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二章 意想不到的客人(三更)
这一年多以来,铺子里倒也是安稳,邱峦是个好兄弟,闲来无事便呼朋唤友来这里小聚,他自己更是有空就来,一来二去,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这家铺子是嘉南王世子罩着的。爱玩爱看就来。lwxs520。 崔小眠一到铺子,小丫就把帐目拿来给她过目,她把帐目看完,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这才想起贺远请客,要让她亲自下厨的事。 虽说心里狐疑着,不知道贺远请了什么尊贵客人,一定要让她亲自下厨,可还是张罗了二十几个拿手菜式。 阿木跑进来,告诉她:“小主人,主人说了,让您把所有菜全部炒完后一起上菜。” 崔小眠越发嘀咕,便问道:“阿木,我师父请的哪位客人?” 阿木断然摇头:“主人说了,万万不能告诉小主人。” 崔小眠扔个大白眼给他,这家伙被贺远调教得快要变成真的木头了。 rou酿面筋、大煮干丝、蟹粉狮子头、红烧海参、大蒜烧白鳝、松鼠桂鱼、龙井虾仁、南乳烧rou......一道道或难或易的菜肴做好,崔小眠让几名小二排着队一起端上桌。她自己则端来清水,仔细洗了脸和手,摘了围裙也来到贺远一早订下的那间包房。 她身上是件樱桃红的褙子,下面系了条月影纱长裙,除了双螺髻上嵌着的用宝石做芯子的两朵小绢花以外,周身上下再无一件首饰,却衬得一张小脸分外晶莹。 昨日金玉堂送来一堆头面首饰,全是贺远亲自给她挑选的。说起挑选珠宝玉器,做贼的都是高手。贺远当然更不例外,他给崔小眠选出的这些,无论做工款式,还是质地,每一件都是上等货色。早上李mama给她梳头时,便特意给她挑了这两朵绢花,看上去小小的。但却极为精致,和她身上的衣裙也甚是相配。 虽然早就猜到贺远请的客人定然非常重要,可崔小眠走进包间时还是吃了一惊。 偌大的红木雕花大桌前,只坐着三个人,除了贺远以外,另外两个人是一男一女。 崔小眠看到他们。便愣在了门口。 贺远温声道:“小眠,坐过来。” 崔小眠不知道贺远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更不知道如今该如何称呼这两人。 他们是她今世的父母! 以往她都是称他们“亲家老爷”、“亲家夫人”,可如今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贺远招呼她坐到身边,这才对崔氏夫妇道:“岳父岳母,您二老应也已听闻。小眠是女子。” 崔五夫人此刻眼里已经噙满了泪,事实上,自从得知崔小眠是女子之后,她便大病一场,崔小眠是谁。没有人比她这个做娘的更清楚!病榻之上。她抓着相公的手,求他去找崔小眠,可是当崔寿光好不容易打听到崔小眠的住处时。那里已是一片灰烬,崔小眠不见了踪影。 崔小眠失踪的一年多里。崔五夫人日日夜不成寐。女儿曾经回来过,曾经和她离得那么近,可是当娘的却仍是没能抓住她的手。 贺远道:“九年前,小婿在巴掌镇遇到小眠,那一年她只有五岁,已经在巴掌镇游荡了两年,她从三岁便开始流浪,小小年纪靠着行骗和乞讨为生。这些年里,小眠跟着我,吃了很多苦,她也去过很多地方,小婿一直以为她是孤儿,无父无母,直到半年前,她才说出她有家,也有父母,且,她三岁那年便与小婿定了亲事。” 贺远还没有说完,崔五夫人已经哭出了声,当听到最后一句时,崔寿光起身离座,在贺远面前跪了下去。 “王爷,当年大婚之前,小女被贼人掳去,小人一时糊涂,找了一女冒名顶替,犯下这欺君之罪。” 崔小眠也早已离开座位,抱住几欲哭昏的母亲,哭着央求贺远:“师父,你答应过我的,不要怪罪我爹娘。” 贺远在心里仍是不悦,但在小娇妻面前却不能表露出来,不动声色地对崔寿光道:“岳父大人,欺君之事先不要提,也莫要轻举妄动,待小婿择机上奏父皇,再作定夺。唯今之事,小眠思亲心切,小婿今日请二老过来,只是想让你们相认,并无他意。” 说完这番话,他便起身离去,让这一家人好好相聚,他知道这个时候他才是多余的。 崔五夫人拉着崔小眠的手,看了又看,崔寿光虽然坐在一旁,不能如妻子般对女儿亲近,却也落了泪。崔小眠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虽是女娃,但夫妻两个如获至宝,初为人父的情景,至今记忆犹新。 那日得知崔小眠是女子时,夫妇二人便知道女儿是回来找他们了,可他们愚昧,竟一直不知道女儿就在眼前,这些日子,娘子病了,而他这个做父亲的,心里也不好受。 哭也哭过了,夫妻两个便细细问起这一年来发生的事,贺亲王出事又平反昭雪,他们做为岳家自是早已知道,可并不知崔小眠竟然去了大漠! 崔小眠不想让他们多添愧疚,把去大漠的事只是轻描淡写一带而过。崔五夫人细心,看出来师徒两人已经两情相悦,他们本就是订婚多年的未婚夫妻,崔五夫人并不觉得有何不可,反而心里甚是安慰。 “小眠啊,告诉娘亲,你和你师父,不,是王爷,可有想过何时成亲啊?” 只有小孩子才会叫母亲为娘亲,女儿已经长大,可在崔五夫人心里,她还是当年那个两三岁的小女娃儿,扑到她怀里,娇娇嫩嫩叫着娘亲。 崔小眠脸蛋红了,小声道:“师父想要恢复我的身份,所以会麻烦些。” 崔寿光对妻女道:“没有什么麻烦的,贺亲王对小眠有情有义,又将她一手养大。自是舍不得让她没了娘家,到时请他求皇上免了崔家连坐之罪,由为父一人顶罪便罢。” 在崔小眠眼中,父亲只是一个文弱书生,且还甚是迂腐,可此时这番话,却说得掷地有声。在他心中,为了崔家一门为了女儿的名份,他愿意以命相抵。 崔五夫人取过随身带的包袱,里面是各式各样的荷包,每一只的花样都不相同。 “一年前你忽然失踪,娘亲想你时便就绣上一会子荷包。昨儿个王爷让人送信,请我们来这里饮宴,娘亲和你父原不想来,但又想和他打听你的消息,娘亲便把这些荷包全都带来,想让王爷见到你时交给你。” 崔小眠昨日才回王府。因此崔氏夫妇并不知道她已经回来了,在这之前,贺亲王忽然让崔家把崔绛春和崔蓉蓉接回去小住,他们便已心有疑惑,此时见到崔小眠。便全都明白了。 “父亲。母亲,当年替我出嫁的那个是谁?你们从哪里找来的?” 崔氏夫妇面有愧色,叹口气道:“爹娘当年也还年轻。没有经过什么事,见你丢了便吓得慌了神。你六叔六婶主意多些,便让先瞒了送嫁的人和府里诸人,对外先声称你病了,拖延了几日,三岁小孩生病本就不是大事,而几日后便又有吉日,那些来送嫁的贵女便就先回家了,待到大婚的前夜,你六叔六婶便带来一个小女孩,那孩子我们也认得,你那时还小,可能不记得了,她就是你乳娘的女儿,比你年长一岁,小时候你们还在一起玩过。大婚当日,将她蒙了盖头送上花轿,就连那些送嫁贵女也没能见她样貌。她们没见到,别人便就更不知你本身容貌,再无人认识。” 是啊,如此又过几年,就是当年见过她的那些贵女也已经不再认识她了,当年只有三岁的小孩,几年后相貌有所变化,也没有人会怀疑。 “我小时候曾经和她一起玩过?我怎么不记得呢?”崔小眠仔细回忆,可还是想不起来曾经有过一个这样的小朋友。 崔五夫人爱怜地抚摸她的秀发,柔声道:“那年你才两岁多,不记得也是应该。那日你和她一起在园子里玩儿,也不知为何,竟然全身湿透,险些得了伤寒,她母亲担心我会怪罪下来,从此便不让她再进府了,其实倒也不能怪她,小孩子在一起玩儿,没有大人跟着,难免会有不妥。” 全身湿透? 尼玛,那不就是她穿越过来的那次吗? 原来当时,原主正和小朋友一起在园子里玩耍,想来是不慎掉进湖里,她便穿越来了。那次她一穿过来,就是在湖里,原主好像快要溺死了,她崔小眠可是游泳健将,几下便游了上来,当时只顾震惊自己命不该绝,临死时穿越成功,并没有留意其他的事。 崔小眠原本想把当年六婶买凶偷她的事告诉父母,但想到他们都是老实人,说不定一时气不过便将这事捅出去,在贺远没有想出两全其美的法子之前,把这件事情闹大实是不明之举。 所以她还是决定暂时先不把这事告诉他们,但她还是叮嘱道:“父亲母亲,你们认回我的事,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六叔六婶更是不要说。” 崔绛春还在王府,崔蓉蓉倒是已经接回去了,她同崔绛春已经交恶,回去后便向父母说起崔绛春当众打她的事,并怀疑她之所以被王爷打发出府,都是崔绛春因妒而致。 六叔和六婶闻言便又到寿光夫妇这里大闹了一场,这些事在见崔小眠之前已经发生了,只是父母不想让女儿生气,便隐了没说出来。 他们不是会说谎的人,崔小眠却是七窍玲珑心,从父母隐忍的话里便猜到六叔六婶肯定最近又找他们麻烦了。 “你们以后不要怕他们,他们如果再来为难你们,就说有一个叫红头阿三的来找过你们,你们放心,只要一提这个名字,他们保管就老实了。” 红头阿三就在京城,一直被浣之的人看管着。当年崔小眠一念所至,没有让人杀了他,也没把他交给官府,并未想过有朝一日,这个人还会有这个用处,而如今看来,红头阿三的用处还大着呢。 一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