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4 抉择
如此说来，他们还需要等待。 他们也只能等待。精灵王又缓缓地跪坐在地，神色冷冽。 苗老轻叹一声，也闭目尝试着清晰自己从自然女神那里得到的模糊感受，也想要从中找出一些真实的信息。他是万年前自然女神梅兰在自我沉睡之前亲自启芽亲手种下的，总能够感觉到一些模模糊糊的联系。 精灵外面。 所有精灵们都集中在渐渐枯萎的位面之树前面虔诚地跪坐着，同诺曼一样，在心中默默背诵着赞美诗。 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知道是哪位精灵诵出了声音，所有的精灵们都开始唱诵起来，优美的旋律中似乎有种神秘的能量，让人忘记了忧虑，忘记醒来，忘记了一切一切，只余一片空明。 只是，这种空明，若非有外界因素，只怕能够一直维持下去。但，突然间，所有的精灵们都若有所感，齐齐清醒了过来，抬眼向外看去。 那来路上，赫然出现了好几道人影。 诺曼深吸一口气，暗自向位面之树内传了个信息，而后站起身，微笑着迎了上前，道：“维维，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这几位是？” 有两位是布莱恩家族的圣者他认识，但维吉尼亚身边那一身暗红色长裙的女子是谁？她身上的气息怎么会如此让人觉得反感？不止是诺曼，这里所有的精灵都是大皱眉头。 维吉尼亚闻言介绍道：“这是阿黛拉，欧德院长的孙女。你别看她比我还小些，但阿黛拉meimei她已经是位圣者了呢。而且，她可是同我们精灵族神眷者是同住一间宿舍的同学兼好友呢。” 原来她就是阿黛拉……这位名声很大的少女圣者，诺曼在帝都几年，也是早闻大名。此时，在她已经站在精灵位面的情况下，诺曼纵然心中有不喜，但面上也少不得说了句欢迎的话。 维吉尼亚又说道：“我听说神眷者已经到了族中……”她环视了一下精灵位面的暮色，眼中流露出浓重的悲伤：“几个月没有得到了族中的信息，我放心不下，就想着回来看看。” 又看了一眼阿黛拉：“路上碰见阿黛拉，她听说了我的目的地心生向往，也想进来看看。我想着，她也算不上外人，就带她来了……真没想到，我才离开多久，精灵位面就……” 说着她眼中含泪：“诺曼哥哥，你不要怪我自作主张。” 人都来了，诺曼还能说什么？他只好微笑着摇摇头，再次向阿黛拉说了句欢迎，而后又歉意地道：“精灵位面正在经历一次蜕变，所以景色不是很好……你来的真不是时候。” 维吉尼亚还好，她在精灵族中生活多年，心中也早已将自己当成了精灵族的一员。而作为这几年精灵族同荣耀帝国布莱恩家族联系的纽带，她当然拥有进出精灵位面的权限。恩，她会来，诺曼能够明白，也能够接受。 但除了自己家族的人，她居然还带了别人进来？在这个紧要的时候？ 诺曼觉得，维吉尼亚此举实在是不合时宜。而且，阿黛拉身上的隐隐散发的气息也让她十分的警惕。但，有外人在，他暂时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拿出最美好的笑容，同阿黛拉寒暄着。 “这就是位面之树？” 就算有诺曼隐隐的阻拦，没多久之后，阿黛拉还是走到了苗老的本体跟前。她抬头仰望着苗老枯败的枝干，心中问恶魔神道：“你确定自然女神正在这里面进行苏醒仪式？” “那是当然。梅兰身上的美妙滋味，别说万年，就算再有几个万年，本神也忘不了……哈哈……” 这话里的意思……她怎么觉得自己听出了什么肮脏的意思？阿黛拉暗自皱眉。她忽略掉恶魔神那让她觉得恶心的笑声，回头对陪同的诺曼莞尔一笑：“我可以请求拜见精灵王吗？难道，我还没有资格？” 诺曼脸上一僵。 一位天资卓越的少年圣者，又有着各种贵重的身份，怎么会没有资格拜见精灵王。但现在……他正想解释一二，只听身后传过来精灵王熟悉的声音：“怠慢了客人，本王在这里向客人致歉了。” 阿黛拉转头，露出一个美好的笑容，优雅地行了个贵族礼，道：“阿黛拉斯坦森，见过精灵王。但有唐突之处，还请精灵王宽宥我年少无知。” “阿黛拉圣者说的是哪里话。”精灵王嘴角血迹已经擦拭干净，优雅高贵中流露出淡淡的傲气，款款走近，淡然道：“阿黛拉圣者以十八年稚龄成就圣者之尊，怎么会是无知之人。只是，您也看到了，我们精灵一族正有要事，接待不便，还请谅解。” 阿黛拉不在意地摇摇头，而后头微微一偏，狡黠地看着精灵王，道：“你们……是不是正在进行着自然女神梅兰冕下的苏醒仪式？” 精灵王脸色突变，浑身气势陡然一盛。 阿黛拉仿佛是没有察觉似乎，继续笑眯眯地道：“而看你们的样子……恩，一般来说，仪式进行一个月也就建功了，二个月未完成就说明出现了变故，而三个月不成，那就是彻底失败了……不知道您们的仪式进行到哪里了？” “本王不知道贵客在说什么。”精灵王沉声道：“诺曼，你领着贵客四处参观去吧。”说罢，精灵王就要拂袖而去。 “且慢！” 阿黛拉摆摆手示意诺曼走远些，目光灼灼地看向精灵王：“我知道有一种名为献祭的仪式……恩，据说那是邪恶仪式……只要肯牺牲，是一定能够唤醒献祭人所信仰的神明的……不知道，精灵王您知道吗？” 精灵王定定地看着阿黛拉，许久不发一眼。而阿黛拉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任由他看着。 “献祭，到底是什么？是怎么个献祭法？”阿黛拉心中向恶魔神发问道。 恶魔神邪笑几声，道：“如果精灵王想要知道，你当然就知道了。”见阿黛拉不悦，他又嘿嘿笑道：“放心，他肯定是想要知道的。没有了梅兰那个小娘们，精灵族迟早要死干净。灭族之祸在前，甭管是什么仪式什么牺牲，他都会肯的。” 果然。 精灵王在凝视了阿黛拉许久之后，终于软了下来，请出了十位长老出来后，请阿黛拉进入了密室相谈。 所谓献祭，顾名思义，就是将自己的身心全部奉献出去的仪式，分为自愿献祭和被迫献祭两种。前者是被神明俘获了身心的人们自然为自己的信仰而贡献一切，后者则是用他人大量的鲜血和生命献上去以达到目的。于精灵族来说，他们都是自然女神的子民，为了自然女神，他们当然愿意贡献出自己的一切。 阿黛拉的献祭计划，是要牺牲男女各一百名年龄在一千岁以内二百岁以上的精灵共两百名。这个数字，让精灵王和精灵长老们又再次变色。 在八年前他们族人第一次踏出精灵位面踏上神恩大陆上面行走的时候，那时候，所有的精灵加在一起，共约十万余人。出精灵位面后，在占领魔鬼的怪圈那片栖息地，与布莱恩家族相争与人类如潮水般的佣兵们相争的时候，前前后后，牺牲了大约有四千名精灵；而后又有散出族人寻找神眷者这一事件，又牺牲了约有一千名族人，这样算下来，整个精灵族总共也不过九万五千名族人了…… 这九万五千人中，一下子要牺牲四百……四百族人，听着似乎整个精灵族还是能够承受的。但听听那年龄限制！一千岁以下二百岁以上的族人，都都相当于人类中从十二岁到三十岁的少年青年，那都是精灵族的未来！若让这四百精灵牺牲，就好比让精灵族承受一次刮骨凌迟之痛！ 这样惨烈的代价！ 而若自然女神不能醒来，他们精灵族却迟早会灭族！ 而献祭，是精灵王听说过，在精灵族的文献中也有相关描述的……但…… “请问，我们为什么要相信您的方案？”精灵王声音低沉。 阿黛拉哂然一笑：“唔……我也没有非让你们相信不可啊？方式方法我可都告诉你们了，至于爱用不用，全在于你们一心，与我有什么干系呢？” 精灵王一窒。 阿黛拉环视一眼在座的所有精灵，优雅地站起了身，想精灵王微微致礼：“……我有些累了，请问您能否给安排休息之处？当然，若是精灵不欢迎我留在这里，我走也是可以的。” “您说笑了。” 精灵王微笑了下，随即传音诺曼前来，领了阿黛拉去住宿。待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后，精灵王笑容消失不见，眉头渐渐皱起来。 密室中也陷入了长长久久的安静，喘气不闻，静的让人心慌。 许久之后，才有一名精灵长老出声道：“王，现在……当如何？” 牺牲四百名处在成长中的精灵固然让他们心痛难忍，但若不牺牲……万一，说句亵渎的话，万一女神醒不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