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开启
屋内几人个个震惊:赏画此时的表现,何其像大婚夜王妃的样子,那时候王妃已被王爷抱到床上,盖上被子,没显得那么狼狈,而赏画此时蜷曲的身子,痉挛的手脚,充分展现出她此时正在经历着怎样的一种痛苦! 三名侍女面面相觑,明珠咬紧了嘴唇:她的“病”因何而起,她身上的毒从哪里来,现在基本有了清楚的答案,而这个答案是赏画用她的身体做试验试出来的! 秦mama跨进屋里,先是被赏画的样子吓了一跳,再看看沉着脸端坐不语的王妃,便开始忙活起来:着人立即去二门找人请郎中,唤两个力气大些的婆子进来,抬起赏画要搬出去,被明珠制止了。 “让李mama背上赏画,去芳华院,找那林侧妃算一笔帐!” 秦mama顿了一下,小心地走到明珠面前轻声说道:“娘娘,只怕现在还不是时候!” 明珠一双明媚的眼睛盛满怨怒:“mama说的什么话?难道赏画这样还不足以说明事情吗?那李mama亲眼看见赏画吃了那碗药,才一会儿功夫,就这样了!” 秦mama低着头,冒着被责罚的危险,苦口婆心地劝告年轻不解内情的王妃: “若是别的妾侍,倒也罢了,那是林侧妃啊!娘娘刚嫁入王府,不晓其中原由,林侧妃不是一般的得宠,王爷对她,简直是百依百从!就是娘娘身边这四个大侍女,她想要,王爷原先也是准了的……有哪个侧室,能在正妃大婚之期仍能得王爷专宠?她就能!王爷的脾性老奴多少了解一些,别看他平日看似淡漠薄情,其实内心最是有情有意,他所护宠的人,半点不允旁人欺侮。娘娘是新娘子,是王妃,言行举止,要端庄淑雅,稳重内敛,即便是雷电闪于眼前,也不可失了仪态,今晚赏画这事也是如此,不可轻举妄动!” 明珠盯住秦mama,无语到发狂,赏画在那边卧榻上卷曲着身子,痛得直吸气,秦mama却还有心机在这里训导她怎么做一个合格的王妃! 她一甩袖子,脚步匆忙地向内室奔走,听琴忙跟上来,她回头一瞪听琴: “解手也跟着吗?” 自然是要跟着的,王妃做什么事,去哪里,都不能没人陪侍,即便是解手。 但听琴这几日屡屡被王妃拒绝跟进内室,不但解手,连沐浴更换内衣都不肯要人服侍,她只当王妃是用惯了秋痕和雪儿,还没习惯她们四个而已,但在王妃的强烈反对下,进内室解手她们就不跟着了。 明珠进了内室,关上镂空雕花门扇,连着放下三道帷帐,爬上最里侧一张柏木描金花宽榻,倚着描画了金边团圆小福字的四角矮桌,一捋左手宽口袖笼就着桌上的灯火,照见小臂上那一点米粒大小的红痣,此时就像通了电的小彩灯一般,闪发出奇异的光亮。 一颗心紧张得咚咚直跳,刚才她沉着脸坐在那里不言不语,并不单单是为了赏画忽然腹痛这件事,从她握着绵玉短笛,吹弄了一曲笛音之后,左小臂上那颗小红痣,就一直隐隐地在涨痛,仿佛那里正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似的。 怎么办?明珠用右手食指轻抚那颗红痣:我要怎样才能开户,那个传说中的通灵宝箱? 小时候看过一个十分好看的儿童舞台剧,里面有一句话:马兰花,马兰花,风吹雨大都不怕,勤劳的人在说话,请你马上就开花! 明珠禁不住笑了一声:好玩是好玩,太罗嗦了点,还是那一句“芝麻开门”简单明白,直截了当! 外边传来阵阵呼唤赏画的声音,想是那丫头痛得受不了了吧,怎么郎中还没来啊? 情急中脱口而出:“玉笛通灵,宝盒开启!” 毫无征兆,一眨眼的功夫,明珠面前的小矮桌上赫然出现一只沉褐色、通身雕刻着奇异花纹、闪耀着暗暗华光、古色古香的木箱子! 这只木箱子上没有锁,明珠按捺着激动的心情,伸手出去,刚一触摸到那枚古老沉实冰冷透骨的玄铁片,就听见卡的一声,箱盖缓缓自动开启,里面一片亮光刺目,明珠闭了眼,好一阵子才敢再睁开,还没细看里面白花花琳琅满目的物件,就听到听琴在外面拍着门喊: “娘娘!娘娘您怎么啦?要不要奴婢们进去服侍?” 明珠好一阵东遮西盖,想拿宽大的衣裙遮挡住宝箱,想想又自己笑了:怕什么!不经许可,侍女们怎敢进来! 装模作样地喊了一声过去:“就好了,无需进来!” 又赶紧地贴近箱子细细察看,这宝箱却也好看实用,上下共有五层屉子,这一层一层屉子又不像平常人的那样一面抽出,而是可以左右推开的,看了上层,林林总总满满当当的尽是些细瓷瓶子,瓶子上居然用华丽大雅的金文镌刻了里面装的东西,幸亏明珠临过篆书,多少认得些,一晃眼看过去,都是些丹丸药品类,方想起白露仙子说的:其中多有奇珍药品,世间不可多得。此物通灵,又有仙家炼制好不及收藏的仙丹密炼,若蓬机缘,可尽收于此。不过她也说了:若是不用,这些好东西过期也会自动跑掉的! 唉!且不管那么多,外面几个小妖精在候着,赏画在痛着,先收了宝物出去,来日方长,再来研究就是,实在着急半夜也可以爬起来,反正在自己床上,爱看多久看多久嘛! 当下手忙脚乱地捡了几个瓷瓶看,见其中有一只上书“五毒净”,想来是个解毒的,就是它了,拿了放进袖笼中,盖上宝箱,得宝的喜悦之情使她多少有点得意忘形,不自禁地往箱盖上狠狠地印上一记红唇印痕,然后傻傻地想了几秒钟,才以“月黑风高,宝箱闭合”一句速成咒语把通灵宝箱打发走,又抓着自己的左臂,对着那颗小红痣不放心地看了又看,唯恐宝箱走错门,没进入那颗小痣。 明珠神态悠闲,施施然走出内室,却见几个侍女排队守在内室门外,一脸的紧张,而可怜的赏画蜷缩在卧榻上,身边只有秦mama陪着。 叹了口气,走去扶起赏画,从袖笼中拿出玉瓷瓶,拔了瓶盖,倒出里面的药丸,却是五六颗碧绿色黄豆大小的丸子,明珠自己吃了一颗,又将一颗喂进赏画嘴里,示意秦mama扶起她,慢慢灌进一口茶水。 知书此时也捧了一杯水递在明珠手上,明珠喝了一口,将药丸吞下,但觉唇齿间芳香无比,咽喉内更是一阵清新冰爽。 看着听琴她们略显疑惑的神情,明珠笑了一笑,说道:“可是奇怪我为何在内室耽搁这么久?其实我在找暗格,秋痕这丫头善于藏东西,我记得出嫁之时母亲曾给过我一些瓶子的,里面都是些难得的应急药品,当时交给秋痕收起了,却不曾言明是药物,因此她竟也不懂拿出来喂给我吃,我也是病糊涂了,什么都不记得,方才见了赏画这样,一时急起来,反而想起来!” 知书说道:“哎呀娘娘,怎不叫上我去寻?我却最喜欢找这些个暗格子密柜的,寻着了就似得了宝一般的高兴呢!” 听琴笑着拍了她一下:“谁不知道你!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躲不过你的眼去!” 明珠笑道:“我已是找着了,内室的你就不用去寻了,等我哪天又找不着什么奇巧物件时,再允你别处去找!” 知书忙应了一声:“是!” 此时赏画忽然喊了一声:“娘娘!” 众人忙围过去,明珠问道:“怎么样?方才喂你吃了一丸药,现在可还痛?” 赏画一骨碌爬了起来,摸摸肚子:“竟是不痛了!娘娘给我吃的不会是灵丹吧,怎的这么快就好了!” 秦mama往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你这小妮子!难道还想痛到死去活来不成?” 明珠伸手替赏画整一整衣领:“是不是很痛很痛?肠子像刀绞一般?” 赏画想了想:“也不是像刀绞,就是一阵一阵地痛,很痛的!” 明珠见没法比较,不免有些怔怔,她新婚夜就是肚子痛得像刀绞,不过她那晚没喝药汤啊,只喝了一杯合衾酒。 酒!对,应该是酒,有些药兑在酒里,比兑在水里药性发扬得更好! 赏画是喝了兑水的汤药,而她喝的是酒。 可是那晚上明明说是吃了不洁的东西,后来又诊出是水土不服,然后好个马太医就开了方子,煎了这种汤药来喝,天天喝,初初喝那两三天肚子还微微痛点,后来是麻木了还是怎样,竟然不痛了,只是人变得奢睡痴懒,不思饭食,深身无力…… 明珠不笨,她当然明白秦mama为什么阻止她冒然去找林侧妃的麻烦,林侧妃虽为侧室,但她有安王撑腰,自己新来乍到,未得安王宠幸,实际上不及她有实力,为一时出气,以王妃之尊屈下去她芳华院不说,恐怕还会遭到林侧妃反咬一口,到时说不清道不明的,王爷不耐烦起来,对自己这个一进门就病殃殃的正妃更是厌烦,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明珠十分憋闷,前世的她性格大方洒脱,很容易宽恕人,一般不轻易对某个人尤其是女人下判断,说不喜欢或是十分讨厌。一点没想到今生今世,那个林侧妃连面都没见过,就被她讨厌上了,为什么?究其根源,不仅仅是因为她将与自己争一个老公,而是因为直觉里,她是那个害自己受病痛之苦的人! 我愿意的吗?切,不是他皇奶奶乱点鸳鸯谱,姑娘我嫁给庆王一样当王妃,信不信还会被当宝一般地宠!也不用受这一番莫名其妙的痛苦,美男算什么,肯定还会有的,你稀罕,本宫才懒得跟你抢,但是你敢这般无视本宫的尊严,三番两次挑衅,看本宫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