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030:故人来
城内有四大家族，为首的便是闻人家，但现在已经衰弱了，城主之位也被让了出来。但闻人家掌握了不少上古阵法，概不外传。其家女子也一向只招赘不出嫁。如今家门败了，那些闻人氏的女子自然就成了抢手的香饽饽，沦落到一个任人宰割的地步。 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数年下来，闻人家的女眷三十余位，竟都是贞烈非常。除了上了年纪的长辈，年轻的小姐姑娘们竟是有大半都投入了云海阁，出家做尼姑去了。 云海阁远在最南方，其创派者就是女子，门下本来全是女子。后来也日益壮大，如今占据了云海城，排名第四。但是后来，纯女子的门派渐渐显出弊端来。女子往往贪安，一旦耽于情爱就不思进取。后来就变得渐渐地改了规矩，除了平常的修炼，还要修习佛法。撇去了情爱，熟稔了佛理，果然云海阁日益壮大。甚至有不少门人正式削发出家。 闻人氏的气性，云海阁阁主非常佩服。除了闻人家的大姐因指腹为婚嫁为岳阳派某长老之子。剩下的女眷，不是投入空门，就是在云海阁的庇护下利用家族的上古阵法，硬生生守住了家门。而有云海阁在上，联姻小姐在内，岳阳阁和诸世家也不得不顾忌着一些。 如今的闻人氏，就是靠一群女人撑了起来。其中一个最大的原因就是之中颇有几个有手段有号召力的女中豪杰。闻人婉不惜以身嫁入岳阳派，并为家族争取到了岳阳派的支援。上任家主之妹闻人南，人称闻人大姑，硬是挑起了家主的重担，将一群失去了主心骨的女人聚集到一起。 当然，闻人氏不是没有男丁。只是上任家主死后，那些早有图谋的男丁就各自分裂分家，将闻人本家拆了个稀里哗啦。只余下庶子闻人裕，被女人们牢牢圈住，还留在本家。但此人听说是个花天酒地的浪荡公子，成日醉生梦死，流连花街。只靠闻人大姑用丹药堆起来的筑基修为，还算体面。 刚一进城，明慈就听了不少这闻人大少的大名。大多都是坏名声。 明湛道：“先不急着去颂江。你我的修为，去那里还是冒险了一些。哥有两个朋友，都在这城里。下山之前发了信，说是愿意一起去。” 明慈：“什么朋友？” 两人停在一茶楼门口，明湛笑道：“有趣的人，说不定你还记得。” 明慈一头雾水，但还是老老实实跟着他上了三楼。这个茶楼竟大多数都是修真人士。小二是个凡人，但非常有眼色。见了这二人修为都在筑基以上，上来就叫师叔。明湛报了两个名字。一个是李玄，一个是闻人裕。 小二忙把二人引到三楼去。未到楼上，果然就听见一青年男子高声说笑的声音，似乎在调戏歌女。 另一个声音则有点不耐烦，催促他打发了歌女去。 最终那歌女面红耳赤地抱着琵琶多路而逃，还差点撞到明湛身上。明湛默默地往旁边一退，还把明慈也拉开了。顿时那姑娘就从楼上滚了下去。 明慈：“……” 明湛：“啊呀……” 两张青年的脸伸出来，一个面带笑容，桃花眼勾魂一般。另一个则是修眉冷目，满脸不耐烦，偏偏似乎有点点包子脸的倾向，破坏了整体的气场。 那桃花眼的正是闻人裕。这么多年来，他的长相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越看越贱。那包子脸就是李玄，他就真的是无甚变化了，只是个子抽长了些，连气质都差不多。 闻人裕笑道：“湛的身手还是一样敏捷啊。” 明慈正想下去扶那女子，却被明湛拉住了。她这才发现那女子竟是有修为在身的，凝气四层。看来是这些无聊的家伙买通了来捉弄明湛的。 李玄冷冷地道：“你又迟到了一刻。” 明湛丝毫不在意，牵着明慈的袖子上了楼。这楼上就他们这一桌，而且是互相隔开的，楼下的人往上看是什么也看不到，但并不是独立包间，又十分透气。是最雅座。 闻人裕一见了漂亮姑娘，顿时就涎着脸像是大狗，桃花眼闪着莹莹光泽，道：“这位姑娘，人海茫茫既然我们能相遇，那也是缘分，不如一起喝茶……” 明湛怒道：“滚！” 明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闻人裕怔住，突然觉得这姑娘的眼神似乎有点熟悉。似乎是在过往，有一个给了他极深刻印象的人。但那人分明不是这副容貌，身材也要丰满一些…… 李玄豁然站了起来，道：“湛，这就是当年那个小丫头？” 明湛点点头，道：“是，是我妹明慈。这次去颂江，我要带她一起去。” 李玄挑剔地上下看了她一眼，道：“才筑基初期，没用。我不带负累。” 明湛冷笑道：“你是筑基中期，即将突破筑基后期。但你未必就是我妹的对手。” 李玄怔住。本来这种话只能叫人嗤之以鼻。但从明湛嘴里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就不容你不信。而明湛一直是这支小队伍的头领人物。 明慈左右看了看，淡淡地道：“吾名明慈。” 闻人裕突然丢了魂似的，道：“慈……” 明湛大骂，长腿一扫扫出去：“慈什么慈！慈也是你叫的！” 顿时三楼就乒令乓啷乱成一团。闻人裕被明湛按住狂揍，不多时李玄也加入了，不过明慈没看出来他到底是去帮谁的。看起来很像是两个他都揍…… 明慈赶走了被惊上来的小二，坐在一边耐心地等了一会儿，果然这三个幼稚的家伙就分开了。 闻人裕鼻青脸肿，但还是不死心，凑上来道：“你叫慈？” 明慈点点头。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你是……那个小术士？吾曾经听见青木真君叫她慈丫。” 明慈又点点，道：“青木真君，是吾师。多年前你我确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我吃了易容换骨丹。” 闻人裕深吸了一口气，道：“竟真是你……我一直在想，若是再见到你，想对你说一声，那日，你都算对了的。” 明慈继续点头，道：“我师父说了的。” 闻人裕道：“既然如此，湛，我愿意算她一个。虽然我不知道术士有什么用。” 明湛远远地道：“日后你便知道了。我既带着她，便自会照顾她。” 闻人裕刚刚正经起来的脸突然又涎了起来，快如闪电地在她的小手上摸了一把似乎是想捧住，但被明慈火速抽了回来，他不死心地道：“明慈姑娘，吾愿做你的灵宠，跟随你保护你……” 顿时他又被明湛揪住狂揍。 李玄慢吞吞地走了过来，看了明慈一眼，然后又慢吞吞地，加入了战局…… 二人似乎都有家事未决，商量好了路线，就都回去了。明湛就带着明慈去先住在客栈。 待那兄妹二人走了以后，闻人裕对李玄道：“湛一向心狠手辣，杀伐决断从未见他拖泥带水或是手软。” 李玄道：“那女修我见过，从小就是跟在他身边的。小时候就古灵精怪，心眼不小。而且从小出手就凌厉果决，不像是会拖后腿的。倒是你，湛摆明了这女修在他心里的位置，你最好收敛一点。不然即使是你，湛大约也是不会手软。” 闻人裕捂着面上的淤青，道：“他自是不手软。不过，既然是meimei，又不是他的道侣，凭什么不能我碰？他总也要有个妹夫。” 李玄惊讶道：“你还真是不怕死。” 闻人裕笑了一声，道：“若是我们两情相悦，谁又管得了我们。” 李玄道：“你要往死路上走，我确实管不了你。罢，横竖湛说了他自己会照顾，我就冷眼瞧着吧。” 闻人裕笑道：“你若是真要冷眼瞧着，怎地如此烦恼，总是把她挂在嘴边？” 李玄憋了一会儿，道：“那起码我和你不一样，没有那种龌蹉的想法。” 确实不一样。闻人裕想的是振兴闻人家，所以想娶个术士做夫人，最好还有明湛这个强大的大舅子做后援。他看得出来，此子将来必定大有作为。而李玄……则纯粹是好奇，以及对少年时的明慈印象也很深刻罢了。他嘴上说着要冷眼旁观，其实已经开始以探究的心态来看待这个新同伴，暗暗评估她是否合格。 但那兄妹二人，起码明慈是啥也没多想，跟着明湛去客栈开了房。倒是颇新鲜，这里摸摸那里看看。明湛还在她房里休息，看她跟个猴子似的没半刻消停。 “这就是古代的客栈啊……怪豪华的。” 明湛笑道：“这种地方花的都是金银，而我们最不缺的就是金银。” 她心想，也是。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我想去街上看看。” 明湛道：“有什么好看的。这里其实和孤月城没什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