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六百七十四章 李远
之前那个感叹河流的青年哈哈一笑，旋即道：“李远家里还有老父亲，可没办法跟着我们去燕城。不过话说回来，李远你弹得一手好琴，而再过一年燕城便有一场宫廷琴师的考核，如果你不去，那真的是可惜了。” “我不过一个山野小子，会乱弹一下，如何和那些城市里面的富家子弟相提并论？那琴师考核，不去也罢。”李远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随后，他便是转过身，朝着自己住所走去，现在的他完全不像姬幽，因为他是李远。 看着李远离开的身影，那两个青年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们是肯定会离开这村子的，因为他们从小修炼武艺，所以得去考武状元。而他们也是真的希望李远能够一起去燕城，从小打到，他们三个人都没有分开过，亲兄弟也莫过于此了。 没过多久，在断河村西侧的一个小木屋，李远打开了自己家的门户走进去，而在这木屋里面的破旧床榻之上，有一个无法动弹的人，这人才五十多岁，可看上去却如同行将就木一般。而这个人，便是李远的父亲，这村子里面原来的铁匠，李德。 “咳咳，小远回来了？又是和洛小子跟聂小子两个人去看断河了吧。”猛地咳嗽了几下，李德才是挤出了一些笑容，对着李远说道。 “父亲，你好生休养，我先去做点饭菜。”说着，李远就是打算朝着自家那厨房走去。 “先等一下，咳咳……”连续咳嗽了好几下，李德才是接着道，“小远，爹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疑惑的看了自己父亲一样，李远才是走到了那床榻边坐下。片刻的停顿之后，李德开口说道：“还有一年的时间燕城就有宫廷琴师的考试，你不必管爹，爹一个人在这里也撑得下去，再过两个月，你便跟着洛小子和聂小子一起去燕城吧。” 听到自己父亲的话语，李远瞬间就是愣住了，好半天之后，他才是回答道：“我不去。” “听话，爹知道你的能耐，你本就不应该生在这小山村里面，这里是牢笼，但却不应该锁住你。爹的身体自己知道，就算是再怎么精心照料，也没几年活头了，与其为了爹留在这里，浪费你的琴艺，毁了你的一生，还不如你就……” 话还没有说完，李远便是直接站了起来：“我去做饭了。” “李远！”还没等李远迈出几步，李德便是立刻大声喊道，“你要是不听爹的话，爹立刻就撞死在这里。你要是走，爹还可以多活几年，你要是不走，爹今天就得死，那你就不孝，明白吗？”说这话的时候，李德的脸色异常坚毅，很难想象，一个重病在身，动都不好动一下的人，是从哪里突然爆发出这样的力量，让他坐起来，对李远怒目而视。 一瞬之间，这房屋安静了下来…… 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李远才是深吸了一口气，沉重地点了点头，道：“两个月后，我走……” 听到了自己想要的话，李德浑身一软，又是躺了回去，大口喘息，刚才那一声大喊，就已经用光了他积累的力气。不过，虽然身体疲惫，但是他的脸上却是有着欣慰的笑容，他不想自己的孩子一辈子就这样耽搁在他的身上，所以，他必须让李远离开。 两个月之后，三个青年离开了这断河村，朝着金燕国的首都燕城而去，他们走的时候，断河村所有的人都给洛平还有聂师送上了祝福，唯有李远，提前一天就离开了村庄，站在断河村外等着自己的两位朋友。而那普通的木屋，在李远离开之后已经没有人居住，也就是半个月前，李德去了…… 时光如梭，岁月流逝，春去冬来，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一年很热闹，因为燕城要发生三件大事。第一件便是考文状元，第二件是考武状元，而第三件便是宫廷琴师的考试。金燕国历代皇帝都很喜欢听弹琴，所以宫廷琴师考试第一名的人，其地位和官职都不下于文武状元。 在宫廷琴师的考场之中，所有人都衣着华丽，带着自己价值千金的琴，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等着考官到来。只有一个人，穿着带补丁的麻布衣，还有一架破破烂烂的琴，坐在考场里面，他和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而那些来观看这一次考试的人，绝大部分都对他发出了嘲笑。 而他便是李远，他没有关心其他人的目光，也不去听那些嘲笑的声音，他只是专心看着自己的琴，对于他而言，这破烂的琴是一件宝物。因为，这是他母亲留下来的东西，听李德讲，他母亲在生他的时候就去世了，而唯一留下的，便是这破琴。 不过，除了那些嘲讽之外，还有不少好奇的目光，因为李远的相貌着实英俊，虽然穿着打扮朴素到了极点，可却掩盖不了他自己身上的气质。 “今日考题，落月曲从一号开始，一个个的弹奏，弹奏完整一曲，便通过这一轮考核。如果弹奏期间响起锣鼓之声，便是失败！”一个中年考官突然走了出来，直接开口说道。而在他话音落下之后不久，一道琴音便是缓缓响起，第一位考生已经开始弹琴了。 不过这琴音才响起没有多久，一道刺耳的锣声就是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那考生脸色一变，似乎正打算开口解释，就被一个人直接给拖了出去。琴师的考试，可不必文武状元的考试轻松半分…… “这一次的考试正式严啊，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通过的，就连醉乐楼第一琴师都被淘汰了，难道这一次琴师考试一个通过的人都不会有吗？” “你不知道吗？这一次的主考官可是金刀府的那位小祖宗，她本来就讨厌舞文弄墨的事情，要是这一次有人能通过，那才是奇了怪了。” 四周不断响起谈论的声音，但是李远却依旧坐在原地，一直到一个考官走到他的身前，他才是点了点头，然后双手抚在琴上，开始弹奏起那一首落月曲。他从来没有弹奏过落月曲，即便是彼岸花带给他的记忆里面，也没有这琴曲，但是他此刻却能弹出来，因为他听了前面那些人弹奏，所以他就可以弹，虽然他此刻是李远，但是他的灵魂本质上还是姬幽，桃源柳如音的琴他比不过，但是比这些人，却是好上千万倍。 琴声不断传来，甚是优雅，才过片刻，那柔和的琴音便是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四周一瞬间就是安静了下来，连讨论的声音都没有。李远的琴音，悠扬清澈，如青峦间嬉戏的山泉，清逸无拘；如杨柳梢头飘然而过的威风，轻柔绮丽；如百花丛中翩然的彩蝶，清寒高贵；如雪舞纷纷中的那一点红梅……而在这无数的场景里面，都少不了一抹从夜空之中洒下的月光，清幽而宁静。 凡尘俗世中琴音，如同皎月，令人神怡心旷。就在这个时候，琴音突然一转，再不是之前弹奏的落月曲，因为之前没有人完整的弹奏落月曲，所以李远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弹奏，他只能凭借自己的想法来弹奏，此刻的琴音，仿佛长夜之中的微风起伏，但不让人觉得寒冷，反而让人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奇怪的是，没有锣鼓之声传来，这已经不是落月曲的琴音，让所有人的沉醉其中。 紧接着传来的是悲伤，那无眠的夜，皎洁的月光落下，有一个沧桑的声音，和平凡的墓碑。这夜，是李德离去的那一夜，此刻的李远波动琴弦，仿佛也波动了时间，回到了那一天晚上。听琴的人留下眼泪，却不舍得发出哭声，免得惊扰了这绝世的琴。 不知道什么时候，琴音停下了，而李远也是站起来，抱着自己的琴，缓步朝着外面走去，没有锣鼓之声，没有谈论之声，只有那在众人耳中，仿佛还没有停止的琴音，和一个缓步离开的身影。 “你要去哪？”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传到了李远的耳中。 “离开。” “为什么？” “我弹的，不是落月曲。”一边回答，李远一边继续迈动自己的步伐。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了李远的身前，微微抬头，李远便是看到了这出现在自己身前的人，是一个红衣姑娘，腰间还陪着一柄短剑。红衣姑娘拦住了李远的去路，随即直接说道：“我说你弹的是落月曲就行，你合格了。” “我不会落月曲。”李远摇了摇头，就是打算继续迈步，离开这里。 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走，那红衣姑娘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臂，李远没想到，这看上去柔弱的姑娘，力气竟然是大的吓人，根本就没法反抗，便是被她给拖着走了。 “本姑娘说你合格了就是合格了，哪来那么多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