了太阳的人，仅以一人就让千军万马溃不成军的人。 他到底是谁！ 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人又是谁！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牧清风问道。 “你觉得他们还是人吗？”突然有一个声音冷冷道。 牧清风看了过去，蓦的心就是一顿，整个人就那样呆住了。 说那话的人是个女的，而且竟然是牧清风熟悉的人。 她竟然是如花！ 如花见牧清风呆立在那里，冷哼一声说道：“他们是妖，你亲手造就的妖，你难道忘记了？” 牧清风却恍若什么都没听道，他呆呆的走到了如花的身旁，此时他只想伸出手好好触摸她，他多怕她是假的。 牧清风的手轻轻的抚摸上如花的脸庞，多么真实的触摸，她还在，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还能亲眼见到她，他的眼泪已流了出来，轻声道：“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如花听到牧清风这句话时，眼中的冷淡竟都消失了，她看向牧清风时何不是尽是深爱，何不是泪流满面。 “喂，石头！我来当新娘，你来当新郎好吗？” “为什么每次都是石头当新郎！”其他的孩子不满道。 “因为我只做他的新娘啊！”如花坚定且执着的说道。 而石头呢？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容看着她，可小时候，每次都是她当新娘，石头当新郎呢！ 如花想起过去种种，心中顿时温暖了起来，可是，突然心中一痛，他无法原谅，他抛弃了她，他抛弃了所有的人，不！是所有的妖，他亲手造就亲手抛弃的妖！ 如花如此一想，心中顿时大怒，一把将牧清风的手拍开，冷道：“你还有脸回来？” 牧清风给如花这一拍，顿时心中茫然若失，呆楞在那里。 如花大哭道：“你想回来，可是你知道有些地方是永远回不去的吗？你看看现在的花果山，跟地狱又有什么区别？几百年的神妖大战，又死了多少人！我们小时候的伙伴，如今一个也不见了身影了！死了！他们都死了！你知道吗？你答应给他们的新世界就是这样吗？你对得起那些战死的人吗？你看，他们的鲜血把海都染红了，而你却抛弃了他们！” 牧清风抬起头来，他想解释，这跟他无关，可看着泪流满面的如花，他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如花用力抹了抹眼泪，怒道：“今日我就取你性命，对几百年来神妖大战死去的战士有个交待！” 如花说完，一拳便向牧清风砸了过来，那一拳来得极为迅猛，压迫得空气发出尖锐的声音，如花竟然有着如此巨大的力量，牧清风心中大为惊讶，可是却并不慌乱，因为如花的力量最多跟黑袍一个级别，对他造就不了什么伤害。 可就在牧清风打算避开如花这一拳时，让牧清风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了！ 牧清风发现自己的所有力量都不见了！ 不单单是体内那些庞大且不可控制的力量，就连被“洪荒巫神之力”改造强化过的身体都消失无踪。 他的身体变得跟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所以如花一拳实实在在的砸在他身上，他整个人都倒飞而去，已喷出血来。 如花呆住了，她没想到自己能打中他的，她怎么可能打中他？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如花突然就慌乱了起来，她从没想过要伤害他，她刚才不过是想死在他的手中，她活得太累了，她想让他对她愧疚一辈子。 可没想，他竟然失去了力量，幸亏她最后收回了大部分力量，不然他若真死了，她又是要怎么活下去。 如花赶忙走上前去，将牧清风扶到怀中，哭泣道：“为什么会这样！那些神明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牧清风也纳闷为什么会这样啊，他的力量哪里去了？ 牧清风答不上来，什么神明他也不知道，所以他只好挤出笑容，说道：“我不打紧的。” 可是如花却哭得更加厉害了，说道：“当初我求你别走，你偏要走，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你就甘心了？” “难道当神仙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难道你不知道一次为妖就终生为妖，永远都改变不了？” 如花的为什么，牧清风一个都答不上来，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牧清风甚至无法悲伤她的悲伤。 牧清风只是想着，她口中的那个他，她深爱的那个他，神通广大的那个他，到底是谁？ 到底是何方神圣！ 到底何为神！ 何为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