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 算计
汗默大师带队，其他人不是被焚就是变成了囚犯上了最前线，估计现在还活着的没有了几个……而那个组织的创建者，大蛇岛的那个林浩，他居然没有死？ 阿黛拉当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不相信的。谁不知道，汗默院长对外最是冷酷无情如天山上沉积万年的寒冰。做下那些事儿，或许汗默院长不会降低身份去计较，但胆敢掳走帝都学院的学生……汗默大师绝对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后悔！ 他对其他人的处理，明显能够看出是汗默大师的风格——毫不留情。至于林浩虽失去了修为却留下了性命，实在是汗默大师宽恕了……至于汗默大师为何会宽恕林浩，阿黛拉认为，林浩对于汗默大师来说，实在是个蝼蚁。蝼蚁是不是还活着，实在不值得他关心…… 据说，林浩是从另外一个位面过来的。那个位面上没有魔法元素，他自然是一位体内全无魔法元素的人。 阿黛拉也知道他如今就关在学院的一个地下室中。 “人我给你找到了，也知道他在哪儿……”阿黛拉道：“不过，他是一个囚犯。” “囚犯？关在哪？”恶魔的声音中听起来有几分迫切。 “就在刚刚那所学院里。” 阿黛拉说了这句话之后，淡淡地看了一眼那恶魔，注意着他面上的表情。她如愿地看见那恶魔的神态中有一闪而过的踌躇犹豫，心想，他既然会对学院有所顾忌，那也不是有多高高在上。 “既然是囚犯，那也不怕跑了。”恶魔作势沉吟，道：“待我恢复了些实力，再回来将他弄走。哼，本神看上他，是他的造化。” 这恶魔要林浩，应该是要他的身体吧。恩，他有了新的身体，总不会在藏在自己身上…… 阿黛拉心下有了计较，就没有再说什么。她很快地收拾了下外出需要的物品，而后又出门到炼金工会交换了些自己可能需要的物品，走出了帝都的大门后，身影一闪就消失在了原地。 就在她消失的那一瞬间，在距离城门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人身形突然停顿一下，掏出一碧玉般的透明罗盘，凝神看向未知的远处。 “长老，怎么了？”诺曼问道。 “绿玉星盘显示，刚刚有一股浓郁而又暴虐的黑暗气息，在不远处出现。”布姆松皱眉，神色严肃。 “黑暗气息……”诺曼想了想，微微一笑，道：“或许是哪位黑暗系的圣者吧。要知道，人类现如今的圣者可不少。” “恩。”布姆松收起绿玉星盘，叹息道：“人类的整体实力在飞速提升，圣者多不计数……而我们精灵一族的实力却是停步不前……长久下去，唉……” 精灵一族实力的高低，是直接取决于精灵族人人数的多少的。而偏偏，精灵一族生育能力低下，一对夫妻最多才能孕育出一个孩子，人口的增加基本上只能依赖精灵之树……若没有自然女神，没有自然女神的神力浇灌精灵之树，精灵一族，只能慢慢等待着最终灭亡的命运。 所以，他们一定要找到神眷者。 这两年中，精灵族出动数万名精灵前往大陆各处去找寻神眷者的消息，折损了数千名精灵，却没有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只知道，神眷者最后似乎出现在铁蹄城。但那之后，便是渺无音讯。 精灵族一共才十万左右的族人，这一下子少了好几千……若是他们死了倒也干净，但……若是被抓，高傲的他们将遭受怎样的屈辱！ 神眷者到底是做什么！ 虽然觉得不应该，现在，就连普通的精灵们心底也对神眷者生出了一丝怨气——身为神眷者，哪怕你是人类，你难道不知道自然女神的精灵族才是你最好最应该的归属！ 人类在提升，精灵们却停步不前。若没有了女神的庇护，他们精灵一族还有将来吗？！ 时间……只剩下最后一年了。 “还没有神眷者的消息吗？”诺曼心中忧虑。 两年折损了无数了族人，时间又不多了……诺曼建议精灵族同人类帝国合作，用庞大的人类资源，来寻找神眷者。而他们精灵所要付出的代价，是给荣耀帝国提供一大批恢复药水和精灵藤甲。 “没有。”布姆松叹息着摇摇头。 绿玉星盘是精灵王花费了两年时间花费无数珍宝才炼制成功的作品。而花费如此之多，它唯一的作用就是对非精灵血脉的自然天赋的力量非常的敏感。只可惜，它制作完成后数次有感应，找上去都不是神眷者。 自然力量强度一直都不够。 “放心吧，只要荣耀帝国开始出动国家力量，找个人还不是很简单的。”维吉尼亚微笑，眼中有莫名的光芒一闪而过。 “恩。”布姆松点点头，又叹息一声。 诺曼对维吉尼亚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道：“维维，这次要多谢你了。” 精灵族与荣耀帝国这一次的交易，是维吉尼亚以及她的家族居中说成的。 维吉尼亚闻言有些羞涩，低头微笑道：“不值得诺曼哥哥道谢。说起来，我也能算做是半个精灵族人了。恩。有时候我很想不明白，神眷者为何一直不回精灵族呢？像我只有这低微的自然天赋的人，都觉得各位精灵族的族人们都像是亲人，而精灵位面更像是亲切温暖的家一样呢。” 神眷者……那位神色冷清的少女…… 诺曼没有回答维吉尼亚的疑问，而是安慰她道：“自然系天赋修炼困难，特别是人类……维维以二十五岁之龄，已经将其修炼到大魔法师的程度，已经足够天才了。要知道，我们精灵的修炼速度也远远不如你呢。” 当然了，二十五岁的精灵，还只相当于人类在襁褓中的孩子，谈什么修炼…… 维吉尼亚倒是微微欢喜，面上有羞涩的微红。 说话间，一行人在城门外同前来迎接的布莱恩大公以及赫尔曼少爷汇合，一路寒暄着进入了帝都。这一次，仅仅有十来位的精灵族人，在布莱恩家族名下的一个庄子上住了下来。 是夜。 布莱恩大公叫来了维吉尼亚和赫尔曼到书房。柔和了魔法光芒下，布莱恩大公的双目在闪闪发亮。同为十级职业者，维吉尼亚和赫尔曼在他面前，却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赫尔曼，你与梅兰妮之前打过照面，在你眼中，她是什么人？安又怎么说？她的朋友们怎么说？相信，你都一一问过了？”布莱恩大公灼灼言道。 “恩……”赫尔曼思索了一下，缓缓道：“梅兰妮，是个很镇定，或者是很淡定的人。在自由受限的情况下，她并没有一丝慌乱。在看见有熟人的情况下，也没有贸然求助，反而不愿意他人陷入她的危险之中。恩，她是个心思很正的人。” 前面不说，就说后一条。很多人在陷入险境之后，看见熟人或者有希望有意愿救他的人时，多数都会忘记考虑对方是否有实力救人就不管不顾地求救，从而将对方也卷入麻烦危险之中。有一种“我不好过你们都应该陪着我不好过”的心理。 而梅兰妮的心思摆的很正。在确定别人不能解决她的麻烦的情况下，她不仅不会开口求助，而且还尽量让别人意识不到她需要帮助。 那是一个很容易让人真心产生好感的少女。赫尔曼心想。 “至于安……安说，梅兰妮比较热心，愿意在她力所能及的情况下给予人帮助，并且并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值得称赞的。再有，她对于金钱的概念很淡薄。” 这样的人，不会因为什么利益好处金钱名誉之类的收买。 “而她的朋友们……则没有什么好说的。”赫尔曼赞叹道：“他们的意思是，有梅兰妮这么个朋友，就是朋友，什么都不必说。” 真正的朋友，不会因为她如何如何的品格高兴仗义疏财而彼此相交。真正的朋友，就是因为你是你，不为了别的什么，就这般自然而然成为了朋友。 赫尔曼这番话，前面的都很容易理解，最后那一句却是有点儿意味在里面。布莱恩大公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维吉尼亚却是有些茫然。 “维维。” 见布莱恩大公看向自己，维吉尼亚赶忙收起茫然的神色，肃然恭敬起来。 “你已经确定，梅兰妮就是精灵族一直寻找着的神眷者吗？”布莱恩大公想要再一次确定。 “恩。”维吉尼亚点头，道：“我问过诺曼，他万分肯定地告诉我了。关于这个信息，知道的人很多，他没有必要为此说谎。” 其实她没有说的是，作为一名心性高傲的精灵，诺曼是不屑于说谎的。若是她问到了什么他不能或是不愿意回答的话题，诺曼只会不着痕迹地转开话题，言及其他。 “那……他有没有提起，神眷者为何不愿意去精灵族吗？”布莱恩大公问道。 维吉尼亚摇摇头，道：“似乎是因为一名叫肖恩的精灵为了救她而死掉的缘故吧……那名精灵曾经多次救过她，而上一次，他们几人去找神眷者时，仿佛让神眷者感觉到了被监视的意味。” “被监视……什么意思？” “就是说……”维吉尼亚想了想，道：“就是说，如果现在那神眷者被精灵族找到，精灵族不会介意强制将神眷者带回到精灵族中去。” 谁也不愿意被强迫，哪怕是以神明的名义。之前数千年倒还罢了，如今……汗默大师都走在了成神的道路上，以梅兰妮自身的卓越天赋，难道没有预想过自己成为神明的那一日？连自己都要成为神明了，谁还愿意稀罕什么神眷者的身份？ 布莱恩大公点点头表示理解。 就像他自己。如果他的身份是一位平民的话，自然会对皇帝的命令很敬畏且不敢不从。但他现在是布莱恩家族的族长，是能够问鼎帝位的人，他怎么还会敬畏皇帝？ “那……精灵族人为何一定要找到神眷者，你知道吗？先前说是为了位面之树。但据我所知，神眷者培育的那颗位面之树已经被送回到精灵族中去了。既然有了新的位面之树，精灵们已经不必担心精灵位面的萎缩崩塌，他们为何还一定要找到神眷者？哪怕付出很大的代价？” 精灵一族总共也不过十万来族人。为了找寻神眷者，就一下子折损了好几千进去。这代价是绝对的高昂。布莱恩大公一直难以理解的是，他们精灵付出了这般大的代价也不愿意放弃寻找梅兰妮，真正的原因会是什么？ 维吉尼亚猛然抬头，又迅速地低下去。她没想到，布莱恩大公的消息是如此是灵通，连新的位面之树到了精灵位面都知道，因而心中震惊不已。收起不该有的小心思，维吉尼亚摇摇头，道：“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不过，有迹象表明，神眷者同自然女神冕下的苏醒是有很大关系的。” “果然啊……”布莱恩大公嘀咕一句，右手轻轻敲击桌面，陷入了沉思。 书房中立即只能听见“叩叩”的声音，更显得房间内安静无比。赫尔曼和维吉尼亚对视一眼，用心放缓了呼吸声。 良久，布莱恩大公猛然抬头，目光灼灼看向维吉尼亚，厉声道：“既然神眷者不愿意去精灵族，那就不去。维维，你回去后，一旦有了关于神眷者的消息，要第一时间通知我，明白吗？” 维吉尼亚重重地点点头，“恩”了一声。 布莱恩大公满意地挥挥手，让维吉尼亚离开了。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月光之中，赫尔曼嘴角动了几下，一副想问什么而不敢问的样子。 “想问就问。”布莱恩大公淡然地看了赫尔曼一眼。 赫尔曼也没有犹豫，更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闻言立即问道：“您最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呢？我听说，梅兰妮答应了一位精灵会去精灵族走一趟……魔法师都是重诺的，那我们……” 若梅兰妮要去精灵族，他们怎么能够让她不去？难不成，动用武力，与梅兰妮翻脸？ 与一位如此年轻的圣者，而且是自然系的圣者，而且又是荣耀帝都学院大师们最看重的后辈起冲突，似乎并不好。 布莱恩大公仿佛是知道赫尔曼在忧虑什么的似的挥了挥手，笑道：“你只怕不知道，自然女神前段时间降下神谕，一个要将神眷者带回精灵族中去。而且，女神冕下还做了时间限制，这个期限，是三年。到如今，可是已经有两年过去了……” “梅兰妮答应了去精灵族，只怕并没有答应在三年内会去精灵族。不然，她也不会一消失就是两年。恩，我猜，她是很反感精灵族的态度，又处于恩情不得不答应走一趟精灵族……因而，那个小姑娘，她很可能故意在拖时间呢。” 布莱恩大公的笑容中透着股子笃定的意味：“我们或许做不到阻止神眷者去精灵族，但一旦确认她的位置，拖延时间的办法一定会有的……” 真到万不得已，动用武力也不是不能的……布莱恩大公心想。 只是拖延时间，那还比较容易……赫尔曼微微松了一口气，又咂摸着布莱恩大公的意思，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一震，不可思议地看向布莱恩大公，试探道：“您的意思，莫不是觉得……” “正是。”布莱恩大公笑着肯定了赫尔曼的猜想，右手一边敲击着桌面，一边说悠悠地低声道：“或许，明天之后，自然女神冕下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只要自然女神陨落，精灵族就没有了希望—— 没有了自然女神的神力浇灌，精灵之树就会枯死，更别谈孕育出新的精灵；没有了从自然之树中诞生的精灵，按照精灵一族一对夫妻至多只有一个孩子的出生率，用不了多少年，精灵族就会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到那个时候，要想不灭族，就只能改变。要改变，他们就不能再封闭于精灵位面中，而必须要与人类交流并通婚。真到了那一步，布莱恩家族就会是他们排名前列的选择…… 这之后，总有一日，精灵族会将成为布莱恩家族的附庸…… 布莱恩大公深深地觉得，他的这个设想是能够实现的。如今的关键，就是那位叫做梅兰妮的天才小姑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布莱恩大公挥了挥手，让赫尔曼下去后，一个人坐在书房中沉思了很久很久。 荣耀历2099年春，布莱恩家族以前线战争的失败，国内平民负担过重，兼以没有合格的继承人为由，指责菲尔德斯特大帝执政无能，帝国前途堪忧，并翻出当初荣耀帝国建立之时四家族签订的协议，逼迫菲尔德斯特大帝退位。 荣耀历2099年夏，面对对外战争的失利和国内三大家族的联合进逼，又有普通民众的非议，内外交困之下，现在荣耀大帝黯然宣布退位。菲尔德斯特家族从此更名为菲尔德家族，成为三大公爵之一。在这之后，仿佛是打破了菲尔德斯特家族血脉的诅咒，原波希皇子接连诞下了五个儿子三个女儿……这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