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春香楼初见
两个月后。 九月的月北城依旧热气逼人,丝毫没有任何一点要入秋的迹象,不像桃花村,早晚已经有些凉意了。 晚上,春香楼一如往常热闹,老鸨子曾mama看着这如流水般的客人,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哎哟,是展二爷啊,”一眼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进了春香楼的门,曾mama忙忙的去迎接,“最近您可是有一段时间没来了,今晚我们春香楼来了新的姑娘,您稍坐,等会儿她就要登台演出了。” 展风顿时来了兴趣,唰的一下子收起了手里的折扇,“你这春香楼,可是有好一段时间没有来过新人了,今儿我倒是来巧了。” “可不是嘛,由此可见啊,今儿我们这丁香姑娘可是同展二爷有缘啊。” 曾mama一边招呼他,一边转身利索的吩咐丫鬟把展二少常去的贵宾间准备好,特别的交代一应的瓜果和茶都要展二少最喜欢的。 展风一坐下,春香楼的花魁百合姑娘就推门进来了,紧身橘红色长裙,露出白花花的肩膀和胸脯rou来,依偎到展风身上。 “二爷,你可是有好久都没来看百合了?要不要百合给你弹首曲子听,这是百合最新学的曲子,保准二爷你爱听。” 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展风哈哈大笑,“看来我们春香楼的花魁百合姑娘,是瞧上我了啊,这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对不对啊?” 百合娇羞道:“二爷,您就别取笑百合了,若是您能给百合赎身,让百合给二爷做姨娘的话,我……” “哼!”展风一挥手就把百合推开了,“百合,你僭越了,我展家从来没有妾这一说法,你觉得你的身份适合做我展家的二少奶奶吗?” 百合的脸一下子从红透了,这位展二爷这一两年,每隔几天就要来春香楼一次,次次来,都是点她的名,所以,她当真以为他是瞧上了自己的,就跟楼里的姐妹们夸口,说展二少会为她赎身,娶她做妾呢。 可眼下,这…… “二爷,百合错了,以后再也不会提这话,二爷别气。” 展风嗯了一声,虽然表面上看着云淡风气了,但其实,心里还不悦着呢。 百合知道他的性子,因此也不敢打扰他,就静静的立在一边给他倒酒,不敢再造次,若是她不问,更是连句话也不敢说,生怕这位展二爷万一厌恶了她,可就当真不值了。 就在这个时候,下面突然安静了下来,曾mama站在一楼大厅的圆形舞台上,“今儿是咱们春香楼新来的丁香姑娘头一次登台的日子,马上她就要上台表演,各位请睁大眼睛看仔细了。” 这话一说完,下面便是一阵沸腾的喧哗声。 这春香楼每一次以这种隆重的方式推出新人,那这姑娘就肯定是国色天香的美人儿,而且会是下一期春香楼的花魁。 曾mama一下台,台上就亮起了灯光,响起了乐声,一个身穿洁白长裙的女子随着众位伴舞的舞女,出现在舞台上。 远看,只觉得这女子如出水芙蓉一般脱俗,那清雅的气质远非是楼中诸人可以相比的。 这刚一露面,便是惊呼声一片,下面就有人喊着要出五百两,今晚上要与丁香姑娘秉烛夜谈。 一曲刚过半,就另有人吆喝要出一千两,晚上要与丁香姑娘红袖添香。 曾mama瞧着,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忙把要下舞台的丁香给拉下来,在台下众人之间穿梭而行,“各位可是都瞧上我们家丁香了?可是这今晚上能同丁香共处一室的可只能有一个人啊,各位还有出再高的价的吗?” 下面这些男人都是蠢蠢欲动,可是,有一点可惜了,这春香楼新推出的姑娘,一个月之内可是只能谈谈天说说地,就连碰一个手指头都不行啊。 要是想要得到这姑娘的话,就得等到一个月后,由丁香自己在诸人里选择一个。 所以啊,花上几千两银子,却只能干看着不能摸不能碰,这可不怎么合算啊! 就在诸人犹豫纠结考虑的时候,楼上突然有人报价,“五千两!” 诸人均是已经惊愕,五千两啊,只是瞧瞧模样、听听小曲,值吗? 曾mama看向喊价的包厢,那里分明就是展二少的包厢啊,哎呀,每次展二少来,她就有不少的银两入腰包,这次也不例外,看来,这展二少当真对丁香有意思了。 忙拉着丁香上楼进了展二少的包厢,曾mama陪着笑问道:“二爷是要在这里与丁香说说话,还是要去丁香房里听她弹琴唱曲?” 展风伸手点点桌子,曾mama就明了的把丁香留下,自个出去了,临出门,把赖在这里死瞪着丁香的百合也给强行拉走了。 门一关上,屋子里便安静了下来,展二少坐在那里,手里握着一个酒杯,看一眼丁香,喝一口酒。 丁香面无表情的在他对面坐下,也不说话,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白水,慢慢的一口口的喝了,待杯中水饮尽,就起身走到包厢的窗户里往外看,半晌没有动静。 展风好奇,端着酒杯走到她跟前,“这外面有什么好看的吗?” “秋风乍起,秋雨即至,端看这天暖,依旧像是夏日,其实,早已经是秋天了。” 她斜倚在窗边,伸出手去,一滴雨正落在她的手心,在屋里的灯光下显得晶莹剔透,衬的她嫣红的指甲如血。 这丁香姑娘,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青楼中的女子啊。 展二少兴趣更浓,“哦,丁香姑娘此话,莫不是有什么深意,这下雨也不能说明现在就是秋天了啊?” 丁香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展公子,各人有各人的见解,无需如此追根究底。” “也是,”展风摸摸鼻子,指着屋子里曾mama刚才让人送来的琴,“不如丁香姑娘弹首曲子来听听?长夜漫漫,实在是无趣啊!” 转过身来直视着他,丁香摇摇头,“不骗公子,我的琴艺只能勉强算是一般,”说着嘲讽的冷哼了一声,“也就是学了两个月,这琴艺能好到哪里去,就不污公子的耳朵了。” “那丁香姑娘会些什么,”展风还真是有些疑惑了,“你总的会些什么,才能不愧这春香楼花魁的名号啊!” “花魁?”丁香轻轻转身,紫丁香裙摆随着她的转身轻轻旋转,“我不是春香楼的花魁,也不在乎是不是春香楼的花魁,我自己都不介意了,公子又何须执着?若是公子心疼你那五千两银子,大可去找曾mama要回来,就说我不值这个价,让她早早的把我给放了才好。” “你是,被强迫的?” 丁香冷笑,“好人家的姑娘宁可为奴做婢,也不会来这腌臜之地来卖rou的,我好好的清白女儿家,若不被胁迫怎么会到这里来。” 哟,还是个坚贞不屈的! 展风摸着自己的下巴,“你就不怕我把这话告诉给曾mama?” “怕什么,不过就是一顿毒打罢了。”丁香脸上露出哀戚的神情来,“亲人已逝,留下我自己也没什么意思,若是能被打死,也算是老天爷可怜我了。” “姑娘,你这态度不对啊,不管怎么说,我可是你的贵客,你不好好的伺候,反而说这些扫兴的话,实在是不应该吧?” 回身走到床边斜倚在床头,展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听了这一晚上的愤世嫉俗,他有些困了。 丁香突然笑了,“公子若是累了,就在这儿歇息吧,丁香就在这儿坐着,公子若是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丁香。” “随你吧。”展风觉得无聊了,他花了五千两啊,竟然遇到一个只有容貌,什么才艺都没有的青楼女子,还满身的刺,在扎伤了自己的同时,也想要扎伤别人。 唉!还是年轻的小姑娘啊! 像他现在,连愤世嫉俗的力气都没有了。 躺下,就是一觉到天明,春香楼就像是他的第二个家一样,在这儿过夜,他早就习惯了,这觉自然也就睡的香甜。 一睁开眼,天已经大亮,那个丁香姑娘,竟然还在。 “我已经打了温水来,服侍公子洁面吧。” 话语温婉,笑容香甜,与昨晚判若两人。 展风下了床,伸了个懒腰,走到她旁边,趁她不注意,迅速的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讶异道:“奇怪,没发烧啊,可是为什么今天就跟昨天完全不是一个样呢?难道是我眼花了?” 丁香后退一步,笑容得体而矜持,“公子没有眼花,每一个人都有两面,昨夜看秋风秋雨,丁香难免会心有愁结,但是早起之后,丁香就没有资格再去伤春悲秋。” “你很特别。” 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展风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欣赏。 “是吗?”丁香不以为意,“我还以为公子会说,所有被强迫进丁香楼的姑娘都是如此呢,公子昨晚用的那个词很对,愤世嫉俗,我就是这样的。” 这个女人还真是见了谁都想刺一刺,展风摸了摸鼻子,决定还是不要再去招惹她了,免得自己被她刺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