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西尽愁和耿奕离开了多久,岳凌楼烧得guntang的脑袋无法去计算这个问题。只觉得过了很久……很久……真的是一段很长的时间。从尖叫、哭喊、混乱……到安宁、冷静、离去……对面的人群应该散去了吧?他们以为他们要找的人死了,全都死了,所以离开…… 而自己却活着。这算什么?这到底算什么!西尽愁,你回答我啊……你在哪里,你不是无处不在,阴魂不散的吗?你现在又在哪里……你出来回答我啊!出来! 不要丢下我……不要……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害怕,害怕那种被称为孤独的感觉,已经厌倦一个人了……不想再一个人了,不想这样下去……陪着我,即使是死也无所谓……只希望有人陪着我而已……这很难么?回答我……这很难么…… 雨是冷的,浇在脸上是冷的……下了又停,停了又下,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虽然闭上了双眼,但偶尔也可以感觉到有股明亮的光线透过眼皮直接传到意念里。那是闪电么?应该是吧……刚开始时还能听到雷声,后来渐渐什么都听不见了……什么都看不见…… 头脑是发胀的,热浪一阵一阵地涌上,身体外面那层皮,仿佛不再属于自己……那是火,狱火,地狱的火焰在烈烈燃烧着……好像可以想象出它赤红的颜色,灼热的温度,自身体的每一处毛孔窜出……环绕着包裹住,好紧好紧……无法摆脱,想把那层皮撕扯下来,然而连手指都动不了…… 不能就这样昏死过去,不能就这样把一切牺牲都付诸东流,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这种强烈的意志让岳凌楼再次抬起了发烫的眼皮,天是黑的……又是晚上了么?这到底是第几天了……要离开这里,无论如何也要离开这里,不然会死的……就算没被花狱火的毒性折磨死,也会被饿死,被雷劈死,被身体每一寸肌肤上燃起的熊熊火焰烧死…… 「你记好,其实还有很多人希望你能活着……好好地活着……」 这句话是唯一支持着岳凌楼撑到现在的东西……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活着,好好活着……没有伤痛,被好好保护起来。但是不行,那种可能性小到让人心酸…… 「还是以人换人的交易……用我的命来换你的命,而你的代价就是无论如何要活下去,活到获救的那一天……」 活到获救的那一天?谁会救我?西尽愁……你永远都只是一个自作聪明的笨蛋……你永远都是自大自负自以为是,你懂什么你算什么……我不想和你做那笔交易,你回来,不要去……我不想再欠你什么…… 再这样下去会疯掉的,所有的一切,以前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发疯似的涌到脑子里来……为什么越是到了恍恍惚惚的时候,那些记忆却又变得如此清晰?那些人的音容笑貌,淡淡吐字的神态,慢慢浮现……仿佛就在眼前…… 「凌楼哥……曾经以为你是一个很特别的人,无论是外貌还是想法,你都和我们不太一样……你总站在好远的地方,远到我无法靠近……」那个时候的耿芸是笑着的,弯弯的眉眼,上翘的嘴角,恬淡的表情和清婉的声音,「……但是后来,突然觉得大家都是一样的吧……」 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一样希望被救赎,一样希望被爱,被需要,被拥抱,被亲吻……没有人会喜欢孤单,喜欢站在一个遥远的地方。 「岳凌楼。」 一个突兀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叫着自己的名字,没有温度就像雨水一样冰冷。那是个陌生的声音,但又不是完全没有印象。岳凌楼强睁着双眼,视线中那个模糊的人影终于清晰起来……眼里是纯粹的紫色,属于紫星宫的那种紫色…… 「你应该是叫这个名字吧?」紫巽又确定了一遍。 无法回答他的问话,甚至连点头摇头这种微小动作都作不出来。已经没有力气了,所有的力气都花在逼迫心脏继续跳动上,没有力气再做其他的事情…… 「你已经离死不远了。」紫巽平淡地说出这句话时,扼住岳凌楼的手腕,猛地一拉。 「你放开他!」 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洛少轩,在那一瞬间把剑抵到了紫巽的脖子上。岳凌楼全身软瘫,悬空的膝盖使不上半点力气,不断下坠,像是要磕到地上。他模模糊糊地看到洛少轩的身后还站着很多人,那种打扮和气势,不像是千鸿一派的……难道……朝廷锦衣卫? 「不要误会。」紫巽慢慢转头,一副笑脸迎人的模样,「我并不是要杀他……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想救他。因为……」 在紫巽说这些话的时候,洛少轩的持剑的手臂一动未动,直直地威胁在紫巽的脖子上,但他却非常安静地在等对方把话说完。紫巽也没有让他失望,一把拽起全身软瘫的岳凌楼往洛少轩身上一抛,意味深长地说道: 「他身上有一种强烈的属于我们紫星的味道,总有一天,他会属于我们,因为我们才是同一种人。」 「笑话。」洛少轩对紫巽的话嗤之以鼻,但他却收回了剑,因为他并不想与紫星宫为敌。威胁紫巽也只不过是为了不让他伤害岳凌楼而已,现在见他把岳凌楼还给自己,自然对紫巽失去敌意。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紫巽显然不想跟洛少轩多做解释,他轻轻卡住了岳凌楼的下巴,抬起一个小小的角度,似笑非笑,缓缓说道,「相信我,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紫星宫才是你的真正归宿……我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那一刻,岳凌楼突然把眼睛睁开了,凶狠地瞪着紫巽,笑意浮现在微微扬起的嘴角——那是很明显的嘲笑——无声的嘲笑。那表情仿佛在说「紫星宫算什么?什么同一种味道?别笑死人了。」 「我只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哭着求我救你!」 紫巽厌恶地甩开岳凌楼的脸拂袖而去。 所有的人都没有去拦他,因为没有洛少轩的指示他们不敢乱动。朝廷的人马已经包围了整栋刘府,洛少轩也撕去了常枰的伪装,恢复真实身份。谁也没有想到丘刘两座府邸之间竟然有这样一条秘道,然而花狱火恰巧生长在这之中。也没有人知道这是哪里,也许要等到更详细地勘查结束后,才能确定吧…… 洛少轩扶住岳凌楼,心痛地***着他皮肤上大块大块的红斑,guntang的温度不禁让洛少轩的齿间溢出一声喟叹。凭这种半死不活的身体,居然还能撑过那么多天,不能不说是奇迹……不过,终于该结束了吧,这趟云南之行……虽然发生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但是……幸好你平安无事,我回去也有个交代…… 「站住。」一个冷漠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洛少轩转头,只见一名身着深色朱红袍子的男子霸道地拦住了紫巽的去路。那男子的年龄看上去和洛少轩差不多,但是眼底彰显出的倨傲却是洛少轩没有的。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拦人的人,其身份绝对不低。 「你就这样放他走?」那男子持剑的右手横在半空,挡在紫巽的胸前,目光直视着不远处的洛少轩,语气不是询问而是责难。洛少轩轻轻地点下了头,如果紫巽真的想走,他们区区三百名锦衣卫是拦不住的。紫星宫并不是他们此行的目标,所以又何必要自找麻烦? 当日在秘道之中,洛少轩亲眼看到西尽愁好像中邪一样癫狂的模样——那恰好是发生在他与紫巽的对视之后。那是妖术——单凭武学难以对抗的术法。 没有人知道紫星宫的渊源,也没有人知道他们那种妖异的力量来自什么,仿佛那个流派根本就不属于人界而是某种超越了常识的存在。不过还好紫星宫一直低调、安于现状,只是盘踞在南疆地区,有时搞个无伤大雅的小小祭典而已,没有做出什么祸害人间的大事。 但就是这种和他们强大力量不相称的低调,更让人不能安心,总感觉他们是在蓄积力量,在等待一个机会,在酝酿一个阴谋。难以想象,如果有一天他们真的决心要向外扩张势力,那么中原武林,甚至是整个中土华夏,将会掀起怎样的悍然腥风? 紫星妖人,如果可以的话,和他们的牵扯越少越好,不过…… 想到这里,洛少轩不安地低头看了一眼不知是醒是昏的岳凌楼。刚刚紫巽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是强烈的属于紫星的味道?什么最后的归宿?岳凌楼,看来你已经被他们盯上了呢…… 「放他走吧,我们此行的目的并不是紫星宫。」洛少轩抱起岳凌楼来到倨傲男子的身边,抓住他持剑的手,把他拉离紫巽半米远。现在在和紫巽纠缠不清又有什么用,最重要的应该是救人。岳凌楼已经被困了三天三夜,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已经到了极限,如果晚一秒,后果都不堪设想。 「放我走?」紫巽冷笑着,用讥诮和不屑的语气说道,「我还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要你们放吧?不过,你这句话倒是帮我减了不少麻烦,所以,我也帮你减少一些麻烦……毕竟我此行的目的也不是要对付你们。」 「那么你的目的是什么?」洛少轩微微偏头问道。 「和你一样吧……」 紫巽淡笑着望着洛少轩,洛少轩轻叹着低下了头……没错,他们的目的都是花狱火——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植物。紫星宫的人会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偶然,他们和花狱火一定有某种渊源——「紫星」和「花狱」都是常理无法解释的存在,那种内在属性的惊人相似不由得人不把他们联系到一起。 「你要怎么帮我减少麻烦?」虽然对紫巽要做的事情已经猜到七分,洛少轩还是希望得到对方亲口证实。 「给你一个忠告。」紫巽意味深长地笑着,猛一抬眼道,「立刻撤走。如果你不想造成意外伤亡的话,最好把人通通撤离刘府……这一切都是一个梦,到了明天你就会知道这里从来没有过秘道,也从来没有过花狱火。」 「这算什么?」洛少轩冷笑着反问,「威胁还是诅咒?」 「不是威胁,也不是诅咒……是预言。」紫巽用空灵的声音留下这句话后,头也不回地离去。那个深色衣袍的男子不甘心地盯着紫巽的背影,突然扭头恨恨地瞪了洛少轩一眼,赌气似的走了。洛少轩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官家少爷就是麻烦……」 ◆◇◆◇◆◇◆◇◆◇ 香味,好浓的花香…… 岳凌楼在恍惚之中唯一的感觉就是自己被一股浓烈的花香包围着,眼睛还无法睁开,看不见,一切都是黑的……只有那股香气好清晰,好强烈……令人窒息,心口都被那气味堵住了般喘不过气……有什么东西在燃烧着眼皮,亮起来了……突然一片火红的颜色,赤色的波涛翻滚着,在眼前汹涌起来…… 那是什么……红……火红的一片……那到底是什么…… 「凌楼?」在洛少轩的声音响起后,岳凌楼猛地睁开双眼。刚才在半梦半醒中见到的情景仿佛还残留在视线里,所以他看到的一切都还镀上了层淡淡的红色。淡红的帷幔,淡红的床架,淡红的窗棂和地板……这是哪里?谁的房间? 头脑还没有清醒到可以把这些话问出口,洛少轩就回答了他的疑问:「这里是客栈。终于醒过来了……我还在想要带着一个昏迷的人赶路,那还真是麻烦。现在要你走路还有些勉强,不过换身干净的衣服应该没有问题吧……我们立刻要起程去广州。」 「立刻?」岳凌楼揉着太阳xue从床上坐起来,迷惑地望着洛少轩。前后跨度太大,让他一时难以弄清现状。努力回忆着……在记忆的前一刻,那还是一副山青天远的景象……转眼就来到了四壁光光的客栈。 仿佛是看出了岳凌楼的一团混乱,洛少轩安慰道:「不要再想了,在你昏迷中发生的事情我会慢慢告诉你的。不要怪我这么急着走,这可不是我说了算的,是北岳司杭那个……」 「北岳?」岳凌楼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姓氏,皱眉望了洛少轩一眼。 如果说东方江南是天翔门的天下的话,那么北方京城就是北岳家的势力范围。东方天翔、南方紫星、西方燕云、北方北岳。江湖中无人不知这四个各镇一方的豪门大族。而北岳司杭这个名字……岳凌楼也有些耳熟…… 「你好像也知道他嘛……就是那个北岳哦。」猜出了岳凌楼的想法,洛少轩嘻嘻笑着点了点头,给出肯定答案。这次和他一起奉命追查花狱火的人其实还有一个,就是刑部尚书北岳颜之子——北岳司杭——也就是当日在石渚上横剑想要拦住紫巽去路的人。 「去广州干什么?」也许是昏睡得太久,岳凌楼的脑袋也变顿了,懒得去自己思考问题,而借助于提问这种方便的方法。其实只要稍稍想一下,就可以知道让洛少轩和北岳司杭一起出动的事情,只有花狱火一件而已,况且广州港是花狱火流入国境的渠道——所以这次广州之行的目的实在是太明确了。直指花狱火。 「凌楼我问你,关于花狱火,你到底知道多少?」洛少轩坐到床边,警惕地望了一眼窗外,这才压低声音说,「我总觉得它不仅仅是迷幻药物这么简单……」 谁都知道它不仅仅是迷幻药物这么简单…… 岳凌楼垂下了眼,没有作声,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事情,好一会儿才答道:「其实我知道的也不比你多,不过……」微微一顿,猛一抬眼,岳凌楼眼底闪烁着犀利的光芒,「不过我倒是比你多一种预感——不祥的预感。如果再追查下去,会有很可怕的结果。关于花狱火的真相——以及它存在的原因和目的——全都很可怕。相信我……它们全都很可怕……」 岳凌楼的表情渐渐变得有些疯狂,他紧紧拽住了洛少轩的袖子,痛苦地闭上眼睛垂头喃喃念叨着:「很可怕……真的很可怕……它为什么会存在……和那种东西扯上关系的人全都不得好死……它到底是什么……是什么……」 「凌楼……」洛少轩担心地扶住了岳凌楼僵硬的身体,安慰他说,「不要再想了,你想得太多。那只是在自己吓自己,自己折磨自己而已……」 「不是,不是我自己在想……是一个声音在告诉我……告诉我不要靠近……只要一靠近就会惹火上身,就会不得好死……」 「那你就不要去好了。」 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从两人身后传来,北岳司杭抱着手臂靠在门边毫不客气地说道:「因为你的原因,害我们迟了半日才起程。现在你总算是醒了,但这种病恹恹的样子,能不能走路都成问题,即使跟到广州去,也只是碍手碍脚的没有半点作用,还不如……」 「司杭!」听他越说越过分,洛少轩忍不住大声喝止住他的口无遮拦。虽然在身份上北岳司杭是要高上一截,但每次只要洛少轩一认真,他的嚣张脾气都会立刻收敛起来。那种主动认输的态度,就好像是他对洛少轩存有某种特别的敬畏。 此时,见洛少轩真的动怒了,北岳司杭也不敢再说下去,只斜斜眼,把视线移到相反的方向,独自生闷气。感觉到气氛越变越尴尬,洛少轩的语气忽又转缓,解释道:「天翔的事情当然是天翔的人最为清楚,如果有人帮我们跟天翔的沿海势力接上线,那么追查药物的流入途径也方便一些。所以……」 「所以就一定要带他去?」北岳司杭蓦然扭头,没好气地杠上一句。 然而洛少轩却笑了,那是一种带有暗示意味的笑容,他看着岳凌楼继续说:「不,不一定。如果那个人并不清楚天翔海运方面的事情……那么,就不必去。对吧,凌楼?你到底知道多少?」 「知道很多……」没有丝毫犹豫,岳凌楼眼神一凛,扫向门槛处的北岳司杭,有些挑衅地又强调了一遍,「全都知道。」 感觉到对方不友善的目光后,北岳司杭也狠狠地回瞪,两人的目光直直对上,谁都没有认输的打算。绝对不能容忍有人说自己没用——这种强烈的意志是岳凌楼说出那句话的直接原因。 其实他在说谎,他并不知道。关于海运,他知道的东西实在少得可怜。但经他那么斩钉截铁地讲出来后,却由不得人不信。其实他这句话本就不是要说出来骗人,而是要表明态度的——广州,非去不可。 一开始,洛少轩态度坚决地要带岳凌楼到广州去,一来有个照应,二来多条线索。但就在刚刚看到岳凌楼那意外的反应,和有些疯癫的举动后,他突然动摇了,心想还是不要勉强比较好。于是提出只要不清楚海运就可以不去的条件,这其实是给了岳凌楼两项选择。如果想去就说知道,如果不想去就说不知道,他并不强求。 然而岳凌楼却一口答应下来,这使洛少轩高兴之余又有些担心。如果花狱火的真相真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带来非常严重的后果……那么,该怎么办……真的有必要继续追查下去么?或者就此收手?耿原修已死,把花狱火引入国境的主谋已经不在人世……也许花狱火会就此从国内消失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洛少轩突然笑了一下,笑自己的天真。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习惯把事情朝好的方面想了呢?如果更理智一点去分析的话,就会知道正是由于耿原修的死亡和耿家的覆灭,才使没有一个人可以再次只手垄断,那么花狱火势必会以更加猖獗的速度流入中原! 事态紧急,不容耽搁。简单地准备以后,岳凌楼、北岳司杭、洛少轩三人出发南行,直奔广州港而去。其余的朝廷人马全都折返京城,这次广州之行是便装秘密进行的,目的是要找出花狱火从南洋运入的交接地点。 北岳司杭一路上没说几句话,只有洛少轩时不时地说些不痛不痒的笑话来活跃气氛。岳凌楼一直不冷不热,有时板着脸,有时又跟洛少轩有说有笑,喜怒无常。 途中,岳凌楼曾貌似不经意地打探道:「其他人怎么样了?」 洛少轩开玩笑似的问:「其他人到底是指谁?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明白的……」其实他心里明白得很,其他人就只有三个——常枫、西尽愁和耿奕,之所以这么问一句,是他很好奇在岳凌楼心里究竟最担心的是谁。 「你不想说就算了。」岳凌楼才没那么容易让他的jian计得逞,扁扁嘴不再说话。 「喂……这样就不高兴了?」洛少轩认输道,「好了,怕你了。其实无论你想问的是哪个人,答案都是相同的四个字——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回味着洛少轩的答案,岳凌楼追问道:「常枫也是下落不明?」那日的情况是他亲眼所见的,伤成那样的常枫竟然是下落不明,而不是粉身碎骨? 「高兴还是伤心?」洛少轩注视着岳凌楼阴晴不定的表情。 「应该说是侥幸吧……每次他的命都是那么硬,仿佛是受到什么眷顾似的……」岳凌楼低头淡淡回答。千鸿常府被炸毁的那日,聚集在常府的数百人里,也只有常枫一人侥幸逃脱。这次——同样带着侥幸的心理,希望他平安无事。 「还有一件事情你是必须要知道的……」洛少轩突然收拾起了嬉皮笑脸,认真地说道,「常枫消失在紫巽离开的那天晚上,连同刘府的整条地道一起消失了。」 那日紫巽留下一句话——这一切都是一个梦,到了明天你就会知道这里从来没有过秘道,也从来没有过花狱火。 紫巽曾说那是一句预言,而那所谓的预言就在几个时辰以后变成了现实——难以理解的现实。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紫星宫的人为什么会有这种力量让一条地道凭空消失?这难道就是蛊术,抑或障眼法?好像又不那么单纯? 不过,幸运的是在这之前,洛少轩遵照紫巽的忠告把人员撤离刘府,才没有造成意外伤亡。只是常枫那被石板压住的身体永远地留在了地道里,连同地道一起,消失无踪。 闻言岳凌楼变得沉默。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从他的背脊缓缓窜上……还好现在并没有与紫星为敌。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们将要对抗的,究竟是怎样一股妖邪而又可怕的力量?只是想就可以让人冷汗淋淋。 「你和紫星宫还真是有缘……」洛少轩低声叹气,轻描淡写地说着。 而岳凌楼的回答则比他更加平静:「是啊,一段孽缘。」 尹珉珉是紫星小公主的这件事情洛少轩在几日前就已经告诉了他,再加上紫巽的那句话——强烈的属于紫星的味道。仿佛这一切都注定了一种结果——总有一天,自己是要面对紫星宫的,无论是以怎样的形式。仇人也好,同类也好——孽缘已经结下,就再难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