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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夹心饼干

    齐元祥与幕僚揣测是谁送来那本的同时,沈君昊回到了客栈,见到了等候多时的张泰雁回180章节。看着张泰恭敬地行礼,他问道:“那东西是你家主子送去知府衙门的?”

    “是,沈公子果然料事如神。”张泰笑着回答,补充道:“姑娘让小的转告公子,她说齐大人必然做贼心虚。此次她先吓一吓他。如果公子觉得有必要,不如趁机bī)他回乡,或者索收为公子所用。只不过……”他见沈君昊一言不发,心下有些犹豫,但这是云居雁吩咐的,他只能硬着头皮说:“姑娘说,齐大人急功好利,心术不正,公子一定要多加小心。”

    “她这是信不过我,还是觉得我不如她?”

    “姑娘断没有这个意思。”张泰急切地解释。从沈君昊的表,他分辨不出他是否真的生气了。以前他也与旁人一样,觉得他不过是养尊处优的纨绔公子,贪酒好色,不学无术,但接触得多了,他发现完全不是这回事。就拿客栈内的于翩翩来说,外面的人都觉得他们一定是饮酒作乐,夜夜光旖旎,可事实上,于翩翩的房间在走廊的尽头。除了长顺,其他人,包括店小二在内,没有沈君昊的许,是进不了他的卧房的。

    对张泰而言,这段时间最难的事不是云居雁交代的任务,而是沈君昊的脾气。他完全揣摩不出这位大少爷的绪或者意图,特别是涉及到他家姑娘的事,他的态度简直称得上高深莫测。见沈大公子沉思不语,张泰小心地说:“沈公子,大姑娘只是担心……”

    “你之前说的那事。可找到那人的落脚之处了吗?”沈君昊突然转移了话题。

    张泰急忙摇头,正色回答:“一直有人在知府衙门各处的出入口盯着。可再没见到那人的影,不知道他是没出来,还是小的失职,让他走脱了。”他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沈君昊的表。

    沈君昊感觉到他的目光,不疾不徐地质问:“你回去代我问问你家姑娘,她用那么小的孩子送信,若是生出什么意外,她的良心可会不安雁回内容。”

    “沈公子!”张泰急切地摇头。嘴里说着:“姑娘叮嘱过小的,一定要在沈公子出门时才让小孩上前。姑娘自不必向小的解释什么,但小的知道,姑娘相信沈公子一定会安全把他带离。这才有此决定。”

    沈君昊轻轻动了动嘴角。似笑非笑,淡淡地说:“她这么做,恐怕是想向齐元祥证明。那本不是我命人送去罢了。”话毕不再多言,示意长顺把张泰带出去。

    张泰想澄清,奈何无从说起,只能随着长顺离开了。长顺送他下楼,折回屋子后忍不住问沈君昊:“公子,您为何故意说这些?您明明知道云姑娘是担心您……”

    “她担心的是她的父亲。是云家的声誉。她不过是想我为她父亲挽回名声。她深谋远虑,连五六年后的事都计划好了。还有什么是她想不到的?”

    陈顺默默听着。看主子真在生气,他不敢插嘴,心中却忍不住嘀咕:独独对云姑娘,你为什么总是把她想得那么坏?

    沈君昊越说越闷,越想越烦躁,因为他心中明白,云居雁的担心是对的。

    今在知州衙门,齐元祥一边暗自打探他从哪里知道他父亲已故的消息,一边却没有松口,言里言外都在诉说自己的为难,甚至暗示,明他会“意思意思”再审白芍,但他会尽量帮他,帮云家撇清关系。如果可以,会让县令一力承担所有罪名,控诉他为了讨好云沈两家,bī)死程大,之后又试图隐瞒真相。

    沈君昊看得出,齐元祥虽嘴上这么说,但他真正的意图绝不仅止于此。他知道云居雁很想保住云平昭的贤名,因此他本打算今晚会一会知府和||县令,阻止明的再审。如果不行,他唯有先下手为强,用一招“蛮不讲理”,搅了齐元祥的计划再说。如今云居雁为他铺了路,虽有些冒险,或者说不择手段,但只要他愿意配合,确实很实用雁回180章节。

    一般况,沈君昊并不在乎计划是谁想出来的。他一直认为,很多东西,只要有用就行。可一想到她如花的笑靥背后,居然懂得利用别人的做贼心虚。最重要的,她居然把他的心思掌握得分毫不差,他就觉得不舒服,不平衡。他很不喜欢她把他看得透透的,而他却看不清她,触不到她的内心。他恨这种无力感。

    长顺立在一旁,看沈君昊的脸色越来越凝重,顿觉呼吸困难,压抑万分。为了缓解窒息感,他tiǎn)着脸微笑,问道:“公子,云姑娘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小的怎么想都不明白?”稍早之前他偷偷问过张泰,想知道云居雁到底要他家主子怎么做,张泰也表示不明白,自己只是依吩咐办事。

    长顺看沈君昊只是瞥了自己一眼,仿佛他问了一个史上最蠢的问题,他只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心中嘟囔:我看只有你们才明白对方的意思!想到这些子自己苦命地来回奔波,还要承受主子对云居雁的各种不满,他又在心中埋怨:见不到的时候,想方设法见面,见到了又像小孩一样吵架。一提到对方,就像青蛙一样气鼓鼓的,他们一定是八字不合。以后成了亲,我可有得受了……

    长顺胡乱想着,突然间听到沈君昊命他准备笔墨。半个时辰后,他带着一封墨迹未干的书信来到了知府衙门。

    衙门的某个房间内,齐元祥刚与幕僚商议完第二天的计划。看到沈君昊的书信,原本猪肝色的肥脸瞬时白得似一张最高档的宣纸。长顺照着沈君昊的吩咐朗声说:“齐大人,我家公子说了,如果您在明早上未有决定,他便要把刚收到的书信快马送回京城。”说完,朝着齐元祥拱拱手。昂首走了出去。

    看着长顺嚣张的背影,齐元祥一脚踢上房门。随即又把沈君昊的书信撕了个粉碎,质问手下:“你不是说,是你亲自把人送走了吗?他怎么会说人证物证俱全?”

    “大人,在下亲自把报丧的人送上了马车,送至城外,看着马车走远……”

    “啪雁回180章节!”一个清脆的耳光打在了说话那人的脸上。齐元祥犹不解气,抓起搁在一旁的,狠狠往手下的脸上砸去,怒斥:“既然你把人送走了。我怎会被人威胁在先,接着又收到这东西?最重要的,你知不知道,匿名信还在沈君昊手中!难道你没瞧出来。那个纨绔子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齐元祥的手下见他在火头上。不敢接话,只能低头恭立一旁,只当自己不存在。不知过了多久。见主子的脸色稍有缓和,他才小心翼翼地问:“大人,会不会只是他们虚张声势?”

    齐元祥瞥了他一眼,依旧一言不发,半眯着眼睛思量,衡量得失。如果可以。他当然希望他们都没有实质的证据,可他父亲已死是事实。他收到了消息也是真,这一切都是经不起追查的。“你赶快收拾东西。我去向知府辞行。”他沉声吩咐。事到如今,与其一世都被人抓着小辫子,还不如快刀斩乱麻,为三年后的复出做准备。

    因为齐元祥是微服来到永州的,不过一个时辰,他们已经收拾妥当,坐上了知府准备的马车。马车之上,齐元祥斜靠在软垫上,闭着眼睛问:“你是不是亲眼看着白芍离开衙门的?”

    “是。”幕僚地笑了笑,压低声音说:“在下对她说,云家家大业大,又有皇后娘娘的懿旨。大人虽一心想为她主持公道,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今大人被迫离开永州,唯一能做的便是放她一条生路。从此以后,别说是伸冤,就算只是为了活命,也该离姓云的远远的。”

    齐元祥听了他的话,满意地点点头,不再言语。他相信,如果没有云平昭,他绝不会受人嘲笑;他坚信,如果娶了桂阳||县主的是他,而不是云平昭,此时他早已是京畿重臣,就算父母过世,也会被皇帝夺,哪里需要长途跋涉,回乡奔丧,蛰伏数年。

    回想前几的见面,想到云平昭十多年未变的相貌,他在心中慨叹老天的不公。再想想他只能赋闲在家,靠着嫁女求荣,他又忍不住鄙视他。

    正当他的心思千回百转间,马车突然间停下了雁回180章节。“什么人挡道?”车夫高声呼喝。

    “齐大人,请借一步说话。”

    森森的声音传入齐元祥的耳膜,让他猛然睁开了眼睛,全紧绷,紧张地掀开车帘。车外,一个高壮的男人手持大刀,立在路中央。他的帽子极大,遮住了大半的面容,唯一能在他脸上看到的只剩浓密杂乱的胡须。

    齐元祥的心重重一沉。严格说来,他并不知道他是谁,但加上这次,他总共见过他三次。

    他虽恨云平昭,但一开始的时候,他确实决定卖云沈两家一个人,帮他们平息整件事。他的态度突变,就是因为眼前这人告诉他,他如果不能借机把程大之死闹大,弄得人人皆知,他就让人捧着他父亲的骨灰上京告状。一开始,他自是不信胡须大汉知道内,直至他说出了很多外人不可能知道的细节,不由得他相信。

    迫于胡须大汉上的骇人气势,再加上微服而行的他们根本没带护卫,齐元祥只能跟着大汉走入幽暗的小巷后告诉他,他思量了几天,倍受良心的谴责,因此决定回乡奔丧。

    胡须男冷冷一笑,只是问他,有此决定是受了谁的威胁。他的声音很低,没有任何绪,让齐元祥寒毛直竖。

    为了复出时没有后顾之忧,也因为齐元祥不知此人与沈君昊之间的恩怨,自是不愿说出事实。大汉没有再问,只是一言不发地把手中的大刀架上了齐元祥的脖子。

    齐元祥早已吓得冷汗直冒。感觉到冰冷的刀锋紧贴着自己的肥,他只能一五一十说出沈君昊收到匿名信,继而威胁他的经过。

    惊魂未定地回到马车,齐元祥只觉得浑虚脱,中涌动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担忧。他觉得自己已经被卷入了一场尚未开篇的腥风血雨。

    “滴滴答,滴滴答……”当有节奏的马蹄声再次戛然而止时,齐元祥惊恐地睁大眼睛雁回180章节。“快去看看又发生什么事?”他催促手下,总觉得胡须大汉的白刃依然在自己的脖子上。

    月光下,沈君昊一手持折扇,一手拿酒杯,背对马车,悠然地在马路中央散步。他时不时仰望天空,做吟诗状。他的旁,长顺手捧酒壶,于翩翩手握画卷,一左一右伺候着。马路边上,几名护卫神肃穆,巍然而立。

    齐元祥的幕僚见状,折回车内回道:“大人,是沈公子,好似专程等着我们。”

    “怎么又是他!”齐元祥暗恨,但沈君昊故意挡了马车的去路,他只能整了整衣裳,下车追了上去。

    沈君昊早知这是齐元祥的必经之路。听到脚步声,他回头,讶然地说:“原来是齐大人啊,这更深露重的,大人这么去哪里?还是,你与我一样,也是顺道来赏月吟诗的?”不待齐元祥说话,他又语重心长地说:“大人明不是要开堂吗?怎么不在衙内好生休息?你是忠臣,也要养精蓄锐,有了足够的精神才能明辨是非,为民请命,为皇上分忧。”

    齐元祥明知这是的讽刺,却又无计可施,只能陪着笑脸,说道:“沈公子,下官忽闻家父……”

    “齐大人,我只是一个闲人,哪里当得起您的‘下官’二字。”

    “沈公子,此番若有得罪之处,下官向您赔不是……”

    “我可当不起,您可是京畿路的转运使大人。就算是我的未来岳父见了您,也要尊称您一声‘齐大人’的。”沈君昊一边说,一边笑,把头仰得高高的,扇子在他手中扇啊扇啊,把纨绔公子的桀骜无理展现得淋漓尽致。

    一旁,于翩翩抿嘴轻笑。如果齐元祥以为沈君昊只是来占嘴上便宜的,那他就错了。她手上的画卷才是今晚的重头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