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道路
蒋翎一把抓起木青，朝着拜神山脉的尽头横穿而去。 古林老石在身后流逝，蒋翎翻过一座座山岭，他整个人化作一道白光，到了此刻，他不再留手，沿途出手的一些神族被他直接撞碎，大力神王一死，绝对是非同小可，等到诸多神王反应过来，他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索姓此时距离拜神山脉尽头已经不足三千里，以蒋翎的速度，全力奔行差不多两个半时辰就能达到。 “大人，不用管我，我忍住，只要逃出去，这点伤我养个一年半载都没有事。” 木青咬牙，与生命相比，即便内腑重创又如何，只要不死，再不济，一年两年总会恢复过来，要是被这些神族抓到手中，十有八九要被吃了。 所有异族，都喜欢吃人！ 这也是蒋翎最难以忍受的，只是即便是婺源公国力量，一时之间都难以平了这拜神山脉，他现在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两个半时辰后。 呼！ 翻越最后一座大山，蒋翎两人进入了一片广袤的雪原，满眼望去尽是一片白，银装素裹，同样十分寒冷，吐气成冰。 “终于出来了！” 蒋翎深吸一口气：“再走三百里！” 再走三百里！蒋翎不相信这些神族真的不敢走出拜神山脉追杀他。 “咳！咳！”木青咳血，但是也知道现在还处于危险当中，他一咬牙，再次被蒋翎拎在了手中。 拜神山脉。 中央一座千丈高的青山上，在接近巅峰的地方，有着一座宫殿，这宫殿通体晶莹，竟是一块块玉石堆砌而成，青光盈盈，透发出来一股宁静的气息。突兀的，自这青玉宫殿中，传递出来冰冷的声音。 “蒋氏部落的人族少年天才蒋翎，领悟了本源，可以算是一个天才了。” “人族的天才，一个都不能放过。” “还踏上了至强之路，甚至已经走出来三万里！” 这声音冰冷，甫一开口，青玉宫殿外，空气中就凝结出来了点点冰凌，宫殿外的地上，站着一个浑身漆黑的人。 “那蒋翎已经出了我拜神山脉，不远处是上等部落炎氏部落，那炎氏不好惹，想要追杀已经来不及了，不过那炎龙山脉一带，却是其部族所在，黑神王，你去请青神王出手，以他神丹四境的力量，拥有下位体质风体，足以屠戮那整个蒋氏部落，去！屠他整个部落，逼他回来！” “是！” 青玉宫殿前，那黑色人周身一股浑厚的神气弥漫，随即就变化成为了一个瘦小的，皮肤浅黄色的人类，他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青玉宫殿前。 雪原上。 一座三百余丈高的雪山上，蒋翎骤然间止住身形，他轻咦一声，看着头顶的气运精柱上，骤然间笼罩了一层阴霾，这阴霾不是黑气，凭空出现，不是在顶端，而是在最下方，将精柱的根部包裹住。 “怎么会这样，这是要告诉我什么！” 对于这气运精柱，蒋翎尚且没有能够参悟通透，一些变化根本摸不清到底是何缘故。 此刻，两人距离拜神山脉已经足有四百里远，前方，隐约可以看见烟火的痕迹，那是一片辽阔的土地，在这雪原之中，竟然有这一片罕见的绿洲。 “大人，那是炎氏部落，我婺源公国辖内，十大上等部落之一。” 上等部落，炎氏部落！ 蒋翎目光一怔，至强之路沿途居然还有这样强大的部落，上等部落，那是比中等部落更加强大的存在，有猿马境强者坐镇。 再行了十余里，那一片绿洲愈加清晰了，而蒋翎也随之心神震动。 茫茫雪原中，那里可以算是一方净土，古木盘曲，清泉汩汩，乃至在这绿洲之中，有着一座八百余丈高的古山，这绿洲差不多占地两百余里，沿着这绿洲的边缘，有着一座座石楼，石楼上，盘旋着一只只青眼鹰，青眼鹰上，有着人。 “那绿洲，就是炎氏部落的大寨！那青眼鹰，是炎氏部落驯服的青羽兵。”木青深吸一口气，对于炎氏部落，他也只是听说过，但是真正见到，却是发自内心的震撼。 太大了！ 一个部落大寨，占地八百里方圆，蒋翎可以感受到那绿洲之中密密麻麻的气血，他甚至可以看到，在这绿洲的上方，有着一道粗壮如天柱的气运精柱，这气运精柱大有十数里，高耸入云，紫霞万道，瑞气腾腾，的气运精柱与之相比，根本就是地与天的差距。 蒋翎深吸一口气，这炎氏部落中，绝对不乏有强者，开元中，这一路上他见识了不少强者，他虽然不弱，但是还有更强者，想要打过去，似乎并不容易。 虽然他只是少年，但是至强路上，当仁不让！ 站立在雪原之上，蒋翎眺望炎氏部落，那八百丈古山大岳巍峨，笼罩在气运精柱中，他驻足凝视，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一般，精神意志变得通畅起来。 至强路上，当仁不让！ 部落有大势，人也有大势，精神意志生涩，就是大势萎靡了，这也是一种精神的变化。 所谓大势所趋，就是精神意志坚凝到了一种极致，无坚不摧，可以压迫一切，大势萎靡，就是一种信念的缺乏，缺少了信念，自然意志生涩，运转不如意。 “我懂了。” 轻吐一口气，蒋翎意念一动，气运精柱在头顶之上散发出来无尽光芒，紫气精柱煌煌，这一刻湛亮如烈日。 木青所以，他只是感到，在蒋翎的身上似乎发生了一种莫名的变化，这变化令得其原本有些沉凝乃至死寂的气质忽然间生出了一丝锋芒，这锋芒让他双目都有些刺痛。 这一刻，蒋翎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股明悟，原来这就叫做顿悟，或许在战法之前，精神意志的提升只需要足够的积累便够了，意志足够了，境界也就自然而然地领悟了，但是到了法与道的境地就不同了，意志单纯靠累积已经不可能突破了，唯有在境界上，在法与道上有所参悟，才能够令得精神意志更进一步。 直到此时，蒋翎才真正放下了心中的最后一丝轻视，曾经身在科技大时代，蒋翎对于科技大时代的力量深信不疑，那是足以毁灭地球的净世之力，而现在，蒋翎发现，这片人界大地更加玄奇，那毁灭之力，或许比科技大时代更盛，他所踏上的修行之路，是科技大时代至今尚未能够涉足的生命进化之路，这条路浩瀚无尽，神秘莫测，走到尽头，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境地，而在人族之中，活得最长远的就是人皇，传说中，人皇伏羲氏永生，在这片远古大地，不死不灭。 在科技大时代，人类的文明史又有多长，即便是以古老著称的古中国，至今也不过上下五千年，至于那湮灭的历史，沉寂的超古代文明，仙佛，西方诸神系，或许在这片人界大地，他会找到答案。 自己的天地五大灭，也会变的更加的强吧！ “来者止步！” 半炷香后，蒋翎二人站立在了绿洲前的一座石楼前。 “你们是什么人！” 石楼前，一名战兵喝斥道，在他身边，还有九名战兵，十人驻守在石楼之下，这里只是炎氏部落一隅，这样的石楼，在这八百里方圆的绿洲之外，每隔数里就有一座。 “蒋氏部落，蒋翎！” “什么，蒋氏部落！”那一名战兵先是一惊，既而上下打量蒋翎一眼，“那蒋氏部落本是下等部落，但是近日有大量少年天才被学宫招收，赐下无数赏赐，即将跨入中等部落，族内甚至有少年强者踏上了至强之路，可是你。” “正是。” 蒋翎点头道，果然，这沿途的诸多部落已经得知了他的到来，此前映红了半边天，如此巨大的异象想来已经令得众多部落察觉了。 “你居然打通了拜神山脉！”战兵惊讶道。 “逃出来的而已，神意境的强者，我可敌不过”蒋翎摇头道。 “那也够可怕的了，去年的许再见只不过走出了两千余里，你今日踏进我炎氏部落，代表你已经走过了三万里！”战兵感叹道。 这名战兵之后立即取出一只兽角用力吹响，号角声苍凉，远远地传递出去。 咻！ 天穹之上，立即有一头青眼鹰俯冲而下，劲风扑面，落到石楼之上，这青眼鹰要比寻常的青眼鹰大上一倍，气血充盈，身上一根根青羽湛亮，好像青铜浇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一星荒兽！ 蒋翎心中一动，那青眼鹰背上，站立着一名中年人，他手握青铁大弓，周身散发出来一股凌厉的气势，此刻目光扫下，点点头，道：“的确是蒋氏部落，蒋翎先生，族长等候多时了，请！” 眼中透出一抹诧异之色，蒋翎没想到这炎氏部落的族长居然会想要见自己，不过既然来了，他也不会退走。 呼！ 又一头青眼鹰降落下来，落到蒋翎二人身前，这青眼鹰背上没有人，没有犹豫，蒋翎踏上鹰背。 木青有些颤巍巍地踩上鹰背，这绝对是一头不亚于他的荒兽，青眼鹰双翅一震，就快速升空，一双青翅张开，足有七八丈宽，轻轻一动就是数十丈远，速度惊人之极。 劲风呼啸，蒋翎立在鹰背之上，如同立地生根，一动不动，他伸出一只手按住桂木青，压住其起伏的身子。 旁边，另一头青眼鹰背上，那中年人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在青眼鹰背上还能如此淡然，且站得如此稳重，恐怕就算是一般的开元极限也做不到，这个少年，看来是真的不简单，但是能够得到族长的接见，还是让中年人想不通，即便是他炎氏部落中一些人丹境，轻易也见不到族长，族长常年闭关于炎龙山上，苦心悟法，以求能够更进一步，踏入龙虎境，而今，没有人知道族长的修为到底到达了哪一步，族长要见这个下等部落还不是强者的少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天才，没有成长起来，也只不过是天才而已！ 青眼鹰划破长空，一炷香多一点就到达了绿洲中央那一座八百丈高的青山前，这青山，就是炎氏部落的重地，炎龙山。 炎龙山高达八百丈，古木林立，苍松青石，泉水叮咚，乃至在山后峭壁上，还悬挂下来一条巨大的瀑布，这瀑布呼啸而下，落入一座巨大的水潭中，发出震天的轰鸣声，水气漫天，折射出来七色彩虹。 炎龙山，被气运精柱包裹住，巍峨沧桑，有一种沛然大势，在无形中震慑精神，木青目光敬畏，他忍不住想要跪伏下去，但是蒋翎的手掌按在他的肩头，令得他动弹不得。 青眼鹰在炎龙山脚落下。 “蒋翎先生，请！”那中年人走下青眼鹰背，语气却是比之前客气了一分，随即他看向桂木，“你不能入山。” 这一路上，中年人知道，木青只是引路者，一个散部的头领，不过对于炎氏部落来说，实在太过微小了，在炎氏部落方圆两万里大地，散部怕不是有数百个，也不见得得到什么重视，除非异族来犯，否则都是任其自生自灭。 “蒋翎先生，族长在山上等你。” 中年人朝着蒋翎微微躬身，并没有随同上山的意思。 “多谢。”蒋翎，随即踏入炎龙山。 炎龙山一片静谧，唯有泉水流淌的声音，在这里，几乎看不到什么荒兽，倒是虫鸟居多，古林之中绿荫如盖，巨大的树冠遮蔽了天空，不过又留下了不少间隙，有阳光照射下来，如同一片光雨，淅淅沥沥，瑰丽而梦幻。 行走在蜿蜒的山路上，蒋翎的心也慢慢平静了下来，心神宁和，有一种恬淡的感觉在心中滋生，让他沉醉其中，此刻，他感觉周围的天地都变得更加清晰了，他可以看到一些之前看不到的东西，走了片刻，这片古林更加寂静了。 嗡！ 蒋翎沉入其中，不知何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你来了。” 蒋翎身躯一震，目光恢复清明，他朝前看去，只见半山腰上，悬崖边，一块三丈方圆的巨大青石上，盘坐着一名老人，这老人身材瘦削，看上去弱不禁风，身着一件宽大的白色长袍，须发皆白，浑身上下，都透发出来一股苍老之意。 这是炎氏部落族长？ 蒋翎有些难以置信，居然苍老到了这样的地步，已经步入晚年了吗？ 似乎感觉到了蒋翎的心思，老人缓缓抬头，浑浊的目光温和，轻笑道：“吾乃炎氏部落族长，炎。” “炎族长！” 躬身一礼，不敢怠慢，他知道，面前这老人虽然看上去十分苍老，却是这炎氏部落第一强者，一身修为远远凌驾于人丹之上，为猿马境强者。 “坐！”炎指着身前的青石道。 目光微动，蒋翎并未拒绝，他一步迈出，就出现在青石之上，在老人面前盘膝坐下。 轻轻点头，祝炎道：“身为我人族天才，应该拥有这样的气度，难怪那大力神王死在你的手中。” 什么！ 蒋翎心神震动，他一路自拜神山脉中冲出，进入这广袤雪原，几乎没有停留，这短短的数个时辰之内，眼前这炎氏部落的族长居然已经知晓了拜神山脉中发生的一切。 “我炎氏部落拥有青羽兵，这方圆三万里大地，没有什么可以逃过青羽兵的眼睛。”炎道，“我只是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下等部落，居然诞生了一名天才，一名人族天才，在我婺源公国内，却是不能够让那些异族杀死。” 人族天才！ 这已经不是蒋翎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了，他是天才吗？什么又是人族天才。 “或许你不知道，蒋永林也许没有告诉你，他与我炎氏部落，却是有过节的。” 目光一凛，蒋翎抬头看向炎，有过节，居然还让自己进入这炎龙山，不用那中年说，蒋翎都可以看出来，这炎龙山绝对是炎氏部落的重地，似乎整座山上，就只有炎一人。 “当年，蒋永林踏上至强之路，曾经杀死了我炎氏部落两名开元极限的强者，不过那是他打过去的，我炎氏部落才没有追究，不过我炎氏部落一些同辈的人，心中却是记恨的，因为死的是兄弟。”炎道。 萧易心中点头，的确是这样，即便是堂堂正正被杀死的，但是死的是兄弟，再正大光明也绝对心中有气，能够坦然且释怀的那绝对不是兄弟。 “本来，此次我炎氏部落是要将你打回去的，令你蒋氏部落百年不得晋升，你也乖乖的走平凡之路回学宫，但是因为你是我人族天才，所以我炎氏部落不为难你，你杀死了拜神山脉两大神王，我们还会庇护你，至少，在你离开我炎氏部落之前，绝对不会有任何异族可以接近你，乃至你离开之后，一路前往婺源学宫，都会得到庇护，就算有蒋永林当年打下的恩怨，也不会过于为难你。” 蒋翎，难怪之前他心生狐疑，气运精柱之上，那原本缠绕着的丝丝缕缕的黑气，正在慢慢消失，只是那根部的阴霾，不知为何却是愈来愈深了。 “什么是人族天才。”蒋翎沉声道。 “人族天才，只有在二十岁之前触摸到本源的，修为境界在开元境的，才能够称之为天才。” 蒋翎起身：“那我并不是什么天才，也不需要你们炎氏部落庇护，阿公当年可以一路打过去，我也可以！” 蒋翎顿了顿，继续道：“修行之路，一步一天，我蒋翎，本是界弃之人，我从未畏惧，我打破寿元桎梏，踏上至强之路，从来没有惧怕过，麻烦炎族长，帮我传信之后七万里的所有部落，我蒋翎，会一路打过去！我蒋翎，开元境，无敌！” 气运精柱底部的阴霾，让蒋翎有些迟疑该不该接受庇护，但是这迟疑一瞬间就被打破了，如果避而不战，寻求庇护，这至强之路，还不如不走！ 炎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少年，上等部落的庇护，走过至强之路的诱惑，他都抵挡住了，这个少年的心境，着实可怕，如果不是傻子，就是有着大野心！ “你可知，你需要打通我这一部落？”炎沉声问道。 蒋翎傲然：“至强路上，当仁不让！” “好！”炎拍手，“好一个当仁不让，我等你恢复巅峰，看你这不足十岁的少年，怎么打通这至强之路。” “异族的追杀，同族的竞争，大势的压力，天才的骄傲……这些都没成为他战斗的阻碍。” 炎的难以置信很快就转变成了欣赏，他仿佛看见一条幼龙在腾飞，早晚有一天，将征战诸天百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