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章 凡那罗生逢维尔堡伙伴
“我觉得有点喜欢你。” “嗯……” 雨还在下着,天空中有着吹不散的阴云…… 旧藏翻了个身继续的沉沉睡去,他没有卡伊西想的那样坚强,很虚弱。终于他有时间可以坐下来休息上一会,还好,子弹没有伤到旧藏手臂的骨头,只是擦过去留下了一道象火条烫过的痕迹,可流了很多的血,一定是他们在地道中剧烈奔跑时对伤口造成了再次伤。看着沉睡的旧藏,卡伊西有点感叹,好在他没有伤的太厉害。他把她的织巾剪断了,现在成了一团绷带放在桌子上,原本他是打算把它解下来的,血干结后与织巾牢牢的粘在一起使得他不得不用剪刀将织巾从中间剪断。他在柜子里找到了一件新衬衫,端详半天他觉得它的样式怪怪的,他把它撕下一条来给旧藏重新包扎好了伤口。他没有找到急救包仅在抽屉中找到了几样简单的应急药品,恐怕当初那帮家伙根本没有想过这个地方有一天真的会用上,只是简单的应付了事罢了。 静静的房间里很阴沉,窗子挡住雨的声音,阴阴冷冷的陈旧气息弥漫在四周,他觉得奇怪,为什么旧藏会显的这样的虚弱,一直的陷在昏昏沉沉中。‘埃伯’的人,卡伊西有点自我解嘲的笑了,不是他不相信他曾为‘埃伯’工作过,只是在旧藏的身上他真的找不到什么痕迹。应急灯的光线并不是很强,借着灯光他打量着沉睡着的旧藏,他倚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身上盖着一条薄毯子,刚才他还有着很强烈的睡意,可不知不觉间睡意却悄然溜走了。淡黄色的微光中,他静静的出神,然后又静静的看向他,他在灯光的朦胧中看着他。突然的他觉得他什么也不想想,就这样静静的享受着淡黄色的泛着淡淡暖意的光,坐在那里不被任何人所打扰这宁静安详的时光,恐怕以后也许再也不会有机会能有这样的时候出现,什么时候那,自己也会觉得有厌倦的时候。 他的目光停留在天棚上,那的墙皮有几大块早已脱落露着灰黑色的基体。他守候在他的身边,他均匀的呼吸着,他没有将自己当成是敌对的人,如是那样,他怎可以静静睡去。一阵阵午夜的寒意随着窗外无声的雨袭来,两条较厚毯子盖在了旧藏身上,卡伊西自己潮湿的衬衫外虽然也围了一条薄毯但他还是感觉到有些冷,于是他将毯子又往上拉了拉将自己围紧。他关心旧藏,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感情很微妙,他无法来形容这感情,他觉得他就象是他很重要的人一样,他做每一件事时都是本能自然而然的,什么时候自己变成这样了那? 旧藏又动了动,他的一条胳膊从毯子边滑出来,他象红酒色的头发有些的凌乱柔柔的散在毯子边,苍白曾清秀面孔没有任何的表情,宁静而恬静,没有一丝创伤后痛苦。卡伊西伸手抓住他滑出来的手臂打算把它放回到毯子中,旧藏的手很软很冷,他还是犹豫了一下,卡伊西握着旧藏的手轻轻的揉捏了一下然后才将它放回到了毯子中,随后再将滑向一边的毯子给旧藏掖好。但愿这个细微的小动作没有被沉睡着的旧藏发觉,那样,他会觉得,很不好意思的。旧藏的呼吸很轻也很均匀在他身边睡着,卡伊西在又沉思了很长一段时间,他觉得自己有些喜欢的这样的和旧藏静静的俩个人在一起。 他总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终于他伸手轻轻的放在了旧藏的额头上,不出所料,他在发烧,而且很厉害。他的手没有马上的从旧藏的额上拿下去,他想到了那个拿着杯子站在那的旧藏,恐怕以后自己是不可能再有机会触到有着剌客身手的他的额头,旧藏的皮肤质感的象瓷器一样细致。 在一堆的药品中卡伊西找到了一种可以退烧的药,他有点不太忍心把熟睡着的旧藏叫醒,最后他俯身离旧藏很近的轻轻的拍了拍他。旧藏轻微侧过身看着卡伊西,卡伊西看着他,四目相对。“你没有睡着?”“休息了一下”“我以为你睡着了”“有那么一会是这样的”,卡伊西看着他无奈的潦草的笑了笑,‘笨蛋那,怎么可能那,怎么可能那,难道你忘记了那个闪身间有着剌客般身手与速度的旧藏了吗,是的,他怎么可能就这样的沉沉睡去那,他没有睡着,不,是,也许是从一开始他就根本没有睡着,一直保持着清醒,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他什么都是知道的,如果是那样,那么,如果自己真的是他的敌人,那么,那么也许现在就不是这样的大家平静的看着对方了,可,刚才……’。“噢,有一会我是睡着了,怎么,有事情?”旧藏突在的变得有点麻木般懵懵懂懂的呓语起来,‘切,没想到旧藏装傻功夫比自己都要在行’看着旧藏的样子卡伊西在心底真的有些的想笑。“你在发烧,吃些褪烧药”卡伊西将药片递上他,“这东西对我没用”他还是接过来,随手卡伊西已经把水杯递给了他,“病了多久了,我还奇怪为什么你这样虚弱。”“有些天,这种阴雨的天气总是容易让人生病的。”旧藏已经吞下了药片并将杯子中的水喝了下去。“你不懂得照顾自己吗?”卡伊西接过杯子将它放在了身旁一边的桌子上,旧藏又缩卷入毯子中,他的双眼闪闪的一点都不象是刚刚才睡醒的样子。“有时候会忘了,感觉它会自己好了,所以就不大的关心了。”旧藏怏怏的看着顶棚边发呆边说,“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人。”卡伊西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在先前的想法中旧藏是一个绝对细致而敏感的人,可今天的事情看来,旧藏似乎对自己的事情好象到是有些的并不上心。“你除了任务外,有没有喜欢的人或是事情那?”“我嘛?”“嗯……”,卡伊西摇头笑了笑,这是很简单的问题却是难以回答的,他没有想到旧藏会问这样的问题。他抱着肩坐在椅子中也抬起头看望天棚,在那里除了破旧的墙体外什么也没有,他象是在想着旧藏的问题一般,尤其他也是在心底反问着自己这些问题,他寻找着答案。“任务从来都是最优先的。如果说会有喜欢的人应该是……,”他停顿了一下,他想起了先前在城市的前行时对旧藏的那句话,“也许以后会有……,不过现在有很好的伙伴们。喜欢的事情好象不多,不喜欢的事情到是挺多,时间久了没有喜欢与不喜欢的,只有完成与否,不取决于我的个人态度。”他含糊的说着,他没能正而的回答旧藏的问题,因为以前没有人这样的问过他这些,他也从来没有花时间来认真的想过这些东西。“你那,旧藏?”他将问题推向旧藏,在地道中旧藏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想多了解他一些,哪怕只有一些也是好的。“喜欢样式漂亮的衣服,最拿手的是喜欢自己调酒,人与事情不在考虑的范围内,如果有时间更想多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别的没有第一位的,也没有是最重要的。”旧藏淡然的说着。他没有说假话,卡伊西的直觉告诉自己旧藏从容中说的是真的,他到觉得此时的旧藏是真真实实的旧藏。 “能把窗子打开吗,我觉得有些透不气来”卡伊西默默站起身来到窗子前,他还是犹豫了一下,“真的要打开吗,你可在发烧?”他迟疑的回身看着半躺在那里的旧藏,“不要紧,雨会减少空气中的灰尘。”卡伊西推开了窗子,没有风的雨夜黑洞洞的,耳边只能听到雨声,没有光的街道与城市仿佛是黑暗的死城一般的寂寥。卡伊西抻出了手,落下的雨滴落在他的手心凉凉的,“雨下的还很大”他象感叹似的说,“把灯关了,在这么黑的地方灯会成靶子的。”旧藏那个家伙心安理得的懒懒的半躺在床上,卡伊西又默默的走到放在桌子上的应急灯前伸手将它关掉,房间中一下子黑了起来,和刚才的气氛有些不大的一样。从暖色到冷色。在黑暗中所有的东西看起来都显得空旷,微风从外面卷进来,确切的说那不是风而是雨水的凉气与潮气,象涌动着的暗潮。慢慢的房间的轮廓渐渐的清晰起来,他看到床上的旧藏正半侧着脸看向窗外,象是在思考着什么似的,他不想打破这宁静的时刻,也许他和他一样都是那种很少有宁静的时间来静静的发呆的人。他呼吸着外面吹进来的潮湿的空气,午夜中加杂了夜色的气息令他久久的想这样的沉醉下去。 你喜欢的人,你发现了你喜欢的人,是啊,仅仅是你喜欢的人吗? 在旧藏再次陷入沉睡中后,卡伊西从椅子中起身,他来到窗前静静的一个人在那站了一会,看着永远也不会被看不清的黑暗,听着雨落下后敲击着石头的地面发出声音,它们象是在为无法触摸的灵魂低吟,他真想此时就融入这雨中,随着它们在空气中飞舞飘落,一路的飘落,最后再重重的撞向地面,然后再一次的溅起,化成无数的分身,又再一次轻轻的落下,融化,了无的痕迹。终于,他关上了窗子,将自己与外面隔离起来,将触手可及的雨也隔在了外面。他不可能是自由飘舞的雨,也不可能是雨中的芳草凄凄,这曼妙,是不可能的,虽然他也许偶尔的会往向,但他终归不是,在他的背后还有太多的沉重。 “醒了?”他将装食物的袋子放在了桌子上开始一样样的往外拿着食品,“还好”旧藏还保持着似睡非睡的状态,“天晴了。”卡伊西向旧藏报告着外面的好天气,“是嘛”他的精神萎蘼懒懒的半坐起来,“买的什么?”“面包、水果、还有一点酒,前两样是你的,酒是我的。”卡伊西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谢谢,给我一罐酒好吗?”“不好,你有伤,不能喝酒”,“不要紧,我想做点喜欢的事情。”卡伊西不忍拒绝他将一罐酒扔给了旧藏。“我喜欢的牌子的,你很有眼光。”旧藏喝着罐中的酒好象是精神了些,“你会做饭吗?”卡伊西随手也给自己打开了一罐酒边喝边问旧藏。“不会,我只会调酒,你那?”“我也不会,看来我们彼此是都指望不上对方了。” 酒很淡,在杯子中旋转的时候激起细碎的泡沫,透过光,白色晶莹的气泡在杯中朝着一个方向快速的旋转,在杯子的中形成了一个螺旋线状的中心。卡伊西喜欢用杯子来装酒,并看着酒液在杯子中快速的旋转,他透过杯子看向对面的旧藏。他以为他是一个怕光亮的人,可他却让卡伊西将窗子打开让外面雨过天晴的阳光照进来,他微抿着嘴唇拿着一罐酒正在发呆,他想和旧藏说点什么,但又一时的不知道怎么开口,说些什么。他是一个感情内敛的人。旧藏的样子很帅气,白色的衬衫配着他红酒色的头发,若有所思的坐在那里,换几个角度看,他都是那种绝对的唯美。 他坠入了现实,从很遥远的地方来到了这个并不属于他的现实中。他们是完全的不同的俩种人,他不了解他的背景,也不了解他的过去和他的经历,而旧藏那,对于他的也是一无的所知。这不是很好吗,没有这样或是那样,没有那样或是这样,他们间没有从前,也没有过去,恐怕连未来这样的词都是奢侈的空洞。他们有机会坐在这,喝着共同喜欢的牌子的酒,安静中享受着雨后的阳光的温暖,他们彼此的互不打扰,想着心事,活在自己喜欢的世界里。‘埃伯’、‘中心’好象已离他们很远,还没有眼前的酒清晰。强烈的阳光剪碎了几日的阴云,一道道光线穿透了空气。那些在雨中不知躲到何处静等候鸟儿跳了出来,撕扯着喙,带着还阴哑的声音鸣唱。他们之间是可以变的这样的轻松的,是可以暂时的没有界线的,也是可以共同的坐在一起将自己的心情自然的流露出来的。“天气很好”“嗯”,他们可以无痛无痒的交谈,可以不再为自各背后的利益而敌对。他们无法再回到过去,这注定了,他们也成为不了敌人。 维尔堡的阳光格外的强烈。它是一座城市,一座有着历史的城市。岁月轻轻的不经意的将它一点点的刻画,磨练出它的成熟后,同样也给了它苍桑,那些细碎的风影月痕悄然的随时间渗透进它的肌肤,渐渐的融入其中,和它混为了一体,于是,任它的苍桑中依昔还残存着犹韵的美,可还是显得略带着一丝疲惫的倦意。 他不在伤神,为那些在他看来是必须或是必然的事情。他发现了他喜欢事情,也发现了他想做的事情。 旧藏在喝了几罐酒后人显的清醒了许多,状态也恢复了过来,他心安理得的看着卡伊西收拾房间,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卡伊西是一个很会关照别人的人,也是一个很细心的人,更多的时候,他是一个几乎没有什么怨言的人。“你对我很好,为什么?”旧藏象突然的良心发现了似的愣愣的问卡伊西,“算这辈子欠你的吧”。旧藏轻轻的试着动了动胳膊,有点无奈的神情。“晚上,我请你吃饭吧”旧藏更加良心发现的说,“你?好啊!”卡伊西不至可否的笑了。 在夜幕下,他们去了城市中的一家酒吧。旧藏象是那的常客,很轻松的就从背街的后门拐了几拐带着卡伊西进去了。血红色的玫瑰花瓣浸在同样颜色的红酒中,昏暗的灯光朦胧中,旧藏冷冷清清的俊美的宛若女子。 他觉得很难过,真的很难过。在冷冷的风中,他觉得,很痛心。 繁华过去,一切终归于清静。莫名的,他守在窗前,没有风的夜晚没有波澜。他失去了她,终于还是失去了她,淡淡的心痛一点点的漫延在他的心底,一点点的吞食着他的灵魂。因为,他开始明白,是旧藏让他明白,无论是在旷野中的携手,还是雨夜中的吻,他是不爱她的,不,这不是爱的问题,是他根本没有对她有那份的感情,而她那,她一直都清楚明白的知道,这就是为什么在回廊中她为什么会推开他的手臂转身离去的原因。是他不知道,是他不知道自己并不爱她,也是他不知道,她清楚的知道连他自己都看不清楚的。‘为什么不爱她那?’他反问着自己,‘为什么不爱她那,他是那样的珍视她,在乎她的喜悦、悲伤,可,为什么不爱她那’。他们之间那道无形的隔阂是无法超越的,原因很简单,他是无法爱她的,他对于她永远是不会有那种感情,她只是他最珍爱的伙伴,他却无法改变她的位置,因为他无法改变自己。不是她推开自己的拥抱,而是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拥抱只是没有感情的样子,他在拒绝着,在心底拒绝着。‘没有爱,虽然有喜欢、珍惜、重要的,可永远不会有所爱的人,这就是自己’他合上了眼睛,呼吸着夜风,感叹着。 在‘甘石’路边开满野花的旷野中有着一座座白色的墓碑,无名的仅用白色的石头围起来,他们平等的长眠在那,花与草,它们选择开放的时候仅仅会因为土壤是否适合自己的生存而或浓或稀,而不用去考虑到底在泥土下面睡着的人是谁,他曾是一个优秀的人,还是一个不知名的无名的遗骸。下雨的时候雨水会冲去石头上的灰尘,阳光好的时候又会把它们照得很夺目。每逢阴雨时,一个身影会站在两座并排的墓前,静静的一个人孤身的站在那里。两座墓很有意思的并排离的很近,上面有白色的墓碑,却不象别人的碑那样刻有字,只是白色的无字的石碑立在那里,很近的那种,并排的立着。通常只有被打下的入侵者的墓是被白色石子围着的,没有碑,更没有文字,而它们,有碑却没有刻上墓主人的文字。他总是在阴沉的天气中站在那,象等着下雨一样的静静的守候着,一直,到雨下起来,他还是习惯的静静的一个人站在那里,站在旷野的雨中。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总是如此的,路过那的人都会看到他,那里埋的是谁?谁又知道那,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是他很重要的人。渐渐的在已经习惯了这个身影后,又不知在何时他又悄然的消失了。再渐渐的,‘甘石’还是‘甘石’,照样的太阳会每一天的升起,同样在该落下去的时候也会准时的落去。草长了起来,越来越多,加杂着野花,遍野里的开放。终于,远远的只能再看到旷野,无名的双碑也随时间沉沦于绿野中。 ‘你的头发是红色的,我喜欢红色的头发。也许我们会是朋友,虽然我们不会永远是伙伴,但我觉得,我们曾经就是朋友,现在也是的,在将来恐怕还会是。不要和我说我们是永远的朋友,因为,我怕难过,更怕没有眼泪,痛心的难过是没有眼泪的。如果此时你会知道我有多么的难过,恐怕你也会觉得难过的,在寂静的这个夜晚,我们都会在难过中慢慢度过。此时,我很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