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言情小说 - 贵女谋略在线阅读 - 第一百二十六章 冬日

第一百二十六章 冬日

    他思来想去,便换了便装去了瑞王府,瑞王妃带着左氏并东瑜去公主府喝喜酒了,瑞王爷却因为上了年纪没有出门,得知伯让来了起亲自迎了出来,伯让忙上前将他扶住,道:“伯祖父,我不是外人,您何必这么多礼。”

    瑞王爷笑道:“礼不可废啊。”他拄着拐,走路十分费劲,伯让也不着急,在一旁扶着他,慢悠悠的在院子里逛起来。

    瑞王爷小时候也是被当做继承人一样培养的,骑都请了名师教导,如若不是那一次意外,只怕这皇位还轮不到伯让,可有时候造化便是如此弄人。

    瑞王爷年轻的时候还怨恨过,纠结过,觉得自己可怜,可如今上了年纪,子孙俱全,安享晚年,再想想儿子自相残杀,自己被气死的先帝,又觉得可怜的是先帝,而对伯让这个晚辈,他也多了几分从容和释怀。

    两个人先说了一几句泰宁公主出嫁的事,又把话题转到了朝堂之事上,瑞王爷也知道徐景焕打算外放的事,给了个很中肯的评价:“徐景焕是一把刀,闲置久了便会生锈,让他外放,也是一种磨练,等四五十岁,便可成为朝中肱骨之臣,独当一面,有时候,苦难比任何东西都能让人学会成长。”

    伯让笑道:“原先我还有些犹豫,如今听您这番话,才算是放下心来,也是我太年轻,没有经验,有时候做事难免战战兢兢,以后还请伯祖父多多提点我才是。”

    瑞王爷笑道:“若是换了旁人,这个话我不一定敢说,既然是你,我也就不避讳了,你刚刚登基。该学的该做的东西有很多,却不是现在,如今最要紧的是稳住朝堂的局势。既重用老臣,也要启用一批新人。让这两辈人相处着,摩擦着,你从中调和,等到朝中大臣上下一体的时候,你再出去走走,微服访查一番,体察民。这才说做实事的话,我知道你如今无所事事,心里有些不安,可越是这个时候。你越是要沉住气才是。”

    伯让感ji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只是朝中局势复杂,一时半刻也理不清,也只好慢慢来了。”

    瑞王爷笑道:“有一句话叫治大国如烹小鲜。有些事你要把握好分寸才是,这也只能靠你慢慢琢磨,别人是帮不上忙的。”

    其实客观的评价,先帝是个明君,除了在储君的事上有些举棋不定。其余的不管是国家大事还是文武百官,他都管理的很好,如今伯让就面临着一个选择,是继续做个守成之君,还是要做个开创之君。

    都说创业容易守业难,可到伯让这儿,守业创业一样难,好了那是前辈的留下的功劳,不好便是自己的昏庸,在史书上留下骂名,没有哪个皇帝愿意在史书上留下污点,伯让也不例外。

    他来找瑞王爷,就是希望瑞王爷给他指一条明路,瑞王爷虽然说了,但也没有明确说哪个更好,其实这也要看机遇的,如果国家一直太平无事,只要伯让不暴虐,基本上一辈子也就是个守成之君了,想创业也没那个机会,如果国家出现大事,那才是伯让伸展本事的时候,有时候,一切也都是凭天意罢了。

    伯让和瑞王爷说到兴浓处,还喝了点小酒,结果晚间方回,凤仪宫上下灯火通明,见他满酒气的进来,徐妙筠赶忙让娘把效贤抱了下去,又叫人服shi伯让梳洗,念叨着:“今儿又不是你成亲,你怎么喝得这么醉?”

    伯让笑道:“我去找伯祖父喝酒了。”

    徐妙筠有些诧异:“瑞王爷?”她没有继续往下问,只是叫人去煮醒酒汤。

    伯让ii糊糊睡去,被灌了一碗醒酒汤下去也没什么反应,可却在半夜忽然醒了过来,四下都是宁静的,只有外间传来的更漏声。

    旁边躺着沉睡的徐妙筠,手攥成拳头放在腮边,侧躺着依偎着伯让,神安宁,伯让的心突然变得无比柔软,从大来说,他是皇帝,需要守护整个国家,从小来说,他只是眼前这个女子的夫君,所祈求的也不过是这个女子的平安喜乐和儿子的前程未来。

    伯让支起手肘看着眼前的人,想了很多,也决定了很多,无形中,仿佛完成了一个尚有些青涩的男子向一个成熟的男人的转变,肩上的责任更重,所得的收获也将更加甜i。

    直到外间的更漏传来“噔”的一声,伯让这才被惊醒,看着窗外的天sè渐明,微微一笑,把徐妙筠搂在了怀里,徐妙筠ii瞪瞪的被惊醒,被人紧紧搂着,su麻麻的感觉从脊椎慢慢往上升起,这才反应过来,不满意的使劲推开伯让,jio嗔中还带着几分睡意:“撒什么酒疯啊,我要睡觉,困死了。”

    伯让轻轻一笑:“我这可不是撒酒疯,再过一个时辰便要上朝去了,让我亲亲你。”

    徐妙筠困得厉害,恨不得一脚蹬开这个厚脸皮的,可又甩不开,气得要命,倒是慢慢醒了。

    隔了好几层厚厚的帘幕,外头值夜的小宫女猛地惊醒,听到里间传来的低语呢哝和细细jio媚的shēn吟,习以为常的翻了个,又沉沉睡去。

    天刚éngéng亮,伯让一脸餍足的起chuáng更衣去早朝,徐妙筠却陷在云枕锦被间睡得越发沉,一直到上三竿这才醒来,一边红着脸由着人服shi,一边暗骂伯让不要脸。

    这边刚刚梳洗好,那边娘便抱着效贤过来了,效贤“啊啊”的伸着手要徐妙筠抱,徐妙筠笑吟吟的望着儿子,笑道:“效贤什么时候醒的?”

    顾娘忙道:“回娘娘的话,太子爷醒了有一个时辰了,喂了,因为外头冷,便没在院子里走动,直接抱到您这儿来了。”

    徐妙筠道:“我瞧着外头天y沉沉的,却不见落雪。这还是头一回呢,快过年了还没下雪。”顾娘陪着笑,并不敢接话。

    结果刚吃过午饭。天上便扯絮撒绵一般,洋洋洒洒下起了大雪。徐妙筠叫人把门口的帘子掀起了一条缝,往外瞧外头的雪景,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远远望去,整个皇宫都被厚厚的雪盖住了。

    徐妙筠很高兴:“泰宁的子挑的真好,若是晚了一天,这么大的雪也不好办喜事。”又叫人端了炭盆来烤栗子和番薯。自己却不吃,只赏给了一旁的宫女太监。

    伯让披着黑狼皮大氅进来的时候,便闻到满屋子的栗子香气,笑道:“你倒是会乐。”

    徐妙筠看着几个宫女太监围着他拍雪。又把大氅解了,这才出里面墨青sè的常服。

    屋里有火龙,而且还有炭盆,温暖如,伯让一点也不觉得冷。看徐妙筠穿着厚厚的皮袄却觉得单薄:“天冷,容易冻着,有没有叫宋太医来请脉。”徐妙筠道:“四五天的就过来一趟,我可不觉得冷,倒是你。怎么穿的这么少。”

    伯让不由委屈:“今儿忽然下雪,你怎么也不想着叫人给我送添加的衣裳去?”

    徐妙筠瞪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替效贤整了整衣领上镶着的大毛,效贤被裹得跟个球似的,只眨着一双眼睛,瞅瞅这个,瞅瞅那个。

    伯让知道她是在为早上的事生气,也笑了,伸手去拿烤好的栗子,小亭子忙道:“皇上仔细烫手。”伯让摆摆手,亲自剥了一个喂给徐妙筠,徐妙筠这才哼了一声,把栗子吃了。

    晚饭御膳房上了一道野山鸡锅子,伯让很是喜欢,多吃了一碗饭,伯让十天里倒有九天是一天三顿饭都在凤仪宫吃,因此吃凤仪宫小厨房的时候更多,这样一来御膳房就闲着了,御膳房的总管来求徐妙筠,徐妙筠便做主让御膳房每顿饭送来几个伯让吃的菜意思意思便是了。

    伯让吃过了说好就忘了,徐妙筠却还记得,叫绣娟拿银子赏御膳房的人,一眨眼的功夫又见伯让提溜着效贤把他放在上,效贤自然更喜欢母亲温暖的怀抱,撇着嘴角要哭,惶huo无依的扭头找徐妙筠。

    徐妙筠把效贤抱过来,也不理伯让,坐在一旁逗孩子,绣娟瞧了抿着嘴直笑。

    外头大雪皑皑,屋内却又是一夜软玉生香,第二天一大早,便有人来报,说宫里有几处地方长时间无人居住,又没有修葺,昨天下雪压倒了几间屋子,伯让便过去瞧了,又叫了工部的人过来,商议着该怎么办。

    按着伯让的意思,既然无人居住,闲着也是闲着,索xg把废墟清理了,也不用另外新盖,可工部的人却讲究得多,说按着祖制,该有的房子一间也不能少,两边各执己见,都不退让,徐妙筠则号召了宫里的宫女太监,把屋顶的雪扫下来,看这下雪的势头,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还是未雨绸缪的好。

    伯让又让五成兵马司的人在城里四处转转,提醒人家扫雪,别把房子给压塌了,皇上的房子不止一间,想住哪儿住哪儿,倒是不怕,若是寻常百姓房子也塌了,这冰天雪地的可就是一场灾难了。

    谢玉树也在工部来的人里头,他是个闲职,此次进宫也是跟着凑闹,看着工部的人争了半天是重建还是不建的问题,也觉得没意思,可后宫他又不方便去,便找了个地方躲清闲,谁知在半路遇到了去凤仪宫请平安脉的宋太医,两个人彼此行了礼,谢玉树笑道:“宋太医这是去哪儿?”

    宋太医笑道:“去给皇后娘娘请平安脉,皇上说天气越发冷了,要防患于未然。”

    谢玉树笑道:“这么大的雪,宋太医辛苦了。”

    宋太医笑道:“这也是我的本职,算不得辛苦,皇上又把娘娘和太子爷的健康交给了我,我也只好辛劳一点了。”

    话虽这么说,可宋太医却是满脸的志得意满,如今在太医院,除了吴太医他是头一份,为了什么?

    就为了皇上的这个托付,这个托付固然艰难,却也光荣,谢玉树虽然不知道内,却也听说过,皇后娘娘有孕。皇上便赏了吴太医和宋太医一人一万两银子,一个一百亩的田庄,后来太子爷出生。又一人赏了一万两银子,别的太医固然羡慕。却也只能干看着眼红。

    也别提另外攀高枝的话,宫里的主子就那么几位,两位太皇太后和一位太皇太妃并太后都有专属的太医,平里随传随到,别人也没有使唤的资格,也不敢攀比,剩余的便是一个皇后。又有宋太医和吴太医在跟前。

    其余别说妃子了,一个皇上的女人都没有,太医院的人整天闲着,有人勤奋些。自去钻研医术,有人懒惰些,便随便制些珍珠粉玉颜粉糊弄差事,都觉得没劲呢。

    瞧着宋太医乐呵呵的走远了,谢玉树这才笑着摇了摇头。回到承德时,事已经有了定论,这房子先不重建,主要是伯让一怒之下发了话,说谁愿意重建谁掏银子。以后修葺的银子也都是那人出,可没人做这个冤大头,便只得听从伯让的意思。

    新婚第三天,泰宁和王晋进宫请安,也算是回门了,泰宁还好,满脸笑嘻嘻的,王晋却有些不自在,徐妙筠置宴招待他们,等宴席散后又悄悄问泰宁过得好不好。

    泰宁却哈哈大笑,徐妙筠目瞪口呆,泰宁这才笑道:“你都不知道,王晋的那两个嫂子有多可笑,第二天认亲的时候,他那个二嫂抱着孩子,让孩子给我行礼,说给三婶行礼,三婶高兴了,给你一个官儿做,结果我婆婆又是气又是羞,满脸通红,要不是人劝着,估计得破口大骂了,到了晚上的时候,他那个大嫂又去拜见我,说二嫂说话不好听,不要放在心上,我还觉得这人不错,结果她话一转,说起自己嫁到王家的种种功劳,家里上下见了都是恭恭敬敬的,婆婆也不敢怎么样的,啰啰嗦嗦一大堆,这才把该我得的那五十两月例银子给我,还只给了四十两,说我是腊月初十进的门,按着道理不能给一个月的钱,还一本正经说是规矩,结果我当着她的面就把这四十两银子赏人了。”

    徐妙筠道:“你婆婆可知道?”

    泰宁笑着摇头:“我记着你的话呢,这是妯娌之间的斗法,我可没告诉婆婆,不然不管有理没理,估计都得说我有理,那还有什么意思。”

    徐妙筠道:“王二是次子媳fu,不占着长幼,怕以后吃亏,这才说那样的话,大却是要给你个下马威呢,怕你仗着公主的份欺压人。”

    泰宁哼道:“如今都住在公主府,吃我的喝我的,还怕我欺压他们?我犯得着么,脾气上来了直接把人赶出去,他们又敢怎么样?”

    徐妙筠笑道:“你可不能这么说,就是看着王晋的面子,你也得客客气气的,你们妯娌不亲,他们兄弟可是亲的,到时候仔细自己吃亏,你呀,也得学着软和点,有委屈便向王晋说,你和王晋是夫妻,你受委屈,他脸上就有光了?”

    泰宁却握着拳头斗志昂扬的:“不把他们都收服了,我这个公主也白当了,要我去撒jio服软,我可做不到。”徐妙筠无语,只得劝她多顾忌王晋的感受。

    徐妙筠怕太皇太后担心,便瞒着这件事没说,只是得空叫人去公主府送东西,看看泰宁素的子安静不安静,回来都说好,这也就放心了,也暗笑自己多心,公主府可是泰宁的地盘,要是在自己的地盘都过不舒坦,这子也没什么奔头。

    过年在即,去年这个时候,因为徐妙筠有了孕,过年喜气洋洋,而今年多了个太子,自然更加闹,但是说话间也都提起了开选秀的事。

    要是换了以前,有些人家自然首选把女儿送进宫,可如今却犹豫了,都知道皇后独宠后宫的事,万一把女儿送进去,皇上瞧也不瞧一眼,那这个女儿送进宫又有什么用?因此都观望着呢,看别人如何行事。

    礼部的人也拟了折子问这件事,伯让当着文武百官问礼部尚书邢大人:“为何要选秀?”

    邢大人答:“充实后宫,繁衍子嗣。”伯让便道:“如今太子已立,储君一定,要那么多子嗣有何用?难道把他们养大了,让他们勾心斗角不成?”

    邢大人便没话说了,最后讷讷道:“一个子嗣也太少了些。”

    伯让道:“朕和皇后都年轻,以后自然还会有其他子嗣,与其子嗣众多,却非一母所生,朕宁愿少要些孩子,这件事说到底是朕的家事,诸位卿就不用cāo)心了。”

    邢大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皇上,后宫空虚,传出去这名声也不好听啊,多少人会猜测其中的原因,对皇后娘娘的名声也有碍啊。”

    伯让y测测的看着邢大人:“这件事是朕的主意,和皇后又有什么关系?你们若是再胡乱猜测,不要怪朕翻脸不认人。”说罢拂袖而去。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