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会馆
理德一死，吕班倒是失去了一个得力的助手，也再无人在吕班面前诋毁习武之人之弊，法国人倒是不再注意他们，卓延廷倡议的广东武术会馆很快得到各位掌门的一致赞同，广东武术会馆，由卓延廷亲自担任总馆长，精英武馆馆主，王祺英担任副馆长，其他几位资历老道的掌门分别担任总会的武术教习，在经历选址，装修，很快在广东武术总协会对面，声势浩大的开业！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卓延廷身着白色锦缎长袍，带着苑莫离，在众人的簇拥下，亲自揭开武术会馆的石碑，为武术会馆助词剪彩！成立武术会馆，既是怀着为国为民的想法，同时也是在向法国侵略者证明中国人不服输的精神！ 武术会馆一经开业，便获得了意外的收获，前来投馆报名者络绎不绝，卓延廷听从苑莫离的建议，打破陈规，破格收录女弟子，未曾想到，果真有女子前来报名，更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报名者竟还有其他附近省份，皆是慕名而来！ 许崇原如今担任起他的私人助理，看着他抱着一摞又一摞的学员资料，在他的专用办公室进进出出，他无比欣慰！ 站在二楼的窗口，他的目光望下楼下的cao练场，那里有两个队伍，几百人的身姿正在挥汗如雨的苦练！ 四个月之后，会馆弟子达到五百多人，而且人数还在不停的激增，这个数字，远远超出卓延廷的预计，由于武术会馆，是本着公益目的成立，收费不高，但是由此带来的利润，还是很可观！ 卓延廷身着一身白色的衣裤，率领着同样身着统一服装，武馆弟子与会馆弟子近八百人的队伍进行晨练，一般情况下，他不会亲自进行大规模的晨练，是为了避免引起法国人的注意，虽说理德已死，法国人不再进行什么破坏行为，但是前车之鉴，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注意一些！他每隔十天，会亲自带弟子去江边进行晨练！ 想起一路走来，他的身后，从只有樊义一个人，到三五个人，再到二十几个，几十个，再到现在几百个，上千个，儿时的梦，传播中华武术的志向，如今终于实，现虽然坎坷，但也值得！ 带着弟子，扛着会旗，穿过市区，阔步开向珠江边，有力的呐喊声震破云霄：强我国民，壮我国威，中华武术，源远流长！ 街道上的百姓看着服饰统一的队伍，纷纷议论： 你看，这就是武术会馆的队伍！ 是啊，我听说新上任的会长很年轻的！ 我听说他一个人，赤手空拳的打退法国军队，功夫很厉害的！ 不过遗憾的是，人家已经有家室了，要不我女儿还没出嫁呢！ 得了吧你，现在想嫁给卓会长的女子多如牛毛，哪能轮到你女儿啊！ 晨练回来，他亲自在练武场上授课，每天，他会安排一个时辰的时间亲自授课，打破以往秘技不传的常规，将自身所学的少林功夫，毫不保留的传授！ 授课完毕，他回到自己的书房办公，最近他打算，把武馆的弟子全部转移到武术会馆，武术总会与武术会馆，他的确忙不过来，洛飞如今还在梨岛陪冯紫嫣，武馆没有武师，但是会馆空间有限，无法容纳，他正在考虑，扩建会馆，正在思索间，偏偏冯威又来捣乱！要把聚精帮下属的三间武馆送给他经营！ 冯威坐在他面前的桌案上，拿手指在他面前敲桌子：我的会长大人，我跟你说的事你怎么考虑？能不能给个答复啊？ 他瞪他一眼：下去坐，我这又不是没有椅子！ 你先给我个答复，我再下去！冯威耍起无赖！ 卓延廷放下手里的毛笔，无奈的看着他：你堂堂岭南第一帮帮主，能不能别像个小孩似的，你还嫌我不够烦是不是，我现在既要忙总会的事，还要忙会馆的事，还要管理武馆，你现在又塞给我三家武馆，你以为我有三头六臂不成！ 哎，你还真说对了，现在整个广州城都在传你，说你少年英雄，不说有三头六臂也差不多！ 我还听说有好多人都在打听你成没成亲呢，你小子，怎么走到哪都一路犯桃花，想我堂堂聚精帮帮主，才是岭南第一青年才俊，怎么就被你盖过了风头，无人问津呢！ 话题扯远了，还说刚才的事！你到底同不同意！ 他离开桌案，来到窗前，说道：不是有洛飞么，他是你结拜大哥，又是你未来妹夫，你让他管不是正好么！ 洛飞现在是要美人不要江山，我跟他说这件事，他都不搭理我，他说：找你万能的义弟啊，他那么能干，不在乎多管三家武馆！你也知道，紫嫣自从经历那件事，一直没缓过来，我也希望洛飞先陪着她，让她彻底走出阴影！ 现在船运这块都够我头大的了，现在冯茂死了，武馆整天无人管理，都成烂摊子了，武馆弟子天天打架闹事，在这么下去，我只能解散了，你不是说让我守好你义父的江山么，你可是我爹的义子，这一声义父不白叫的，帮主你不当，三家武馆你要是再不管，我就真生气了！ 提到紫嫣，卓延廷才有些心软，你先回去，让我想一想，武馆我肯定没时间去管理了，我自己的武馆，我都打算转移到总会来，让我管，我就只能合并到武术会馆来，你先回去，我会尽快给你答复！ 佟敬肖夫妻的百日之期，卓延廷带着祭品与佟心一起来到佟敬肖墓前拜祭！ 佟心流着泪，将祭品摆放好，又为父母烧了纸钱！ 卓延廷跪在墓前，一面跟佟心烧纸钱，一面低沉的开口说道：师父，师娘，你们在那边过得好么，如今，延廷总算不负你们期望，做出了一点成绩，可惜你们，却不在我身边，不能跟我一起分享这份成果，延廷能有今天，都是你们的功劳，希望你们在天之灵保佑，保佑武术会馆能够越来越兴旺，我答应你们，一定会照顾好佟心！ 佟心含着眼泪，说道：爹，娘，我好想念你们，虽然你们走了，可是大哥依然也没原谅我们，如果你们能看到这一切，是不是会很伤心！ 卓延廷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佟心，别难过了，我相信你哥哥会有想通的一天，佟心擦掉眼泪，但愿吧，我现在，已经不期望他回头了，他逼死了我爹娘，我不会原谅他的！ 祭拜完毕，带着佟心回到会馆，前脚刚回到会馆，后脚便有三个官兵上门，许崇原将三个人带到卓延廷的书房！ 师父，这三位官爷说要见您，官兵一抱拳：卓会长，我们梁大人有请，请您暂时放下手上的事，跟我们去一趟！ 佟心急忙拦在卓延廷面前，说道：你们又想干什么？我师兄可没犯法！ 卓延廷急忙将她推到一旁，没事的，师妹，别紧张! 官兵说道：我们是来请卓会长，不是来抓他的，烦请卓会长，移步一趟吧！ 卓延廷回身对佟心交代：你先回去，别跟莫离我去衙门的事，免得她担心！恩，佟心点点头，师兄，我知道了，你自己也小心点，让崇原跟你一起去吧！ 卓延廷带着许崇原跟着官兵来到巡抚衙门的会客厅，梁日新正在饮茶！ 许崇原被留在院子里等待，卓延廷单独去见梁日新！ 大人，卓会长来了！ 卓延廷走进来，他跟梁日新可谓是冤家路窄总相逢，梁子越结越深，但是如今身份不一样，他身在其位，只能对梁日新维持最基本的礼貌！ 见过梁大人！卓延廷微微抱拳！ 梁日新倒是没有掩藏自己的不屑，斜眯着眼睛看着他：呦，卓会长！ 卓会长三个字从他嘴里喊出来，总觉得有些嘲讽的意思！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没想到，昔日一个长宁街的小小郎中，一转眼，都成了武术总会会长，要不是你做了会长，我都差点忘了，广东省还有“武术总会”这个机构！ 卓会长请坐！ 卓延廷一撩衣摆坐下，他知道梁日新看不起他，对他态度早就有心理准备，暗暗思索着，梁日新叫他来的目的！ 梁日新又说道：本官也不兜圈子，卓延廷，我知道你这个人有点本事，不管是本官，还是洋人，你都不给面子，不买账，以至于树敌无数，偏偏每次，你都能逢凶化吉，相安无事，倒也不愧是冯书元的义子，这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本官着实佩服，有点你义父的风范！ 梁大人过奖了，我怎敢跟我义父比，他是真正的英雄！卓延廷凛然道！ 看来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嘛！梁日新直言道！ 本官也是奇怪，黄恩海究竟看重你什么，武术总会，论资历比你高者，比比皆是，黄恩海为什么把武术总会的担子交给你，当然了，这是你们内部的事情，本官不想管，找你过来，本官是有几句好言相劝：虽然你成为了武术总会会长，但是别拿着鸡毛当令箭，还是学着韬光养晦得好，所谓枪打出头鸟，尤其在这个世道，你锋芒越高，树敌就会越多，你以为法国人现在不干预你们，真的是被你那三拳两脚吓住了么，别天真，法国人现在将兵力北移，暂时只是没有精力顾及这边！ 梁大人，您究竟什么意思，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卓延廷不愿意再跟他绕下去，场面话，他不会说！ 哼，梁日新冷笑，这么说，你还不明白么，如今广州的政局十分不稳，而你们这帮习武之人，更是被法国人注意过成为众矢之的，虽然你侥幸逃过一劫，避免了流血涂炭，但是难保法国人不会卷土重来，就算他们没这个想法，可是你每天带着上千名弟子，招摇过市，从法国人眼皮子底下来来回回，还喊着口号：什么中国功夫，源远流长！喊得整个广州城，人尽皆知，法国人能不注意么？我作为本地父母官，已经够头疼的了，还希望卓会长您见好就收，别再一颗赤子心发光发热，烧灼法国人的耐心了！ 卓延廷微微有些怒意：原来如此，卓延廷终于明白了梁日新的意思！ 梁大人，我真的搞不懂，洋人有什么可怕的，上次法国人怒烧武术总会，如果我们让步，现在整个广东，您恐怕再也看不到任何武术传承的门派武馆，但是我们齐心协力，告诉洋人，我们不怕死！结果，洋人不也知难而退了么，如果我们所有中国人，都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又怎么会被人欺凌到如此境地！ 放肆！梁日新拍案而起！你是在说本官胆小怕事么？你以为洋人知难而退真是因为你卓延廷不怕死么？本官好言相劝，你别不识时务，你以为你当了会长，本官就让你三分，那你未免太高看自己，本官以巡抚的身份命令你，立刻解散武术总会！还有那个什么武术会馆！ 梁大人，法国人变相为难我们，我能理解，可是我不明白，我们都是中国人，我们就算不能统一立场，但也不能自相为难，我卓延廷所做一切，对得起天地良心，不犯国法，您凭什么一句话就要粉碎，我们这么多人的心血，你惧怕法国人，我不怕！ 卓延廷，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梁日新暴跳而起！你给本官听着，本官要上报朝廷，取消武术总会这个机构，我要你卓延廷成为广东省最后一任会长！ 卓延廷冷哼：梁大人，武术总会没有被法国人拆散，如今却要被官府叫停，您当真不怕广州城的百姓寒心么？武术总会早就脱离了朝廷的管制，朝廷早就不再过问总会的事情，所以无权解散！卓延廷针锋相对，毫不退让！您尽管上报，我倒要看看，朝廷真的能不顾民愤，强拆不成，说完，拂袖而去！ 带着许崇原离开衙门，许崇原在他身后不停地追问：师父，那狗官说什么了！ 卓延廷满脸愁容，停下脚步说道：他让我解散会馆，还说要上报朝廷，解散武术总会，他怕我们动作太大，再惹怒法国人，怕再发生流血事件，他会受到朝廷的责难！ 这件事先别告诉你师娘，她有孕在身，我怕她担心！ 师父，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崇原问！ 你先回去，我去会馆，找王大哥商量商量！ 回到会馆，卓延廷找到王琪英，王琪英正在校场上带弟子练功，见卓延廷走过来，解散了弟子，将缠绕在脖子上的辫子，扔在脑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王大哥，辛苦了！卓延廷说道！ 王琪英急忙问：我听他们说，刚才官府来人了，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王大哥，去我书房谈！ 二人来到书房，分别落座！ 卓延廷开口说道：梁日新要我们立刻解散武术会馆，武术总会，也要取消，以后各门各派，不允许再进行集会！ 什么！王琪英激动地站起身，又来？法国人不是已经偃旗息鼓，暂时不管了么？官府为什么又出来阻挠？ 卓延廷叹道：这也是让我感到心寒之处，我们不过就是想凭一己之力，传播武术，倡导国人自强，无奈，世道不良，人心难测！梁日新怕我们过于招摇，又触怒法国人，到时候发生流血事件，给他这个巡抚添麻烦！ 可是你看现在，咱们会馆，发展到人员上千人，怎么能说解散就解散，王琪英有些激愤！说白了，就是他胆小怕事，惧怕法国人！那我们怎么办？ 卓延廷想了想，我们不能把对付法国人那一套，用来对抗官府，若是被官府扣上大不敬的帽子，后果不堪设想，我再想一想别的办法吧！ 延廷，梁日新就是个贪官，他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要钱罢了，依我看，还是用钱来摆平他吧，若是他真的小题大做，真的打着朝廷的幌子，强制执行，我们也没别的办法，我知道，你不愿意跟这些贪官虚以委蛇，要不，我去吧！ 卓延廷垂着头，犹豫了许久，也觉得只有这个方法，或许还能保住大家的心血，尽管他有一万个不愿意，可是确实没有别的办法！ 良久才低头，打开抽屉，拿出一串钥匙轻轻放在桌案上，这是账房的钥匙，王大哥，你去账房拿钱吧，辛苦你跑一趟！ 王琪英看得出来他的失落，微叹一声：站起身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兄弟，你年纪还轻，以后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知道，这个世道，形势比人强，有的时候，你没有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