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璐易丝
索谷城因座落于索谷山下而得名，连接学院的唯一出入口就在这座城市之中，每三年一次的学院试炼让这里热闹起来，从各地慕名而来的人们聚集在索谷城西边连接莫斯特荒原的出入口处。 今天已经是试炼开始后的第五天了，可是到目前为止却只出来过两个人。 璐易丝坐在出入口斜对面的酒馆里靠窗的位置上，捧着一杯上好的伯爵红茶，眼睛时不时瞥向簇拥的人群那边。 一天前她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当时她的情况还不算太糟，尽管浑身上下使不上劲，身体因为魂力使用过度而出现了痛苦的反噬，但好歹意识是清楚的。经过一天的修整，不说恢复到百分之百吧，也有百分之六七十。 她抬头看了眼天空，已经傍晚了，今天应该不会有人出来了吧？说起来，丹尼那家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出来？实在是太慢了！ 他说要和他弟弟一起走，果然废物就是废物，半吊子才会找伙伴，实力强大的人根本不需要那些。要不是爷爷让自己多关照同门，借此来扩大自己以后的影响力，她根本不想理会丹尼那个废物。 算了，今天就到此为止了吧，要是明天丹尼还没有出来的话，自己可没有那个耐心继续等下去。 璐易丝喝掉杯子中已经冷掉的红茶，撇了撇嘴，真难喝。 她站起来整理自己红色的魂师长袍，将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到前面的火红色的头发往后一撩，慢慢走出酒馆，身后跟着一大堆人。 “都回去吧，今天我很累了。”虽说这么多人跟在屁股后面保护自己很能体现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但是这也让璐易丝觉得自己的能力被家族轻视了，难道是怕我保护不好自己吗？那么多废物跟着还不如自己一个人。真是的！哼！ “可是璐易丝大人……” “你们难道要违抗我的命令吗？嗯？”她侧过脸瞥了他们一眼，头微微抬起，然后也不顾身后人的反应，径自朝外走去。 一只脚刚踏出酒馆的门，人群中突然响起嘈杂声。 “喔！！！又有人出来了！！！” “这是第三个吧？” “这孩子看起来好小啊！呀！她倒下了！” “快快快！她需要治疗！” 第三个？璐易丝惊诧地看着眼前混乱的人群，太阳就快落下了，一般来说这种时候只会在试炼场内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夜吧？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了？ 她一下子起了兴趣，不知道这第三个是谁，是不是她认识的人？要是个有趣的人就好了。 这么想着脚下不停，璐易丝直接往人群中跑了过去。 拨开前面碍眼的路人，她俯视着地上躺着的人，哟，和她一样是个女孩子吗？看上去瘦瘦小小的，真得有满十五岁？那么瘦小真得活着从莫斯特出来了吗？那女孩子穿着一身朱红色的长袍，头上还戴着兜帽，啧，帽子上还恶趣味地弄了两个耳朵。 璐易丝嫌弃地将目光移开，转而去看那女孩子的身体状况。 无意识地闭着眼睛，嘴唇干得起了皮，应该是严重缺水吧，难道最后她是遇上了沙漠？在试炼最后缺少物资的情况下遇上沙漠还能活着出来，这女孩子还挺能干的嘛！有趣！ 旁边的人已经叫了医生，还有人架起她稍微喂了一点水。因为姿势的调整，少女原本垂在地上的手这时候也翻了过来，呈现掌心朝上的姿势。 璐易丝惊讶地看着她右手掌上几道长短不一但伤口较浅的口子，伤口已经结起了深红色的痂，而她的左手掌上则相反只有一道伤口，但伤口很深，如今还慢慢渗着血。 “喂！她手上也受伤了！在医生来之前先给她包扎一下！” 这些伤，是遇到野兽了吗？不对，如果是野兽的话伤口不会如此整齐划一，看上去也不是别人划的。那，是她自己干的？ 这个少女越来越有趣了，璐易丝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更加仔细地观察失去意识的少女。 脸色很差，说是苍白，却又有点泛黄，皮肤皱皱地像个老太婆，嘴唇刚才看过了……璐易丝突然倒退了一步，睁大眼睛又认真地看向了少女的嘴唇。 刚才只注意到起皮了，现在再仔细看一下，她的下嘴唇上有些干涩的、红红的东西。联想到她手上的伤口，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璐易丝的脑海中。 她，因为缺水，喝下了自己的血。 在极度缺水的情况下会想到这么做的人一定会有，却都不会像她一样付诸行动吧？ 救援的医生终于到现场了，那女孩子也迅速被送入了专为结束试炼的学员准备的旅店中去了，听医生的说法似乎身体状况还不算太糟，初步诊断下来只是有点脱水和冻伤。 冻伤吗？她还经过了雪原吗？ 璐易丝不由得也往旅店走去，可是身后的人让她适才因找到有趣对手的好心情瞬间全部破坏掉了，想要发怒的情绪差点控制不住。 “不是叫你们回去不要跟着我了吗！”她回头狠狠瞪着他们，随身携带着的短魂杖头部的红色玛瑙石燃起一团火焰。那些人穿着不同衣服，有军装、西装，也有魂师特征的长袍，彰显着他们不同的职业和不同的能力。 “璐易丝大人……”看到她魂杖上的火焰，那些人一下子跪在地上。 切，无趣。 她当然知道他们的难处：“你们这样是存心给我难堪吗？”一群人跪在自己身后，路人看她的眼神都变得奇怪了起来。 “不是的，璐易丝大人……” 切，算了。 “你们去调查那个刚从试炼场出来的女孩子，关于她的所有资料今天晚上我就要看到。” “是！” 等他们都走了，璐易丝望向远处的旅店，这个女孩能对自己那么狠，想必实力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奇怪的是，自己怎么没在学院的时候就注意到有这么一号人呢？她到底是哪位的学生？大魂师和见习大魂师的学生她都认识才对。 斐安睁开双眼，好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熟这么安稳了，她眨眨眼睛，眼前是一片没见过的房梁。她撑起身体，却在下一秒倒下。 全身疼痛，嗓子干得冒烟，斐安这才想起来自己是从沙漠中走出来了。尽管靠着自己的血勉强撑到了出口，但刚接触到那道用魂术幻化出来的门，自己紧绷的身体和神经放松下来，之后就失去了意识。 斐安试了好几次，终于坐了起来，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左手伤口上绑着绷带，右手上只涂了一点药水。 她慢慢掀开被子下了床，背包和手杖都好好地放在床边的矮桌上。怀曼给她做的猫耳魂师长袍已经破破烂烂的不能再穿了，不知道是谁那么好心给她准备了一套相同颜色、款式和质地更好的长袍。 斐安套上长袍，看了看自己，很合身，就是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太对劲。 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肚子有点饿，斐安果断站了起来，头却晕乎乎的，身体也摇摇晃晃，好不容易才挨过这阵眩晕，她尝试走了几步，确定身体除了隐隐的疼痛并没有其他不适，才慢慢下了楼。 一楼并没有什么人，只有围着围裙像是这家旅店老板娘的人在那里擦拭杯子和盘子。斐安走到她面前，礼貌地鞠躬道：“多谢您收留我！” 老板娘一愣，看到她后随即笑道：“啊呀！你醒啦？身体感觉怎么样？”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谢谢！”斐安很乖地身体向前又是一倾。 “啊呀！不用那么客气！对了，已经是中午了！你肚子饿不饿？想吃点什么吗？给，这是菜单。”老板娘笑得很温柔。 “可是，我没有钱……”出来的时候本来想带一点的，可是被怀曼抢回去了，说是根本不需要带钱，简直浪费背包空间…… 老板娘眉眼弯弯：“不用哦！我家的店不收从莫斯特荒原出来的孩子们的钱！” “那真是……多谢了！”斐安再一次鞠躬，这次的角度甚至到了九十度。 她低下头很仔细地察看菜单，每一样列在菜单上的菜品都配有手绘的图片用来展示，还标明了含有的配料，非常贴心。 考虑到自己身体的状况，并不适宜食用太补的东西，斐安向老板娘点了一道鸭rou千层酥和一小碗例汤。 “好哒！请稍微等一下哦！马上就送上来哦！”老板娘拿起擦桌子的布，走进了里面的房间，斐安猜测可能是厨房。 她转过身看一楼的大厅，摆放着十几张四角桌子，明明据老板娘的说法现在是中午用餐时间，可是却空无一人，真是奇怪呢！ 她随便找了一张桌子，拉出椅子，坐了下来。 “给！”老板娘这时候从厨房出来，端了一杯水来，“刚才听你的声音，嗓子果然还是哑的，昨天送你过来的人说你严重缺水，真是可怜的孩子！先喝点水吧，菜和汤马上就能做好了！” “谢谢。” 目送老板娘回到厨房，斐安打量起大厅来，各个地方都很整洁，几扇窗上放了吊兰，让人觉得生机勃勃。 突然，她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视线，回头，门口站着一个人。正午的阳光正好射在那人的身上，斐安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能看到一团如火一样快要燃烧起来的红色头发。 “你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