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 新生活之三
将军府邸生活简直不要太无聊，凌珑觉得自己头上可以长草，长的老高，内心深处各种寂寞空虚和冷，常常望着窗外叹气。那修长消瘦的背景，在斑驳的竹影婆娑，成为一道风景。 婢女小桃子每每见此，总是坚信夫子是心系天下，忧虑思愁，对凌珑更加崇拜更加仰慕。每次回到下人院，小桃子通常都是被一群丫鬟们围着，众人亮晶晶期待的眼眸，总让小桃子撸着袖子开始给一群仰慕凌夫子的丫鬟进行八卦洗脑，夫子的日常琐事。很可惜凌珑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保准吐血扶墙。 对凌珑来说，要说有聊的话，就是平时唯一的运动，躲着郡主佟湘雅。有句话叫什么，怕什么来什么，说曹cao曹cao到。 “凌夫子”清脆的嗓音，吓的凌珑一骨碌从卧榻上爬起来，天啊，要不要这么折磨这么刺激，凌珑一脸无奈，悲愤交加，迅速系好衣服，推开窗户就逃窜。对，就是逃窜！实在不堪佟湘雅奇葩行径，太刺激了，心老了，经不起这么折腾和惊吓。 别问为啥！如果换你试试呢，佟湘雅隔三差五的带来自己亲手做的膳食，要不然就是送给凌珑奇怪的宠物。想到宠物，凌珑就毛骨悚然，于是逃窜的更麻溜了。 “给郡主请安，郡主，夫子不在。”小桃子乖巧的福身。 “不用啦，本郡主自己去，凌夫子。”佟湘雅推开挡在门口等小桃子，就往内室走进去。 小桃子确是急了，凌夫子先前握着自己的手，一脸恳求，要自己守在门口，看着郡主，要是郡主突然闯进来，传出去对郡主影响不好。 小桃子觉得夫子说的对，自己应该承担起凌珑给予的期望。对就是这样，鼓起勇气急忙跟进去，“郡主郡主夫子不在。”等定眼一看卧榻，果真夫子不在。悄悄松了口气：“郡主，夫子这会儿去散步了。” 佟湘雅不高兴的嘟起嘴，哼哼的跺了跺脚，转身就离开，反正凌夫子肯定在府里没出去，还是自己去寻他。 小桃子，看着郡主远去背景，擦了擦冷汗，默默祈祷，保佑夫子不会被找到。 凌珑从窗户跳出来，没顾得自己摔的脚疼，龇牙咧嘴的摸了摸屁股，在府里乱窜，找地方躲藏。 因为样貌态度和蔼，府邸丫鬟婆子都很喜欢凌珑，每每有婢子恰好遇见躲起来的凌珑，都很配合的掩护他，府邸人心不要太齐好吧。 可惜佟湘雅这个混世魔王，总是准确无误的找到他，敏锐程度堪比猎犬。 老远看见将军府大门来回溜达的张青，眼睛一亮，立刻蹿过去：“张大人，张大人” 张青看见凌珑冲过来，立刻拿刀一横，拦着凌珑，斥喝到：“没出府令牌禁止出府。” “我不出府，快找地方让我躲下，千万别告诉郡主。”凌珑双手合适诚恳道，鼻子敏锐的闻道淡淡的酒香，看来这个张青喜欢喝酒啊，酒鬼啊，这好办，立刻引诱他道：“张大人，在下愿以大夏国都没有的佳酿，做回礼。” 张青果真咽了咽口水，狐疑的看了看凌珑，一脸我不信你的表情。 “凌夫子，凌夫子，郡主找过来了。”一名通风报信的丫鬟气喘吁吁的跑来说。 凌珑顿时脸就白了：“大人帮个忙呗”满满的恳求真诚的眼神。 张青搞不懂凌珑这么怕郡主干什么？还是做了什么事惹郡主生气？更加迷糊了。 凌珑见张青见死不救，气急败坏的说：“是不是男人，是不是爷们” 张青冷哼的一下，才不帮来路不明的人呢，更况且老是抢自己风头，被郡主抓回去，好好玩，最好玩死。 “不救是吧，行，你们走着瞧。”凌珑冷哼一声，一甩袖，直接迎着佟湘雅而去。死张青走着瞧，新仇加旧恨，咱俩没完。 “凌夫子，凌夫子，原来你在这啊”佟湘雅一蹦三跳的跑过来，紧紧挽着凌珑的手臂。 张青和众侍卫顿时傻眼，这个凌珑和郡主？这个，有情况啊。张青看着凌珑看向自己嚣张挑衅的样子，火冒三丈，这个必需要给将军和夫人打打报告，郡主岂是这种人可以冒犯僭越的。 凌珑拽着佟湘雅离开众人各种眼光的审视，一路上都在低头思考着怎么收拾张青，这个张青一开始就跟自己不对盘。 凌珑恨恨的想着，紧紧攥着握住的手，大步大步的走着。 感觉手臂一顿，凌珑一脸茫然的看了看佟湘雅，又看了看自己牵着的手。 “凌夫子疼。”佟湘雅软软的说着，眼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知道凌夫子为什么这么生气，都把手抓痛了。 “郡主，对不住，是在下冒犯了”凌珑忙松开手后退一步，眼角视线瞥过去，才发现佟湘雅的手通红，微微有些肿。 “没关系夫子，你也不是有意的”佟湘雅眨了眼，见凌珑一脸愧疚，忙安慰道。 凌珑叹了口气“还疼吗？”佟湘雅摇摇头，眼眶含着泪花笑了。凌珑觉得心里揪了一下，这傻丫头。 此时红彤彤的云彩渲染了半边天空的颜色，五彩斑斓，烟霞绚烂，变幻莫测，美不胜收。 听琴阁坐落在凌珑居住的聚贤院，不远处的荷花池中，夏天时满池塘的荷花随风摇曳，娉婷生姿。 碧绿的荷叶绿的心旷神怡，红白相间的荷花浓妆艳抹总相宜。风吹荷塘时，香满乾坤，空气中都带着淡淡的清香味儿。 推开听琴阁矮窗，四面荷塘美景尽收眼底，低矮的卧榻，放着各色精致的点心。中间空地上摆着一架古琴，一个香炉。 凌珑带着佟湘雅来了这处，这里有上次让小桃子放的红花油药膏。自己闲来无事，便寻来一架琴，有空就在这叮叮当当弹着玩，打发时间。 佟湘雅哇的一声赞叹，新奇的四处看看，凌珑笑着摇了摇头，真是个孩子啊。 打开卧榻的小柜子，取出药油。牵过佟湘雅的手，轻轻的揉着，缓缓的吹着，长长睫毛忽闪忽闪，遮住黑漆的眼眸，微嘟起的红唇，吹出的热风，不仅让佟湘雅的手发烫发红，脸上更加如此。 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在心里荡漾开，很多年后，想起来，心里都还悸动。 看着佟湘雅手恢复正常，这才舒了口气。这时一张洁白的丝帕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顺着丝帕看到佟湘雅甜甜的笑容，凌珑勾起红唇，扬起浅笑。 一时间听琴阁寂静无声，凌珑觉得有些尴尬，于是便拿起火折，点燃香炉的烟，道：“郡主，在下给郡主弹一曲吧”佟湘雅瞪大了眼睛，忙不迟迭的点头。 凌珑试了试音，调了调琴弦，一挥手弹奏起上辈子听过的琴曲，犹记得那时因为这个曲子，还特意学了古琴。 “郡主，在下这首曲子叫《蝶恋花》，它有个凄美的故事，郡主要不要听？”凌珑抚着琴看着佟湘雅说道。 “好啊，夫子你快说”佟湘雅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凌珑点点头，垂下眼眸，思绪不由的飘向远方，低沉磁性的嗓音轻缓的说着：“有一株花，它一直做着一个梦，梦里千百次的重复着一只蝴蝶与一朵莲的故事.黑暗里，它一直以为自是那朵最娇羞的花. 从来不知道脱胎换骨的原来需要这样大的毅力和勇气，那撕心的痛让它怀疑自己是否还有坚持 的勇气. 直到它微眯的柔媚的眸，看见了自己在阳光里微微颤动的翼!直到破茧而出的这刻!它才明白——它才是那只在梦里已飞过千山的蝶. 还是寒冷的初春里，它孱弱的翅膀依然穿越了群山，穿越了百川. 在太阳升起的那个方向，有一个它追寻了生生世世的东西!今生它不能再错过!虽然寒流一千次的**它奋飞的翅，风一万次的想改变它飞翔的方向! 可是，它还是看见了那朵在在那柔水湖畔还没盛开的莲! 它还是想起了它们已经进行了千世的故事，一千次没有结局的故事! 蝶栖息在一朵荷叶上等待，等待到春水变暖，等待到那些后起的花苞悄悄的绽放了.它的莲还是那么矜持的含羞待放.无数的蝶纷纷的采过了它身边最美丽的花! 四周的莲儿迎着它露出自己最动人的容颜!它还是等待着那朵自己的莲.它们的生命就是这样重叠在一起的，前世今生，生生世世，总有一天，它能看见它盛开的绝世容颜. 绿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黄了，那些娇矜万分的莲已经凋零纷落，那些美丽的蝶已经找寻不到影踪.那曾经猛烈的阳光已渐渐的不能温暖那只孤独的碟，可是，它还是依然在那里等待，它的蝶从来不曾改变，一如当初的容颜! 已经看不见水波儿了，湖面已经结起了厚冰，除了它的莲，它甚至找不到栖息的地方，当它的翅膀已经被纷扬的飞雪凝结的时候，它仍然在期待莲的绽放.它不知道，今天是今年最冷的一天. 不管明天的阳光会怎样的灿烂，那已经不是它生命里再用得着关心的事. 风儿为什么吹得那么猛呢它已经僵硬的脚已经失去了知觉，只是，它只是感觉到落雪的叹息!今生，还是白来一趟吗和许多个前世一样. “我这样为你值得吗”它第一次这样问莲，也是 问自己.“我为了你付出了我千世的痛苦蜕变，千世的等待，可是你却吝啬于对我的展颜一笑”. 蝶终于坠落在冰雪里!曾经的每一次的坠落，它总是恋恋不舍的看着它的莲，直到它在它的视线里消失!它的心是悲哀的却又带着希望的，因为还有来世! 可是今生不同了，它脸上带着恍惚的笑，带着重生的喜悦!来世!它不再做蝶.” 佟湘雅红着眼眶，还挂着眼珠儿，哽咽着：“好可怜的蝴蝶”凌珑笑了笑：“它只是个故事，别伤心了，都是夫子不好，给你说这个故事。要不然夫子教你唱这个曲子如何？” 凌珑牵起佟湘雅做到琴前面，拥着她，抚着琴，改了改琴曲，另一种风格的曲调悠扬荡漾开，淡淡唱道：“花儿花儿为谁开，一年春去春又来， 花儿说它为一个人等待，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花园里小路上独徘徊。 四月的微风轻似梦，吹去了花瓣片片落，怕春花落尽成秋色，无边细雨亲吻我。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花园里小路上独徘徊。” 凌珑一遍一遍的教佟湘雅弹唱着这首歌，风吹荷塘，扬起荷花摇曳，扬起琴音飘飘荡荡。 佟世峰坐在临荷远眺的楼上，包围在绿树之中。这里俯瞰可以看到整个荷塘，又可以看整个府邸。听到短短续续的琴声，那曼妙的琴音，勾的佟世峰不禁听着琴音，判断着从何处而来，断断续续的琴音从荷塘那边传来，于是从高处俯身看下去。 远处荷叶绿了一大片，白色和红色的荷花点缀其中。两旁荷叶微微摇动，塘里大部分都是白色的荷花，有些荷花挺立在荷叶上方，亭亭玉立，清新，脱俗，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有些藏在荷叶下，开得妖艳，妩媚，风情万种。 在荷塘中心，隐约可见白衣少年弹唱，白衣飘飘如仙，一碧绿身衣裙悠悠扬扬如碧波，一个教，一个学跟学。从开始的生疏，到后面的契合。两人合唱了好几次，才能共同完整唱出来这个。 佟世峰总算听清楚了歌词，曲调从未听过，但如此好听，曲儿调子如。摸了摸下巴，突然想到荷塘应该在聚贤院，那弹琴的应该是木凌珑吧，另外一个声音，自己是在熟悉不过的了，是自家宝贝女儿。 佟世峰冷峻的脸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有意思，自己这个宝贝女儿，可是从来对这些不敢兴趣，能够踏实下来一遍遍学，看来这个木凌珑有点能耐。 越来越对凌珑好奇，好奇他还能给自己带来多少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