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逼债上门

    站在家前，王铮却没有了前进的勇气，主屋倒塌了，这四几年建的土砖房，现在只剩下旁边的两间房，一半还用油布盖着。

    老爹颤.抖着身子站在不远处，背佝偻着，满头白发，明明才五十来岁的年纪，却犹如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

    “王老爹，不是我总上门，眼看着田里都要结谷子了，你的农药化肥钱还没有给，一共九百七十八，千把块的事情，不要再拖着了！“

    说话的是一个带着眼镜的年轻人，年轻人有些微胖，皮肤白皙，手中拿着一个黑皮本子站在王老爹的面前，一脸不耐烦的说道。

    王铮站在那里，旁边是一辆黑色的小车，自家门口，老爹正一脸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看着对面的年轻人。从王铮的角度，恰好可以看到老爹的侧脸，脸上的皱纹条条犹如勾勒出来的一般，看得王铮的眼角瞬间就湿润了。

    不知不觉老爹的腰弯下去了，头发白了，皮肤皱了，这么多年，自己却从没有参与到老爹的生活中来。

    王铮低头，眼角有泪水悄悄的滑落，这些年在外面努力奋斗，不就是为了老爹过上好日子？为什么老爹还过成了这般？

    他记得，每个月的工资，他都打到了老爹的存折上的啊！王铮记得，那是他们家的农业税存折！

    “周老板，宽限两天吧，我求求你了！“

    王老爹浑浊的眼中带着无奈，看着眼前的男子，说道，“我家铮子给我打电话了，说就回家了，铮子回家，就有钱了！“

    “回家回家，多少年了，你就知道用这句话搪塞，不行，今儿个，钱必须给了！”周老板冷哼了一声，声音提高了三个度，看着王老爹，一脸的趾高气昂，说道。

    “铮子说了他会回来的！”听到周老板的话，王老爹的双手抓着衣服，一脸的不知所措，这个时候，秧苗刚下田，地里的青菜也还没有成熟不能拿出去卖，就算是菜成熟了，这满园子的菜，也不够一千块啊！

    看到王老爹的样子，周老板冷笑了一声，周老板名叫周原生，开着镇上唯一的种子肥料店，读了大专，是镇上少有的读了书的青年之一，当然，最出名的，还是周老板的抠门，不管是种子还是化肥，从来都是一个价，一分钱也不能少！所以，镇上人还给他取了个外号，周扒皮！

    “没钱就拿东西抵押，谷子好了，你有三亩地，两亩地的谷子，抵钱！不是我说起，你这谷子丢在家里，也没什么用处，趁早抵了农药化肥钱，也不错！”

    周老板一脸嫌弃的说道，“不是我看上了你的谷子啊，是你的谷子，只有这个用处！”

    王老爹颤颤巍巍抬起头，好一会儿，又低了下去，道:“村长同我说，现在外面，湿谷子一百斤就160块呢！这两亩地，一千多斤呢！你宽限宽限吧，等谷子成熟了，我一定给你，往年你父亲都是这样的！”

    “老家伙，我告诉你，今天要么数钱，要么拿两亩地谷子抵押！”周原生冷哼了一声，说道，“整个镇上，就你们家没有数钱了！也不看看你自己，没妻没子的，有点吃的就不错了，不要在这里想其他事情了！”

    周原生看着王老爹，脸上的趾高气昂慢慢化成了得意，这一手，他自认为做的十分的漂亮！

    “阁下如此欺人太甚，是不是有些不好？”王铮听到眼前人如此欺负老爹，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快步走到老爹身边，抬起头看着来人，一脸冰冷的说道。

    周老板打量来人，来人看上去四十岁左右，一脸胡子拉碴，衣服泛黄根本就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衣角处还有几个补丁，裤子隐约可以看出是手工做的棉纱裤，看不出是什么颜色来。

    他记得，就在九几年零零年那会儿，街上穿这样的裤子的人十分的多，下面一双开了口的老皮鞋。

    就算是镇上的乞丐，也比眼前的人穿的体面！

    “哪里来的老叫花子在这里唧唧哇哇？”周老板看到王铮的样子，冷哼了一声，说道。

    “你老子王铮！”王铮冷哼了一声，转过身，扶着老爹在一边坐下，老爹一辈子都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以前是，现在依旧，真不知道自己不在家的这些年，老爹受了多少的欺负！

    王爹抬起头看着儿子，眼中闪烁着泪光，微微抬起手，王铮对老爹点头，父子之间，一切尽在不言中。

    “王铮？”周原生上下打量了一番王铮的样子，从王铮的眼睛，依稀看到了当初那个在镇上横着走的王铮！周原生嗤笑了一声，道：“从哪里乞讨回来了？”

    “刚睡了你.mama回来！”王铮冷笑了一声，看着周原生，说道，“你.mama的味道还真是不错！”

    “王铮，你找死！”周原生的眼睛立刻就瞪圆了，本子一丢，直接朝着王铮冲了过来，王铮冷笑了一声，反扣住周原生的手，冷笑道：

    “小秃毛，不行啊，以前是个软蛋，现在还是个软蛋啊！”王铮的脸上带着笑容看着眼前的人，笑着说道。

    周原生和他同年，周原生父亲早早就秃了顶，所以他们都叫周原生小秃毛。

    “王铮，我和你拼了！”周原生抬脚朝着王铮踢了过来，周原生被王铮踢出几米远，嘴角带着冷笑看着周原生，缓缓朝着周原生走了过去。

    周原生坐在地上，双手双脚往后爬了几步，看着王铮，咬牙，道：“王铮，你想干什么！”

    “九百七十八是吗？”王铮低头看着周原生，然后从口袋里面拿出九百七十八块钱，丢在了周原生的身上，“滚！”

    听到王铮的话，周原生的身子颤.抖了一下，踉跄着站了起来，一双眼睛里面都是怨毒，看着王铮，道：“王铮，你真的以为现在还是零六年红星村还是你的天下吗？你给我等着，你打我的，我马上就双倍还给你！”

    说着，周原生握着钱，快步上了小车，开着车出了王铮家的口子，王铮还要跟上，王老爹拉着儿子的手，道：“够了够了！”

    王铮站在那里，啐了一口，一脸的凶狠。

    “戴村长，是您来了，刚好，这个事情您来给我评评理，这个王铮，实在是太可恶了，您看我，都被他揍成这个样子了。”

    周原生的声音里面带着哭腔，王铮和王老爹都抬起了头，朝着那边看去。

    “村长来了。”王老爹轻声对儿子说道，王铮拉着老爹的手，道：

    “来了就来了，就算是来了，你放心，你儿子我在这里呢！”

    听到儿子的话，王老爹的脸上带着笑容，咧开嘴，露出一口大黄牙，大黄牙已经掉了几颗，不过整个人乐呵乐呵的，精神头也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