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节 复归
812年夏天，中土战火纷飞之时，西陆也绝不平静。围绕着对蓝雅和黑斯廷的外交策略，各方势力展开激烈角逐。因为牵涉到经济政治等方方面面的利益，对蓝雅提出的结盟请求，西陆联邦议会迟迟未做出决定。 起初大多数联邦议员都倾向于中立，主要出于两个原因。首先，虽然蓝雅是西陆的最大贸易国，但西陆和远东各国也存在商贸关系，如果和蓝雅结盟，就意味着和黑斯廷交恶，西陆在远东的经济利益必将受到打击；其次，圣天军兵力强盛，很多西陆人对蓝雅是否有能力打赢这场战争表示怀疑。 但也有人指出，黑斯廷教会妄图控制大陆的野心已是昭然若揭，必须将它的势力扩张扼制在中土，否则西陆必将面临危险。维持大陆势力均衡，是西陆的基本外交策略，所以西陆应该出兵蓝雅，将黑斯廷势力逐出中土。 众说纷纭之际，两起重大事件的发生一时间转移了西陆民众的注意力。一件是科林斯的政变；另一件是失踪两年的巴克兰继承人叶芙妮重回西陆，揭露出惊天阴谋：两年前纳克尔城主父子和黑斯廷勾结，谋杀了前巴克兰城主查尔曼！ 联邦议会立即开庭审理此案，法庭中叶芙妮声泪俱下，控诉法拉杨父子和黑斯廷的罪状。闻者无不义愤填膺，强烈要求追究法拉杨和黑斯廷的罪责。列席会议的法拉杨脸色铁青，一言未发，与会者以为他是罪证确凿、无法抵赖，却不知他是被人做了手脚，无法开口反驳。当晚，他在驿馆里中毒身亡，被判定为畏罪自杀。在世人鄙夷的目光中，奥利奇家族为法拉杨父子惨淡收尸，纳克尔城由此衰落。 黑斯廷被判为联邦的敌人，驱除出西陆，禁止一切传教活动。叶芙妮恢复身份，宣布继任巴克兰城主之位。 走出联邦议事堂大厅，站在高大的大理石台阶上，遥望碧蓝悠远的天空，玫妮一时间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当年她自杀未遂，辗转流亡，历尽艰辛，现如今终于大仇得报，以叶芙妮·阿拉贡的名字重返西陆。 “父亲大人，弗拉格和法拉杨都死了，您在天之灵是否能感到一丝告慰？我已决定忘记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做一个像您那样深受人民敬爱的城主，保护您留下的一切，传承阿拉贡家族的荣光。”玫妮在心中默默地说。 她的身后跟着几名巴克兰官员，其中一人恭敬地说：“叶芙妮小姐，您复归的消息已经传回巴克兰城，举城欢欣，所有巴克兰人都期待着您能早日回去。” 巴克兰，仅仅听到这个名字，就会令她心潮澎湃，她深爱的故乡，她是多么希望能立即飞回巴克兰啊！只是在底比斯，她还有未完了的事情。 “等联邦大会一结束，我就起程。”玫妮说，此时她似乎看见了什么，回头对身后的众人说：“我还有些事，你们先走吧。” “是。”众人先行告退，其中一人脚步稍有迟疑：“叶芙妮小姐，我在您身边安排了几名暗卫，负责保护您的安全。” “知道了，谢谢你。”玫妮微微一笑，其实这种安排并无太大意义，因为她在底比斯的安全由海旭派人在负责。但感情上却有所不同，巴克兰的毕竟是自己人。 待众人都走后，玫妮向侧廊走去，白色大理石柱后，闪现一个娇小的身影，正是伊菲。 “玫妮！”伊菲笑盈盈地呼唤。 “伊菲小姐！”玫妮惊喜地叫了一声，快步向伊菲迎去，自从那晚昏迷后被带到枫露城堡，她还是第一次和伊菲见面。 两个女孩拥抱问候，回想起那日凶险，彼此眼中都浮现出晶莹泪光。 “玫妮，不对，我还是叫你叶芙妮吧，你也不要再称我为小姐，就叫我伊菲好了。”伊菲眨了眨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她是真心为玫妮感到高兴，怎么可以掉眼泪呢？ 玫妮摇了摇头：“你还是叫我玫妮吧，如果没有伊菲小姐，玫妮早就死了。”说着，她朝着伊菲盈盈一拜。 “一切都过去了，你现在可是巴克兰城主大人呢！来，让我好好看看。”伊菲带着调皮的笑意端详玫妮，恢复原貌的玫妮要比伊菲高半个头，银色的长发优雅地盘在脑后，美丽的容颜极具古典风韵，看起来要比伊菲成熟稳重。伊菲不由赞叹：“你可是比我这个伊利亚大公像模像样的多了。” 玫妮报之一笑：“伊菲小姐天性灿漫，真诚可亲，别有一番凝聚人心的魅力，仅这一点就足以让很多资深政客望洋兴叹了。” “比起某些心思深沉的人来说，我这点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伊菲有些自嘲地说，“海旭这次的手段也真够狠辣，法拉杨、黑斯廷居然就这样倒下了，不过至少在这点上，我和他的利益是一致的。”她话语一转：“我刚刚和布林议长会谈过，他同意在后天的联邦大会上提出和蓝雅结盟的议案。” “结盟需要五大城邦的一致同意。”玫妮微微沉吟：“法拉杨已死，纳克尔城主之位空缺，可以忽略不计。黛丽丝已明确表示支持你，我自然也是全力支持，还剩下科林斯和孟菲斯，不知道他们的态度如何？” “科林斯城主费纳特刚刚政变上台，根基尚且不稳，需要依仗纵横商会。而海旭，他虽然没有表态，但黛丽丝的态度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他的态度，所以我想费纳特应该不会反对的。不过谨慎起见，我还是拜托了黛丽丝去帮我探探口风。”伊菲说。 玫妮点头，暗暗佩服伊菲对西陆政局见解的透彻。请黛丽丝帮忙，伊菲的语气虽然轻松，而玫妮却深知不易。黛丽丝心性极高，除了海旭，几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但对伊菲却是另眼相看。当然这种“另眼相看”都源于那晚在“午夜销魂”伊菲渡过智慧桥、破解魔方阵，折服黛丽丝的缘故。 “孟菲斯的态度还不是很清楚，听说城主布罗伊今日抵达底比斯……”伊菲的话只说了一半就顿住了，她望着玫妮身后，脸上浮现一丝惊奇。 玫妮转过身去，神色忽然间大变。有两人正向这边走来，其中一人居然是卡琳！她曾经视为好友，却将她出卖给弗拉格的卡琳！ 看见玫妮，卡琳眼中也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她竭力保持平静，款款走到伊菲和玫妮面前，向两人盈盈施了一礼。 “伊莲菲尔小姐，我伯父刚刚抵达底比斯，他希望能和你见一面。”卡琳说。 “我很荣幸。”伊菲回答，她本来就准备去拜见孟菲斯城主，现在对方主动提出，正中她心意。 “伯父大人正在议事堂贵宾室等候。”卡琳吩咐身后管事：“杜尔，请带伊莲菲尔小姐去见城主大人。” “是。”管事领命，他朝伊菲鞠躬，作了一个请的姿势。此时星野悄然现身，伊菲要去见孟菲斯城主，他自然是要跟着去。 伊菲望了眼卡琳和玫妮，神色有些迟疑，只听卡琳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我想和叶芙妮小姐单独谈几句话。” 玫妮冲伊菲微微一笑，示意她不用担心。伊菲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玫妮和卡琳的这一段恩怨，到底会如何了结？玫妮会报复卡琳，还是会原谅她，或者是从此形如陌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