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倾诉，美空

    同样是中午的午休，不二也在打电话。

    微笑着拒绝了幸村一起吃午饭的意愿，只说和jiejie约好了要打电话。

    于是躲到校园最隐蔽的一角，没有人，只有安静的风声，还有重重叠的开得不知疲倦的蔷薇。雪色的花簇铺满转色的围墙，暖金色的阳光点缀跳跃在柔软如少女脸颊的芬芳花瓣之上。穿过云朵和时光的风悄然拂过，勾动飒飒的仿佛吟游诗人的竖琴般的微末声响。

    “呐……jiejie，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穿越了时光，跋涉过记忆。

    将最脆弱的灵魂和咽喉献祭给曾经的遗憾。

    ……如果没有回来是不是就好了？

    这样的想法，仿若魔魅地盘亘在身体得最深处。其实从未消散的，只是刻意忘怀了。但终究，只要一个契机的引子就可以让所有的惶惑回来。

    “jiejie，相信时光可以倒转吗？有没有想过，可以回到曾经的某一天呢？”

    少年的音色带着轻忽的笑意，让人莫名有些发凉。

    由美子掌心的塔罗牌在桌上摊开，大开的窗口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将之吹乱。明艳的女子心头莫名有些不安，绯红的指尖慢慢紧握在掌心：“周助？怎么了？慢慢说。”

    ……慢慢说……吗？蜜色头发的少年淡淡笑开，靠在身后的墙上，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蔷薇盛开的花瓣：“jiejie不要太惊讶就好。因为找不到别人可以说，所以只有拜托jiejie了。如果能够的话，希望jiejie可以给我一点指引啊。”

    接下来，由美子觉得她听到了只有在小说和童话里才能听到的故事。

    和手冢相恋的周助，渐渐收敛了光芒追逐着一个人的周助，热衷于明川大山的周助，最后……死于雪崩的二十三岁的周助。

    一睁眼回到了中学时代的周助。

    由美子怔怔地说不出话。

    然后她听见自己一直为之骄傲的少年用淡得好像随时会烟消云散的口吻轻轻地说：“不可思议对不对，jiejie？我也觉得。想要达成这件事，一定要支付很大很大的代价吧。你说……”

    “我的朋友遇到的一切，是不是上天索取的代价？”

    “那又为什么，没有应验在我身上？”

    由美子在这样的声音里悚然而惊。

    .

    电话打了几乎整个午休的时间。

    大部分时候是不二在说，由美子在听。

    不二讲完之后是长长的沉默。然后是由美子很快反应过来的、平静而温柔的声音：“周助讲的事情，jiejie没有办法一下子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所以，给jiejie一点时间，我需要推算一下，等有了结果，再给你打电话。如何？”

    不二答应了，放下电话，无声笑了笑。

    jiejie不愧是jiejie，这么短的时间，就又镇定下来，温柔而平静地做出了回应。大概这就是自己向jiejie倾诉的原因吧。在这种混乱的时刻，朋友们已经足够困扰，自己不能够雪上加霜。而且，即便是精市，自己也没有那个准备告诉他。

    巨大的秘密。必然伴随着，可能无法承受的打击。

    不二不想冒这个险。

    他，也是会胆怯的。

    ――于是便只有全然信任的jiejie。睿智、冷静、聪慧，甚至智多近妖的女子。

    也许，她的话可以让自己从一片混乱和内心深处的隐忧中醒过来吧。

    不二弯了弯唇，眼睛里却是一片荒芜的凉意。

    .

    在这一天，焦头烂额于破碎的队伍的立海高中网球部，依旧淡淡微笑着却仿佛游离在所有人之外的不二周助，从父母的包容中获得新生般感受的仁王雅治，突然发现并恐惧于家里有可能会爆发的定时炸弹的幸村由乃……很多很多个个体正在经历着对于他们年轻的生命而言十分重要也十分沉重的一次成长，当然，他们此时还不知道，在关东广袤的地区，有多少个同样年轻的、他们不曾认识的少女，开启了一场为了他们而进行的行动。

    关东网球部耽美后援团。

    总部设立于东京冰帝学园的高中部。

    ――自然了，能有闲心和资本支持如此庞大的一个组织并且谋而后定的，怎么也不是等闲之辈。

    小鸟游和花织真央此时都坐在一张很大很大的、光滑的红漆长桌的边上。不止她们两个，身上穿着不同款式不同颜色胸口有不同学校标识的制服的数十位少女，正团坐在这张桌子边上。

    桌子的尽头，一头蓬松暗红色长发、皮肤赛雪、整个人带着浑然天成的优雅气质的少女，用胳膊支着头坐在那里。这个高一的女生，在国一时创立了东京网球部耽美后援团，并且不断扩张，到了三年后的今日，已经成为了遍及二十余所关东地区网球强校、总体社员近千人的巨大社团。

    自然，能够一手缔造这个庞然大物并且将之发展到今天程度的她，不仅仅是拥有绝对的手腕，家世和人脉也是同样不容小觑的。――美空千夏。背后的庞大集团是只能仰视的存在。有小道消息称她为“迹部家内定的儿媳妇”，似乎是因为两家世交的缘故，但无论是她还是冰帝的帝王对此都没有承认过――可也没有反驳，足证两家是有一些意向的。

    ――至少，两人都就读于冰帝这一点，说是没有想要他们培养感情的意思谁都不信。毕竟美空家离冰帝绝对不近，没必要让家里的大小姐辛辛苦苦大老远跑来上学。

    然而美空千夏或许要让她的家族失望了，因为相比起男人，她更大的爱好是男人与男人。

    于是有了这个在网球部后援界和耽美界暗中流传得十分有影响力的组织。迹部是知情的，却没有做什么――美空家的势力可不比迹部家弱多少，美空千夏也是个有手腕的人，多个强大的盟友总比多个敌人好；再说，既然碍不着他事儿、甚至作为重要后援力量还能帮到网球部，迹部觉得没什么不好。至于耽美？美空千夏管理的手段一等一的强，绯闻也好、萌点也罢，都是部内流传，到不了外部，迹部哪怕知道这群女人在YY一些奇怪的东西，眼不见心不烦，也就没有反对的必要。

    于是非常神奇的，关东网球部耽美后援团，就以冰帝为根基，蓬勃生长起来了。

    ――而今天，这种把所有学校的分部部长和副部长集合起来开会的事情，还是很少见的，至少，社团成立以来三年，也就只发生过三次，还是美空千夏在比全国大赛之前做动员和提醒大家准备好后援力量――虽然以“耽美”为主打，但毕竟也有“后援”两字不是吗，少女们自愿结成的运动员们的后盾，可是非常可靠的呐。

    而今天，显然有什么不一样。

    至少，这个一向欢乐的团体，显得有些严肃和认真。

    美空千夏坐在主位上，洁白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光滑的桌面上敲击。那轻轻的声音，却无端给人一丝压迫感。扫视了一下所有人，确认到齐，美空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然后曼声开口：“那么，我们今天的会，就开始了。”

    整个会议室霎时安静下来。环肥燕瘦、各有千秋的少女们，齐齐望向了那个坐直了身体，带上一丝礼貌性的笑容的美丽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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