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画架
古萧将我带到了学校里的绘画室。 外面的月光轻照，树影婆娑。白天时喧闹热烈的教室到了夜晚的时候，尤其显得寂静和深沉。每一处，每一个角落，无处不漫着噬光的黑暗，一不小心，就会误入光明的背面。 “你为什么会有学校的钥匙？”我这句话问得慢了，因为同一时刻我又想起，古萧不仅有学校的各门钥匙，还有着我的家门钥匙。 “我没有。”古萧回答，举起了手中一根细长的铁丝，铁丝被他弯成了固定的形状。“只不过没有一个锁头可以难倒我而已。” 好吧，答案知道了。我家不是情报机构，家里那个三十块钱换下的锁头自然不足以担当挫败他自信的重任。 “学长！”古萧忽然叫道。 “学生会长？”我惊讶的望着推开绘画室的门走进来的人。 慕子涵，南风高校的学生代表，学生会会长，学生荣誉模范人物。他一度代表着南风高校外出参加比赛，数学竞赛、英文比赛、物理化竞赛，屡获佳绩，奖杯奖状无一不被他攘入怀中。他在南风高校中的地位与重要性完全不亚于校长之下，在师资群里校长为首，在学生群里则是以他为马首。 高三年级的慕子涵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学校里流传着接撑慕子涵之位的人就是古萧。在前一世，也确实是古萧升上二年级时即当了校学生会会长。不过我没有想到，今世除了从来不看我一眼的古萧找我搭话之外，连慕子涵也认识了。 饶是我性格冷清阴沉，不闻世事，这一刻也不由的升起了一丝小小的荣耀感。看到古萧后脑勺的时候，觉得他的性格也没那么讨厌了。 “已经到了？这就是你说的能看到隐世界人的女同学？”慕子涵微笑的朝我们走来，他的目光一进来就投注在我的身上，带着暖暖的温和，如沐春风。 “是的，她叫曲灵。”古萧回头看到我有点微微的怔愣，促狭的道：“曲灵，这是慕学长，就不用我介绍了吧。” 当然不用。 我连忙向慕学长点头行礼，当然动作与速度是我一贯的矜持与稳重，并未因为对方是慕子涵就显得特别的急切与慌乱。 毕竟有过一世的经验，以26岁的目光去看19岁的少年，哪怕他再光芒万丈，除了初时的惊讶与荣耀感外，再也找不到其他多余的情绪。 慕子涵的眼中迅速的滑过一抹光亮。 “来，时间快到了，现在是12点，子时中灵气最盛的时候。” 古萧将画室里的画架搬到一角，在从中央腾空一个地方。他随身携带来的包包里放着不少奇怪的东西，都是那些仪器仪盘什么的。 古萧将这些仪器拿出来，在腾空出来的地方四个角上装上。 如果说古萧携带的东西让人觉得奇怪，那么慕子涵随身携带来的包包里拿出来的东西则令人觉得诡异与悚然。 几十根白色的蜡烛，一块圆形的白布，一块红布，一碗不知什么来历的鲜血。 我的冷汗都冒了出来。幸好没有端出白米饭与香，不然看着就让人想逃。 这两个学习尖儿想干嘛？ 慕子涵将圆形的白布铺在空地的中央，古萧则绕着白布的周围点上了一圈的蜡烛。那碗鲜血也被放到了白布的中央。 看起来有点像是招魂。可为什么要在绘画室呢？ 蜡烛与白布放妥后，慕子涵将一旁的画架搬来一个，也放在白布的中央。他将画架上画板上的白纸取下，丢在一旁，在上面重铺上红布。 布置完毕，古萧站到那队仪器的旁边cao控着，慕子涵朝我微微一笑：“曲灵同学，过来，站在这里。” 他指着白布的中央。 “这是要干什么？”白布里，一个铺着红布的画架立着，一碗鲜红的血放在下面，周围是一圈微微摇拽的蜡烛。我总觉得，那个画架上的红布里，随时会伸出一只手来。 我打量这些东西的时候，慕子涵用他轻柔温和的声音说道：“这一碗是鸡血，是用来连通隐世界的空间用的。你只需要坐在白布的中央，脑子里慢慢的回忆起吴敏传输给你的画面，那些画面就会在画架上的红布上显现。” 我惊讶的望着他，这样的事情也有？ 慕子涵依旧轻轻的笑着：“这其实是借用了你身上的能力来连通两个世界。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具备这样的能力，但是吴敏碰到你之后，她身上的一些执念便会残留在你的身上。我们只不过是想借用一个小小的方法，让那些执念在红布上还原。” “你无需担心，我们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你出事的。” “你和古萧不是学校里的优秀学生吗？为何会像个捉鬼天师一样？”我忍不住出声提问。 另一边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古萧高声叫道：“曲灵，时间快过了，再不开始，小心吴敏不会放过你！” 慕子涵亦催，“曲灵同学，你先进去吧，过后我会让古萧细细的讲给你听。” 迫于无法，我只有进去了。 一踏入蜡烛的圈里，便感觉到空气中有些微异样的流动。 画架上的红布里仿佛一闪而过某张脸孔。 我心中一跳，猛的抬眼望去，红布却只是红布，静静的被固定在画架的画板上，纹丝不动。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坐下来。 最后再打量一次站在蜡烛圈外，仪器后面的古萧和慕子涵，闭上了眼睛。 九 “好了，起来吧。”是古萧的声音。 睁开眼来，周围燃着的蜡烛已经灭了，鸡血也被翻倒在白布上，洒出一片红色。 我站了起来，不经意的回头一瞥，赫然一惊。 画架上，红布已经支离破碎，仿佛被人用刀在上面划过无数次一样，丝丝缕缕的挂着，微微飘动。 竟像是某人在发泄出深深的仇恨后的杰作。 可是刚刚，在回忆细节的时候，我明明没有感觉到任何人的接近啊。 我回头巡望，发现慕子涵已经不在了。 “学长呢？这又是怎么回事？” 古萧回答我：“学长知道了犯人的信息，已经去找人抓捕了。” 他又瞟了一眼画架上的红布，喃喃自语似的说道：“好像不仅仅是‘人类’这么简单啊。” 是夜，古萧又将我送回了家。一路上，他一直在沉思着什么，眉头紧拢，也不再与我说话。 几日之后，我从报纸上得知了吴敏案被破的消息。 吴莉莉被救回来了，虽然经过一场非人的凌虐，但到底逃出升天，只是需要一段很长时间的心理辅导。她的家人非常的悲愤，要求要将犯人枪决。 经调查，将吴莉莉囚禁起来的两兄弟，哥哥李昊，弟弟李明，确实就是将吴敏以及一连串被害人杀害的连环凶手。这些人，全部是被哥哥李昊关在居住的地下室内，以长时间的暴力凌虐致死的。李昊因为从小性格扭曲，不能适应社会上的生活，所以从来不出家门。弟弟李明则是一名博士生，他不仅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丰厚的收入，同时还擅长书画，画出来的画作都有很好的销路。 那些受害人，都是被弟弟李明以赠送礼物，或是传授技艺为由骗入车内，再以熏有迷魂药的白帕捂嘴，以达到迷昏后捆绑挟持的目的。 受害者中，有男有女，有十几二十岁的花样少女，也有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被挟持囚禁后，无一例外的受到了惨无人道的虐待，其行事程度让人发指，毛骨悚然。 又数天后，传来了李昊与李明被判枪决的消息。 梧城一片欢庆，百姓以燃放鞭炮祝贺。 又过了数天，古萧忽然在一天放学之后等在了我回家的路上。 “又是方便面？你还是不是女人啊，自己煮个饭也不会吗？”他冷淡漠然的脸上以鄙视的目光望着我。 “要你管！”我绕过他的旁边，无视他的存在。 “喂！”他伸出了手拦我，但没有碰到我。“天天吃这个怎么发育？我请你吃饭吧。”他道。 “能这么快抓住连环凶手，也有你的功劳。上次你还发了高烧，请你吃饭就当作是给你的报酬吧。” 这么便宜？我狠狠的斜视他。 他顿了一顿，手不经意的梳理过自己的黑发：“要不，你还有什么别的要求？” 我看了看自己手里抱着的复习课本以及练习册。 “准备模拟测验了，帮我复习学校里的功课。”我说。 这个月爸爸mama那边的生活费晚到，补习课上的老师没有收到钱就不肯上课。 “没问题！”古萧故作冷漠清高的脸孔瞬间就瓦解了。“保证能让你的成绩在90分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