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惊闻
安卡雷斯 自那日和特雷西教士的冲突过后，老头子只是将种子交给安歧就闭门不出，双方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阴云已经笼罩在了安卡雷斯的上空。 拉斐尔醒过来了，对于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记忆，为了保护拉斐尔不让他产生自责，老头子嘱咐过破雨和安歧，不要把自己受伤的事情告诉拉斐尔，破雨将事情藏在心里，担忧的看着老头子佝偻的背影，老头子可是安卡雷斯最大的支柱，他不敢想象老头子倒下之后安卡雷斯会变成什么模样，对于他们来说，安卡雷斯就是家。 然而，在事件背后特雷西教士和老头子之间发生的事情，拉斐尔三人自然是茫然无知，在他们心里只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蒂雅jiejie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这是jiejie离开安卡雷斯的第一个生日，三个小家伙每天忙忙碌碌的布置着后山的景致，现在的后山已经成了薰衣草的海洋，但由于后山地势险要，多为陡峭的悬崖和尖锐的砾石，很少有学生会来到后山，再加上特雷西教士的严格管理，除去三个胆大妄为的小家伙，竟然压根没有人知晓曾经荒凉的后山已经成为了花的海洋。 经过三天的修养，老头子的身体终于有所好转，之前击中老头子胸口的细针是一种非常歹毒的灵力技，针是由冰所制成，中心位置藏着剧毒，刺入身体之后，针体立刻融化，藏在中空位置的毒素被释放出来，瞬间就会要人性命。 虽然老头子不是一般人，可对手也不是易与之辈，老头子表面上看起来若无其事，但实际上，作为被称作毒魔导士的特雷西教士释放的毒素，已经对对老头子的身体造成了很大的伤害，虽然被老头子用灵力暂时压制住不会致命，可胸口间的隐隐作疼始终提醒老头子自己中毒的事实，就连灵力都有些运转不畅，虎老不倒架，为了身后这数百名学生，老头子必须挺过这一关。 中毒是小事，但是特雷西教士这次简单的攻击让老头子暴露出他自己最大的一个弱点，那就是过于关心自己的学生，在事关学生的事情上，身为大魔导士的老头子也会被非常简单的手段伤害。 所以特雷西教士直截了当的用学生来威胁老头子，老头子不得不就范，他最心爱的学生因为某些特殊目的，如今就在教廷的掌控之中，老头子现在非常后悔让蒂雅前往教廷出任实习牧师的职务，没能阻止蒂雅的坚持，让老头子耿耿于怀，现在看来，不但蒂雅肩负的秘密任务难以完成，甚至她还会有生命危险，他在三天前连夜动用秘密途径将一封要求蒂雅立刻回到安卡雷斯的密信送了出去，但是直到三天后的今天，仍然没有来自于蒂雅的任何回信。 老头子忧心忡忡的坐在办公室里，安歧已经来过两回了，明天就是蒂雅的生日，他们三个都在期盼老头子赶快让“天使”开花，但两次都没有敲开老头子办公室的大门，看起来像是个小魔星的安歧非常乖巧，她敏锐的可以猜出老头子的心思，知道什么时候老头子是在逗弄她故意不给她开门，什么时候老头子是真的不能给她开门，比如这次安歧只是在门口晃了一下就离开了，压根没有敲响校长办公室的大门。 或许是小女孩心思都比较灵敏，小时候的蒂雅也同样如此，这或许是安歧会受到老头子百般疼爱的原因之一，这种素质在拉斐尔和破雨身上压根就没有，或者是由于他们太尊敬老头子所导致，从两个男孩子身上，在老头子看来完全没有任何乐趣可言。 后山上，三个小家伙面对面坐在石头上，百无聊赖的看着光秃秃的中心区域，今天本来是约定好由老头子帮助他们让“天使”开花的日子，但是直到现在老头子都足不出户，甚至连安歧的催促都没有效果，三个小家伙不由得担心明天给jiejie的惊喜能不能完美实现。 将一枚种子种进泥土当中非常容易，只要精心呵护，到一定的时候总会发芽，而将一个信念种进一个人心里却非常难，就算成功种植进去，想要成功发芽也需要百倍千倍的努力付出，直到它长成一棵参天大树，这个过程植树者自己甚至都看不到大树长成的那一天，但只要成功种下去，并且不断有人精心的呵护下去，总有长成的那一天。 是夜，校长办公室 夜深了，老头子的办公室里还亮着昏暗的灯光，老头子坐在桌子后面，目光一直注视着墙角书柜，书柜当中摆放着一个粗糙的相框，相框里镶嵌着一张照片，三个孩子站在前排，一个金发的男孩向左方别扭着脸，一个黑发的男孩向右方别扭着脸，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梳着双马尾站在他们中间甜甜的笑着。 一个青年女性一只手挽着老者的胳膊，另一只手放在一个黑发男孩的头上，笑靥如花，老者也微笑着，左手放在一个金发男孩的头上，右手扶着嘴边的大烟斗，神情满足而欣慰。 这是蒂雅离开安卡雷斯时几个人一起照的合影，也是几人唯一一张，三个小家伙亲自做了一个相框将照片镶嵌在里面，虽然手工极其粗糙，老头子却爱若珍宝，放在书柜正中间的位置，经常拿出来擦拭。 夜深人静，办公室静极了，老头子仿佛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噗通，噗通”有力而坚定，就在此时，办公室的大门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咚，咚咚。”一长两短，这是一个独特的韵律，一个只属于一个人的韵律。 听到这个声音，老头子瞳孔一缩霍然站起，心跳仿佛都漏掉了一拍似的，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老头子动作慌乱，甚至带倒了立在一旁从不离手的拐杖。 大门开了，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斗篷很大，完全遮挡住了这个人的身影，他一言不发的单膝跪倒在桌前，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放在桌上。 这是一枚沾染着鲜血的白色勾玉状晶石，一看就知道是用极其纯净的光晶石制成，精雕细琢的勾玉被一条看不出材质的黑色绳索串了起来。 老头子当然认识这块勾玉，这样的物件一共有三块，分别是白、黑、红色，每一块都是超高纯度的晶石由老头子亲自雕琢而成，这一枚是属于蒂雅的那枚。 老头子瞪大了双眼，伸出颤抖的右手去捡桌上的勾玉，“啪”的一声脆响，老头子竟然没有拿稳勾玉，掉落在桌面上，老头子仿佛失去了脊梁一般跌坐在椅子上，抬起右手，用牙齿狠狠咬在了颤抖的右手上。 片刻之后，老头子眼中突然闪出期冀的光芒，取出鲜血淋漓的右手，颤抖着指向面前的黑衣男子。 桌前跪着的黑衣人低下了头颅，用低沉的声音说道：“老师对不起，我尽力了，请节哀。” 听到来人的话，老头子眼中的光芒消散了，右手无力的垂落，落在掉落在桌面的勾玉之上。 在这一刻，老头子仿佛更加苍老了，面容瞬间变得枯萎起来，大片大片的老人斑出现在脸上，双眼无神，死死盯着桌子上摆放的勾玉，嘴角挂着一丝鲜血。 一股绝望的气氛在办公室当中升起，老头子不言不语，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勾玉，老头子竭力想控制住右手的颤抖，换成左手向勾玉伸去，然而这种努力再次化为徒劳，老头子的左手比右手颤抖的更加厉害，每当老头子拿到勾玉的时候，都会因为控制不住的颤抖而将勾玉掉落在桌面上，反复几次。 突然间，一股巨大的灵力波动从老头子身上犹如井喷一般爆发出来，墙上昏暗的灯光竟然在瞬间变成了一个火炬一样，而老头子身上也散发出犹如太阳般猛烈的光辉，白色的光芒直接照耀清楚了房间的每个角落，甚至从窗口照射了出去。从外面看，老头子的窗户犹如探照灯一样放射出巨大的光芒，让人感觉就像太阳从老头子的办公室中升起一般。 桌前跪着的身影浑身颤抖，老头子散发而出的灵力波动竟然带有一股强大的威压，虽然这股威压并不是针对他而发出，但那种爆炸般的力量仿佛要撕碎他的身体，他只好运转全身的灵力来抵抗这种威压，他死死咬着牙，身上渗出的汗水已经打湿了全部的衣衫。 勾玉从桌面上悬浮起来，漂在了老头子身前，串在勾玉上的绳子自动的伸展开套在了老头子的身上，老头子恍若神祗降临凡间，悬浮在半空当中，白色的头发被灵力激发而散乱在身周，头上戴着的尖顶帽子跌落在一旁，身上被耀眼的白光所围绕。 下一刻，房间内突然再次陷入黑暗，只剩下墙上昏暗的油灯还闪烁着亮光，老头子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桌前的身影陡然放松，跌倒在地，“没有力量，所有人都只是蝼蚁。”随着斗篷的头套部分掉落，露出一张清秀的年轻面庞，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