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跋扈(二更)
见了彭晏焦急的模样,乔云泽反不急着答复,而是笑着将二人酒盅斟满。 彭晏只好满饮此杯,待满怀希冀看着乔云泽时,乔云泽却又倒了一盅,如此反复三次,乔云泽才笑道:“彭兄,你这湖州那个小地方实在是亏得慌,不然以你之才,六部尚书总有你一席之地。” 彭晏苦笑:“乔大人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调侃!” “彭兄误会是调侃,我却将其当做真心话。”乔云泽放下酒壶:“想当年皇上何等器重你,若非敬国公和平阳侯陷害你贪墨,皇上不会将你下放到小小的湖州做知,害得你白白耽误了大好光景。再说这十凭空起来多少门第,首当其中就是这个武家。笑话,他们算什么东西,若不是凭穆武贵妃,怕敋后,也就落徒猢狲散的地步。这转眼就被封了英国公,不是凭建功立业,而是靠了个女你细想,如此得来的恩宠能长久吗?” “长久不长久姑且难测,可瞧着武家嚣张的架势却不敢小觑。刚刚乔大人说御史大夫的奏折,竟为哪般?” 乔云泽便解释道:“你回京的旨意才发下去,京城里就出了件不小的笑话。一次宫中万岁爷家宴,玄音禅帆个绝妙的好对,当场能得下联。万岁便发了话,若京中士子谁人能得出下联,便可进京面圣,得赐部。” 彭晏轻叹:“也寻常,难得是皇上钦此,恐怕士林之中又是风bō不断吧。” “可不是!”乔云泽笑道:“茶楼酒肆中处处可见争论声,然玄音禅师这对子立意非凡,竟能解。万岁爷兴致大涨,索xìng就加了赏赐,若有人得,直接入翰林院领shì读一职。” 彭晏凛然:“这可大大的不妥了。寒窗苦读,十年也未必有成就,这轻轻巧巧一丐,难道就 万岁爷这般做法未免草率了些。 乔云泽忙道:“谁说不是呢!可皇上的心意,任谁敢说个不字?后面才有趣呢,此旨一出,武贵妃的侄子忙就呈递上了一个下联,不但对仗工整,且立意新颖,叫人拍案叫绝。” 彭晏讶然了片刻:“原来武家还有这般人才。” 乔云泽嗤笑不已:“哈,我看竟是个蠢材还差不多。武大少除了吃喝嫖赌,连自己的名也写不齐全。那对子是御史大夫的独生女所做,因闺阁游戏,不好外传,所以虽然对了出来,却并没叫人知道。这武家的huāhuā大少骤然得此辛秘不得不叫人玩味了。” 彭晏吃了。清茶,心丮的厌恶又添加了几分。 “这个武大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到处炫耀,说御史大夫的掌上明珠爱慕他,sī下书信传情。御史大夫的丝耿直,眼睛里容不得半粒沙子,当即就写了奏折。结果皇上不但没欺君罔上,反而批了御史大夫那老儿一通,说他不懂儿女情长,是个铁石心肠的木头。要不是皇后娘娘拦着,怕还要给两家下旨赐婚呢!” 彭晏手一抖,杯中酒撒了多半:“这,皇上难道宠信武家已经到了此种地步!” 乔云泽见火候已到,今日来此目的达成一半,遂低声道:“太后娘娘也忧心的紧呢!若再不制止,怕大雍江山迟早要改武家做主。” 话说到这一步,彭晏已然明白了乔云泽今日登门的初衷。 当年太后反对皇后的呼声最高,婆媳两个关系并不融洽。元后为太后亲侄女,玄音禅帏小就决心出家,太后因此忌恨上了皇后。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如今太后想要与皇后携手对付武贵妃,不是说说就能成事的。 乔云泽身为太后的娘家心腹,借试探彭晏,何尝又不是在与皇后打交道? 彭晏忽然对皇后久久不传唤自己的做法有了几丝明了。 宫中一日不发召唤自己的旨意,外界便可随意揣测,与自己的交际也松范许多,然,一旦皇后召见,乔云泽再想与自己这样把酒言欢就要多思量思量再说。 彭晏沉声道:“若能得见皇上皇后,我自然要分析这厉害关系。不过,我也只是个小小的大理,就怕人微言轻,无甚大用!” 乔云泽忙接话:“哎,彭兄岂可妄自菲薄!皇后娘娘器重你,这就是你的机会,咱们联手,难道还怕武家真成了气候?” 乔云泽已然表态,彭晏却心如乱麻。 武家在前院闹腾,后院郑离却半点不知。 然入了夜,闹市街面上渐渐安静后,忽然从墙外飞进来几个黑影儿“啪啪啪”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有出来倒水的婆子远远瞧见,不知是个什么东西,便好奇的往前来看。这一眼吓个半死,一嗓子把前后院的人都惹出来看究竟。 郑离抱了阿译被芬儿、翠儿挡在身后。 彭晏穿着单衣背手而立,看不出喜怒。久与司打交道,他一眼便瞧出地上是被剥了皮的野狗。因血rou模糊,夜sè又黑,不留心的人猛一下肯定就被唬住了。 老管家气的哆嗦:“老爷,武家未免欺人太甚!要不要报官?” “报官有什么用!咱们没有证据证明这就是武家所为,况且,此事声无半点好处。” 彭晏冲郑离招招手唤她上前,一指地上的死狗:“阿离,牢牢地记着,你要面对的武家没有善男信女,千万不能f仁。” 郑离用手背挡住了阿译的小脸,腥臭的血气熏得孩子两条小眉毛蹙在一处,想哭却不哭的委屈模样。 “先生,这武家明明不喜我们姐弟,不理会就是,何必多此一举?” “武贵妃野心不小,剑锋直指东宫,我们还是防备着好。” 彭晏连夜又写了一道奏折,次日天不亮,赶着坊门大开,立即送去了皇宫。 皇上连日与武贵妃泛舟湖上,不想有些中暑,不能早朝。官习以为常,若有要紧的折子,就直接去文华殿面见皇后、太子。 彭晏的折子一路畅通,由掌宫太监徐呈递了上来。 “娘娘,这已经是彭大人第四封请旨的折子了,要不见见?”徐云弓着腰,小心的shì奉在侧。 皇后早已是四十出头的fù人,却还如少女般年轻,不过常年威严加身,让奆几分jiāo媚,多了几分威仪。文华殿殿中尚书shì郎们站了七八位,无一人敢大声喧哗,都静静听着娘娘发话。 皇后并不看徐云,只用朱砂笔将工部shì郎的奏折打了叉:“去年辽北大旱,工部拨调了二十万两赈灾,不但兴修水利,而且户部还赊欠了百姓粮食种子。” 乔云泽忙赔笑:“皇后娘娘记忆力惊人,臣等自愧不如。” 皇后不觉一笑,语气有些和缓:“你倒是滑头,不过,本宫记得分明,你们工部可是信誓对万岁讲,辽北旱灾不足为惧,百姓得朝廷抚恤,已然安居乐业。怎么转眼之间,这辽北就又成了重灾之地!” “请皇后娘娘明鉴!”乔云泽忙跪下请罪:“今年旱情严重,为敋最,开春时有已经有了预兆,工部各方为减少旱情,已经调配了人手前往探查,无奈老天无情,说起来,还多亏去年娘娘赏赐下的银子,在辽北各地打深水井,百姓才能得以喘息。” 户部尚书见势忙道:“娘娘垂范围后宫,节,为黎民百姓造福,如今辽北各地都在传唱娘娘的美德,臣等不敢隐瞒。” 皇后长叹一声,将朱砂笔放下:“本宫委屈些没什么,只要百姓能有口饱饭吃。你们六部联合起来想个法子,先解了这燃眉之急,也免得皇上看了这旱情折子心夵。” 大臣们应诺而下。 待文华殿中再无旁人,皇后才与徐云笑道:“彭晏那老儿是坐不住了?” 徐云趁机紧忙将彭家昨晚发生的狗血案件告诉了皇后,就见皇后蛾眉倒蹙,杏眼圆瞪,一把手中奏折。 “又是武家!” “娘娘,武家这般作为,多半是为彭晏大人屡次提到的那位郑家小娘子。”徐云是皇后宫中一等大太监,皇后有什么辛秘,从来不瞒着此人。 徐云忙赔笑:“娘娘,武贵妃不是总说他们家父慈子孝嘛!若皇上知道她们武家连个庶女都容不下,可不就漏了老底儿?” “你的意思昝 “奴才的意思,倒不如把那个郑家小娘子接进宫中,一来成全彭大人的心意,就封了她做个女官;二来,武贵妃动手谋害这郑小娘子的时候,也好被咱们捉个现形,叫皇上瞧瞧!” 皇后闻听后不做声,良久,才道:“要是武贵妃不上当呢?” “那奴才就给武贵妃帮把手”徐云目sè中闪现狠绝之sè:“就如当年奴才是怎样帮元后娘娘的。” 皇后面带笑意,搀了徐云的手步下高台。殿外宫女忙将描绘着金漆的门扇打开。夏风徐徐吹进,从文华殿远眺,能看到整个皇宫中最美的景致,也因此,皇后最喜在此办公。 “就按你说的,明日早朝后,宣彭晏进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