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月下戏

    夕阳西下，血色弥漫的晚霞绚烂在树林上空，被调皮的晚风率性摆布成一层层的鱼鳞起伏状的波纹。这真是一个实施暴力美学的好天气。

    埃布尔在克拉弯道南端的一个略高的山坡上极目远眺，颇有点**丝翘首盼望梦中女神的焦渴劲儿。手中把玩着一尊晶莹剔透的血色冰晶兔子。在煦暖柔和的春风中竟然不仅不化，而且生着袅袅轻寒。深陷在眼眶里的一双寒冰血眼充满凄恻与暴戾。

    八十八是个吉祥和谐的数字。就在吉祥和谐的八十八里之外，尼采正在热火朝天地干着一件不和谐，不吉祥，违背大自然规律的事。他在鬼画符，制作元素符在非友军的眼里就是催命的鬼画符。

    这是一片克拉藤树开**派对的地方，大大小小的克拉藤汇聚一堂，袒露身躯共享天地气韵之乐。虽然也很繁茂但在高大粗壮的克拉藤压迫下，显得零星点缀的杂树畏畏缩缩地夹在其间，很有异乡孤苦旅人的寥廓苍凉感。

    方圆数里，数千棵克拉藤大大小小粗粗细细高高矮矮，形成层次分明长幼有序克拉藤的乐园。这么多克拉藤树，克拉藤疤节自然多得数不胜数。虽达不到多如牛毛，但也多如牛虱。哪一个个牛虱般的疤节，隐藏在葱翠滑溜的藤皮下，活脱脱一个个不怀好意的贼眼。这些贼眼在尼采的加工下更加鬼鬼祟祟居心叵测。

    尼采像一个兴高采烈采摘秋果的猴子，在密如蛛网的藤条间晃来荡去，精神力也如蛛网般撒开去。一有一见钟情看对眼的的疤节就挥笔作符。出刀划痕，揭皮，制符，掩皮，装饰，一气呵成如流水若行云，干脆利落得如同吃薯片。那些《火蛇之舞》也如同一片片廉价的薯片落在一个个疤节上。

    方圆数里的克拉藤树，几乎无一幸免，都被尼采糟蹋个遍。有的****有的数次三番。数千个《火蛇之舞》便在这片克拉藤大家族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潜伏下来。尼采的火元素元石元晶消耗殆尽。也辛亏尼采控制妙到毫巅的精神力，且可尽情挥霍，将元力的消耗减少到最小化。不然，如普通符师制作，十几个符的消耗就够他精疲力竭弹尽粮绝了。

    完毕，尼采看看天色，那轮浑圆丰满红光满面的夕阳还惬意地挂在树梢。尼采觉得意犹未尽不大过瘾。还在落叶厚积的地面上，用土元石制作了几个大型二级土系符阵，《来自星星的沙尘暴》。

    那边的埃布尔盼星星盼月亮，在翘首期盼。这边的尼采终于忙完手中的活计，在埃布尔的深情呼唤中，赴约似得赶向那块战略高地。

    尼采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锤，施施然出现在埃布尔望眼欲穿的视线中时。太阳已眠，银华飘荡的寂月正在远方的树林边缘悠悠晃晃向树梢攀援。下面拉扯着大一轮的猩红沦月，似乎有点力不从心，随时会美丽地坠向林间被双月染得格外瑰丽的花丛中。

    尼采乍一露头。目芒如锋的埃布尔，就扑捉到让他魂牵梦萦的那个恶徒倩影。爆喝一声，拔地而起，从高地上居高临下，如一头饿了三天三夜的秃头红眼兀鹰，振臂扑向尼采。

    嘴里还兀自咋呼咋呼，如同一个寒风中的破铜风箱在作最后的苟延残喘。

    “你这小子，也有今天，落在大爷手中是你的福气。看看这个兔子，多么乖，来来来，我也把你变成这个兔子。”声音和蔼可亲，但如刮着冰碴子那样渗人。连周围生机勃勃的树叶也不由自主抖索起来。

    说归说，手脚并不闲着。炸开的双臂不住挥舞。手尖缭绕起透碧的雾霭，无数晶莹的冰柱在周围空间时隐时现。

    突然狂吼一声的埃布尔双手并拢直指尼采，一蓬铺天盖地的银亮冰羽喷薄射出。羽毫辉映着沦月血色的光华，闪烁着妖异的魅惑，裹向尼采。

    埃布尔的《冰羽银霄》显然比哈顿风sao多了。不仅没有像哈顿那样冗长地念着元素战咒，被撵得像丧家之犬一样。虽然没瞬发但也算召之即来。效果也提高了一个档次。转瞬即逝间，蝗虫般的飞羽袅绕着彻骨寒气就嗖嗖呼啸到尼采面前。

    尼采同学一声高亢惊惶的“妈呀救命啊。”转头就跑。跑得像只发情的兔子，扭七扭八蹦左蹦右，快得像一道肥胖的闪电。

    尼采的残影还在原地，埃布尔的冰羽银霄就笼罩了这块葱茏的土地。人影涣散，草木含悲。萧冷的冰羽不仅将这片的草木化为冰屑随风吹散，还将这块生机蓬勃的地面冰冻三尺，升腾着缕缕寒雾吹向四方，方圆千米内草木凋零，回到了北风暴戾万物沉寂的严寒冬季。

    “咦，跑得挺快，真像这只兔子，但你跑得了吗，这也是一只好兔子啊，那就好好玩玩吧。”尼采出乎意料的逃跑反而激发了埃布尔的闲情逸致。他潇洒地一甩，那只玩物级冰兔子重重地撞在一棵大树树干上。“嘭，”冰屑纷扬，无数血玛瑙似的碎块飞溅向四方。

    埃布尔看着那些血红的碎块在薄薄的银辉中熠熠炫芒。惆怅地长叹一声，跃上树梢，向尼采逃跑的方向追去。

    “小乖乖啊，小兔兔啊，不要跑啊，让大爷我好好款待你。”本来一本正经的干枯老头突然变得猥琐不正经，在尼采后面大呼小叫。让一步三回头的尼采头皮发麻，汗毛像吃了伟哥似得挺立，恶寒丛生。难道仇恨不仅能蒙蔽人的双眼，还能扭曲人的本性。

    在如纱如霭薄薄的银辉下，在缕缕飘荡醇醇的血色中，在淡淡氤氲的花香叶馨内。一老一少在玩着一场情侣们喜欢玩的追逐游戏。人影在树影中闪烁，人声在浓荫中一圈圈扩散。昼伏夜出的兔子们也欢天喜地地加入到夜跑的行列，在他们周围蹦来跳去。而埃布尔“兔子兔子”的叫个不停，在浓醇如酒的夜色中很有一种滑稽的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