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少东家的激荡与心思
——————————废话免费,以下正文———————————— 这日下午,陈少东家是踩着一地灿白的太阳光进的春怀堂,阿容一抬头见这位跟带着扬柳小风一样的进了屋里就有点愣。说实话,这猛然间她还真当是谢长青来了,只是谢长青是个仪容气度无一处可挑剔的,不像这陈少东家,倒更带着几分痞气。 这倒不是说这陈少东家看起来像个坏人,只不过我半是个不怎么正经的人而已。陈少东家来的时候正逢着太阳烈,春怀堂里没有几个病患,很快就轮到了他那儿。 “陈少东家,您跟我到后堂去吧,我替您施针,丹药也备好了,待会儿先服了丹药,我再给您施针行药。”阿容也不多说话,转身就让小月备好药,这就领着陈少东家向后堂去。 跟在阿容后头走着,陈少东家不由得就着白灿灿的光打量着阿容的背影,走起路来倒不似一般姑娘家的婀娜,略快而且利落,少了几分柔软又多了几分爽快。这样的姑娘多半是有些儿主见,又不过分以自己的主意为重。 这么一想,陈少东家自个儿就先乐了,再看阿容总是身着一袭米色的袍子,宽大的袍子罩在她身上,被风一吹时倒显出几分飘然如仙之感了。 也许是看顺了眼,这会儿陈少东家是觉得阿容哪里都不错,要是回陈家做个东家奶奶,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最重要的还是身份。药王的徒孙,光这称谓走到哪儿都是块金字招牌,所以陈少东家当然是看哪都好得很。 “盛药令,这是什么丹药?”这时小雨拿了丹药上来给陈少东家,陈少东家闻了闻竟然没闻出是什么丹药来,在惊讶之余不由得这么问了一句。 “起元丹,添了木白草、三湘子、落花衣,减了白露、张何叶、青江草和百叶江澜。你运功已经伤了经脉,这四味药有损无益,根据药性选减了这四味,再另添三味与起元丹可以相辅相承的药材。这样即不伤及经脉,起元丹的药效也能发挥得更好。”阿容这时候说这样的话已经理所当然了,在连云山里多大的风头都出过了,多大的风浪都过来了,眼下当然不再以为这有什么惊奇的。 然而这陈少东家却听得极为惊异,他所惊的当然不是阿容会这些,而是阿容这药明显是昨天就炼好了的。她不旦算到了自己会来,而且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已经增减了药方。 增减药方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如果不是对药特别了解,如果没有一定的经验,增减药方只会变药为毒,反损病患:“盛药令用药果然如黄药师一般,切脉施针却像是药王,果然是师随渊源,盛药令不俗。” 俗与不谷的且不去说它,陈少东家只是更坚定了要把阿容领回陈家的念头,这样的活宝,就算什么身份也不是,那也得捧着回家去。多好一姑娘,办事认真又痛快,而且行事不扭怩,这样多好。 陈少东家,你当然好了,可是你不问问别人这事儿好还是不好? 这时的陈少东家当然没想过问,只是一个劲的认为,姑娘家嘛,总是好求的,无非花些心思,费些时日而已,总有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时候。 “陈遇之。” 当阿容再一次叫“陈少东家”的时候,陈遇之报出了自己的名字,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常来常往,当然要先互通了姓名。 而阿容这时候正在行针,原本是每下一针就问感觉怎么样,却没想到陈遇之猛地就把出名字来,她下意识地就回了一句:“盛雨容。” “怪不得我老听旁人叫你阿容,原来是这么来的,以后我也叫你阿容可好?”陈遇之就是有本事把原本听起来有些像调戏的话说得很平直,反倒像是在跟阿容说一件很理所当然的事一样,那么水到渠成不经意。 可是阿容现在知道啊,这时代男人的名字可不能随意叫,尤其是像这样有身份的男子。就像谢长青要她叫个名字,她还是右纠结右拖延呐。同理所证,女子的名字也不是随意能让男子叫的…… 呃,这么一想谢长青是老早就惦记上了自个儿,抹了把不存在的汗,她不动声色地又下了一针然后说:“陈少东家,您这么叫我原也是好的,只是在外行医总得惦记着师父的教诲,您不妨叫我黄容。师父不在,您这么叫我,也正好提醒一番。” 叫黄容就没事了,阿容心说,反正在自个儿脑子里,黄容就金庸笔下那桃花岛黄老邪的闺女,她不会那么在意。而且这赐名本来就是出外行诊示人时好叫的,所以叫这也顺理成章。 大家伙都不是笨人,这样一来陈少遇之也当然明白了阿容的话,陈遇之也只是一笑,反而更殷切了几分。这样洁身自好,懂得拿捏身份距离又处理得圆融的,可不正是当家奶奶的好料子么:“倒是在下唐突了,还请黄容姑娘多多见谅。” “好了,从现在开始可不能再说话了,陈少东家得控制着内劲,慢慢缓缓地随着针行xue化药。一定要拿捏好,宁少不多,多了只会把寒气压得更深。”其实没这么一说,阿容只是懒得应付这位,她在施治时真不习惯和人说话。 既然阿容都这么说了,陈遇之当然也是心领神会,当即就闭上眼睛运功行xue化药。不多会儿这陈遇之的额头上就冒出一层细细的汗来,这天虽然大太阳的,可屋里还是凉的,阿容就示意小月过来给陈遇之擦汗。 她这会儿正在看着针上的变化,有几枚针要自然出,有几枚针则要看到了变化再起出来,所以阿容当然没工夫替这位擦汗。 可那知道陈遇之是这般的销魂啊,也是,人嘛心思一旦歪了,那就全歪了。 于是当小月上前给陈遇之擦汗时,指尖不小心碰触到了陈遇之的额头,闭着眼睛的人通常感官都会更敏感一些,尤其是像陈遇之这样的习武之人。小月最近也常接触药材,当然身上也带着药香,那香气随着巾子一荡,就扑得陈遇之整个口鼻都是。 这巾子一荡之间,陈遇之的心也随之一荡,不荡还好这一荡之下就彻底乱套了。他这会儿正运着功呢,而且本来就控制得细致,更不容出差错,这下可好,经脉里的气劲随着心的那一荡,气机就紊乱了。 只这一成陈遇之鼻口里就喷了口血出来,可吓得小月把巾子都扔了,也恰是扔在阿容手上,阿容就拿着给陈遇之擦了血:“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是内力有损吗,寒气在经脉里已经这么严重了?不应该啊,脉相没这么严重。” 见阿容拿着巾子,陈遇之有点儿幽怨地看了眼那巾子,他心说:“又想吐血了!” 叹了口气,陈遇之还能怎么着,认栽呗,于是看着阿容说道:“不碍事,只是方才心绪多有不宁,只是劳烦了盛药令,针和药怕是都要重施了!” “这倒没什么,只是陈少东家的气机果然无损吗,体内没有其他的伤吗?”虽然诊的脉相是没有,可X光机还有骗人的时候,更何况是脉相和手指。 当即阿容又重新诊了脉,却见脉相如故,没显示出不来,只是刚才气机一荡,脉搏多少有点快。 “没有,盛药令放心,下回不会这样了。”这其实多少让陈遇之感觉到有点尴尬,他也谓是花丛里过身的,还真是从没这么激荡过。 “那半个时辰后再施针服药吧,陈少东家歇会儿,到小院里坐坐吃些茶点。”阿容安置妥当了就到前头去坐诊,留着陈遇之在后头由小月照顾着。 话说陈遇之也不会安安稳稳地待在小院里等阿容,半个时辰可是老大一段时间了,陈遇之喝完一盏茶后就溜到了前头。这时候阿容正在诊着一位年迈的病患,那病患大约是听不太清楚,一句话要讲上四、五遍。 只见阿容一点点提高声音,脸上始终有笑意,半点不耐烦也没有,声音虽然提高了,却仍旧显温和,半点也没有厉声厉色。陈遇之见了还能怎么着,只倚着门点了点头说:“妙人!” 只是这声“妙人”才刚落下声儿,外头就来了一小队人,进来就像是在寻人,一见了阿容坐在堂中间,连忙上前道:“盛药令,爷到了。” “噢,什么时候到的?”阿容一边慢条丝理、有条不紊地给病患开药,顺嘴就这么问了一句。 其实吧,她还有点没意识到爷是谁,等意识到是谁时,药方已经写罢了,小雨都已经把药取好包给了病患,这时阿容在睁圆了眼睛说:“人呢?” 来的那一队人不由得失笑,心说这位可真够迟钝的,当即就又人上前来回道:“在西头的院子里,怕打扰着您诊病,说是等您放堂了来接您。” 瞧着吧,多热闹的场面呀,这惦记人姑娘的,就要遇着正主儿了,瞧这挖墙角的更坚挺,还是当初筑墙的时基础下得更牢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