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白家落败
苏夫人很是不乐意,可她也没什么办法,虽然说内宅由她做主,可大事上她是不敢违逆苏晋田和苏允轩的。尤其是苏允轩,一向都是那个波澜不惊的死人脸和死脾气。 苏夫人十几年来过的也很奇怪,不见苏晋田对亡妻刘氏有多么的怀念,可对于刘氏留下来的儿子简直是疼到骨子里了。外面的人都以为是自己生不出来孩子,可她知道,那是苏晋田不让她们生孩子。 是以,在丈夫和继子这里受了挫折的苏夫人,暗自下定决心,等沈丹年那个乡下丫头进门后,看她怎么收拾那个丫头! 之所以这么慌张的纳采定亲,苏允轩打的算盘就是趁现在时局混乱,要不然若是宫里的那位闲来无事,按照那位的脾气性子,怎么也得给自己添些堵才是。 前些日子,大理寺接到密报,呈上了国公府暗害平西侯嫡长子的消息,而平西侯嫡长子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把守严密的深宫之中,皇帝对此讳如莫深,只严令追查国公府,问他们到底孩子去了哪里。 国公府确实是想加害沈泓,但孩子最后不见了却不是他们的责任,国公府自然不能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坚决不承认。 加害沈泓的人证物证俱在,宫里面又展开了大清洗,凡是和国公府挨上关系的宫女太监要么被发配充军,要么赶出宫去,还有就是当廷杖责至死。 一时间,宫里宫外都是血流成河,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而雍国公震怒不已,他万万没想到原本精心策划的谋杀居然成了把自己困进去的陷阱,而宫里他埋伏的眼线基本都被皇帝给砍光杀光流放光了,花钱打探出来的消息却是皇帝这次是要拿国公府开刀了。 雍国公原本以为在自己知天命的年纪居然要揭竿起义,来一个“君逼臣反,臣不得不反”的时候,发现原本忠心于自己的东部守军,也在不知不觉中,被齐衍修给策反了,朝堂中雍国公原本以为是忠心耿耿的奴才的几个重臣,一夜之间都翻脸不认人了。 几日来,白公子四处找人奔走,想把案子翻过来,而沈丹荷也顾不上同丹年交恶多年,居然给丹年捎信约丹年到国公府上做客。 丹年自然知道她打什么主意,无非是想拿两家的亲戚关系来说事,希望他们家或者丹年能到皇帝面前说说话,活动一下,毕竟国公府现在正在危难之时。 丹年对来送信的奶娘笑说自己现在是待嫁之身,不方便到处走动了,还要在家绣嫁妆,她又笨做的又慢,实在没那个时间。 沈丹荷的奶娘内心愤愤然的走了,回去跟沈丹荷这么一说,沈丹荷愣了一下,摸着枯瘦的脸颊喟然叹道:“时间真快,连丹年都要出嫁了。” 奶娘心里老大不痛快,二房是正经的亲戚,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眼见着沈丹荷在国公府过那么难,这时若肯帮国公府一把,沈丹荷的地位还不是会水涨船高,国公和国公夫人也会高看她一眼。 沈丹荷知道自己奶娘心里想着什么,睁着青黑的双眼嘲讽似的笑道:“有道是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当年咱们家没少趁二叔和阿钰哥哥不在,打沈丹年的主意,说起来也是我们不厚道,她现在不愿参合这些子事情当中,也情有可原。” 奶娘看着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的沈丹荷,眼泪就情不自禁的往下掉,这是她奶大的孩子,原来在沈家的时候是多么明丽动人的女子,到了国公府才几年,就成了这副模样! 奶娘不甘心的擦了擦眼睛,啐道:“那不过是沈丹年运气好,有个能打仗的爹爹和哥哥,又嫁了苏家这样的好人家,眼睛就撅到天上去了。” 沈丹荷苦笑道:“那也是人家有这运气,我……” 就在这时,白振繁身边的白仲在院子里高声叫道:“大奶奶,少爷让我唤您去议事堂,宫里来人宣旨了。” 奶娘浑身一阵,哆嗦着看向了沈丹荷,沈丹荷嘲讽的一笑,似乎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安慰的拍了拍奶娘的肩膀,“该来的总会要来的,自己造的孽还能指望别人来还吗?” 说完,沈丹荷施施然走了出去,奶娘看着沈丹荷那瘦的风一吹就能倒的身子和那决然的背影,心中升起的感觉便是白家这次真的是要开始败了。 前几日下人中便开始惶惶不安,传言着皇帝已经要对国公府痛下狠手了,而国公府不敌皇帝,马上就要树倒猢狲散了。 可她不相信,国公府是什么样的人家,哪能说倒就倒。可看眼下这情形,奶娘不由得心里也打起了鼓,她还有亲生的儿孙要养活,若是国公府倒了,那她那个家…… 沈丹荷去了前院的议事堂,来宣旨的太监看着国公府一家的表情带着隐隐的幸灾乐祸,她立刻意识到旨意的内容对国公府是大大的不利,从内心来说,这几年她在国公府处处不顺心,国公府倒了霉,她心里是带着出气似的欣喜雀跃的。可她毕竟是国公府的大奶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国公府失了势,对她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圣旨宣布,雍国公谋害贤良,削去了国公位,而理应继承国公位的白振繁,因为品行有亏,明知父亲失德却未曾尽到自己的职责劝导,降为雍州侯。 宣旨的太监大概也没指望能从风雨飘摇的国公府捞到什么赏钱,宣旨完了抬脚就要走,沈丹荷叫住了公公,含笑褪下了自己腕上的金镯子,偷偷塞给了公公,宣旨的太监收了意外之财,高兴而去。 国公府夫人正在气头上,扔过一个茶盅砸到沈丹荷身上,骂道:“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沈丹荷居高临下的看着国公府夫人,从明天开始他们就要搬出国公府了,到现在还在她面前逞威风,沈丹荷弹了弹溅到身上的茶叶,不卑不亢的说道:“母亲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打赏宣旨的内侍向来是规矩,倘若白家因为一次失了势,就坏掉了规矩,岂不是让人轻看了去,白家只要还有人在,就不会倒,也容不得人小瞧了去。” 沈丹荷嘴上说的义正词严冠冕堂皇,可心里把自己的婆婆骂了个狗血喷头,不过是个老妖婆,平日里端个架子嫌弃自己生不出来孩子,天天抱着那几个庶出的子女在她面前挤兑她、恶心她,那老妖婆想不到自己也有今天吧! 雍国公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十岁,拍着桌子朝国公夫人吼道:“注意下你的仪态,还没儿媳妇做的有风度!” 白振繁也微微惊讶着看着沈丹荷,眼光里充满了赞赏,他居然不知道,沈丹荷也有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 沈丹荷看到雍国公和白振繁的眼光,她知道,轮到她出场的时候到了,国公府的后院女人多又怎么样,不过是一群没见识的女人罢了,现在这危机时刻,国公府的后院里那群平日里只晓得争风吃醋、狐媚勾男人的姨娘小妾们已经慌乱哭闹成一团,正是她表现自己的时刻了。 齐衍修压根不给新任的雍州侯白振繁喘息的机会,宣旨之后第二天便有官差来查封国公府的房子。 大昭对于官吏等级管理的非常严苛,白家现在既然已经不是国公而是侯爷了,那自然不会再给他们住国公府的房子,一大家子上下几百号人,在哭哭啼啼和兵荒马乱中将家搬入了指派给他们的雍州侯府。 远在皇宫中的太后和太皇太后也是一片哀愁,两个女人互相抱着哀切的哭成一团,皇帝早在一年前便寻了由头暗中将她们身边的宫女给替换掉了,而她们的娘家国公府,记恨着先皇驾崩的时候,她们没有和国公府站在一条线上,也不肯施以援手。 太后哭叫道:“姑母,倘若那时他们肯伸手帮我们一把,国公府现在也不至于是这个样子!”太后现在不过四十上下,脸上精致的妆容早已哭花,形象甚是狼狈。 太皇太后早已两鬓斑白,额头眼角全是皱纹,擦掉了眼角的泪珠,太皇太后叹道:“那时你也是太心急了,若没了国公府的支持,泰儿也坐不稳那个位置。” 太后垂泪道:“我有什么办法,泰儿还小,若是让哥哥做了摄政王,请神容易送神难,将来泰儿长大要当政的时候,哥哥享受了这么多年人上人的生活,他哪里肯放,说不定还会对泰儿痛下杀手!” 太皇太后不高兴了,正色道:“你这想的就不对了,泰儿是他亲外甥,他哪里会对泰儿不利,再怎么也是我们白家的江山,也好到最后给外人!” 太后一听这话,心里虽有不悦,但也只得点点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一想到现在安然坐在皇位上的齐衍修,她心里一阵阵的恨意,齐衍修上位没两年,就借了由头将泰儿分封在了北方幽州苦寒之地,泰儿还那么小…… 想到这里,太后愤恨难当,骂道:“齐衍修不过是个贱婢生的……”骇的太皇太后慌忙捂住她的口,惊惶的四下看了一眼,“你不要命了!被皇上听到了,你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