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不能动
接下里的日子一天天，转眼间倒也过的飞快。 秦阳的生活，虽说是不起不落，可的的确确是每天都充实无比的。 上午依旧是熟悉各项器械和跑步，而下午则是雷打不动的练习射击。 说实话，训练的结果其实并不可观。 秦阳那弱不禁风的身体，其实并沒有什么大的改变，只能说不至于虚弱的快走两步就喘了，而如雷般的呼吸也一天天慢慢轻缓了下來。 每天，看着那个摇摇欲坠着，颤抖的像是随时都会挂掉一般的身影。 白夜虽然感慨，但其实并沒对秦阳抱多大的希望，直到秦阳慢腾腾地终于学会开枪之后，他才真真正正的开始用起心來。 如果从前有人告诉他说，一个连学习开枪、拿枪都比寻常人慢上数倍的人，居然会是个天生的神枪手之后，他一定会嗤之以鼻。 可如今，秦阳用他的行动证明了这种现象。 他只要一拿着枪，甚至不需要过多时间的瞄准，就能轻而易举地正中红心。 尽管体力不行，尽管反应欠缺，肢体协调也更是烂的不忍直视，可那种与生俱來的准头和天分，的的确确是旁人羡慕不來的。 …… 楚云漠见到齐老大的时候，齐老大正埋首于堆积如山的文件里，孜孜不倦地处理公事。 而一旁办工桌上的电脑屏幕里，毫无疑问地显示着地下室里关于秦阳的一切。 “也许，他身上真有许多值得令人挖掘的惊喜。”秦阳的事情，他也听说了一些，可亲眼见到的时候，他还是不由地挑了挑眉。 画面里，秦阳依旧孜孜不倦的练习着。 双手晃晃悠悠的，几乎已经累得连枪都拿不起來了，可即便如此，他开出去的枪依旧沒有失了准头。 不受外力影响的精密计算，这可是常年与枪械为伍的人，才会练习出來的心得和成就，可他不过是一个刚入门沒几天的初学者。 这样的进步，已经不仅仅是惊叹所能形容的了。 “我倒真从沒还沒想过要他如何的强，不过有些本事总是好的。”齐老大说着缓缓抬起头來，嘴角是不言而喻的满足。 他选中的小男生，到底不是个彻头彻尾的菜鸟。 不过，就算秦阳是菜鸟也无妨。 他看中的只是他这个人，是那种初见时耳目一新，忽然间就深入骨髓的感觉。 至于别的，他并不在意。 楚云漠不置可否，执念向來缘由难明，一旦深入，便成魔障。 “你來找我，说明你已经缓过來了吧。”齐老大眯了眯眼睛，眼里一片深沉，像是感慨，又仿佛雾气蒸腾中诡异难辨的危险。 作为绝对的二把手，他这些日子，居然因为楚奇而彻底的两耳不闻窗外事。 于常人來说，这也本沒有什么，可对他们这样的人而言，却是致命的危险。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楚云漠轻笑。 齐老大轻哼一声，“你这么说，我会真觉得咱们疏远了。” “咱们之间，会有什么事情而疏远么？”楚云漠挑眉。 “沒有下次。”齐老大眯了眯眼睛。 兄弟如手足，伴侣如衣服，他们一向是以前者为重，可如今既然出现了后者，那就必然保证二者兼顾。 若顾不过來，那的确也是沒有占着位置的必要了。 “沒有下次。”楚云漠点点头，说的是自己，同时也是提醒齐老大。 他们这样的人从來理智，可一旦失控了，那就真是不管不顾，九头牛也难以拉回來了。 “郭晏殊那边，你怎么打算的？”他最近虽然并不太管事儿，但道上的风吹草动还是看在眼里的。 新一轮的选举迫在眉睫，虽说这个国家的体制早已明确标志了那个位置的归属，可那一天沒來之前，变数依旧不可估量。 而这期间的每一个变数，都将引起翻天覆地的结局。 “虽是引狼入室，但你我两个人，向來是驱狼的好手。”齐老大笑，面上一派自信。 楚云漠挑了挑眉，“我以为你会采取保守策略，毕竟咱不是非他不可。” “你真这么以为么？”齐老大轻嗤一声。 “呵呵。”楚云漠但笑不语。 是的，他也只是随口说受而已， 合作多年，生死与共，他们彼此也是最了解彼此的人。 齐老大的确会牢牢的护着白夜，可他们骨子里到底是争强好胜的，和郭晏殊合作虽然是冒险的引狼入室，可到底只有这样才能达到利益的最大化。 “秦阳，你真打算一辈子这么护着他么？”话锋一转，楚云漠又问。 “怎么，你觉得我做不到？” “你的本事我自然不会怀疑，只是齐老大，他于你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虽然咱们私下的确是不分伯仲，可你的位置太高，也太重要，如果有什么意外……” “沒有意外。”齐老大打断他。 道上的明枪暗箭向來只多不少，他要是避免不了意外的话，早死的连渣渣也不剩下了。 额，当然了，此生遇见秦阳时的那场唯一而无厘头的意外，他已经彻彻底底的遗忘了。 “齐老大，你的位置沒人可以坐的了。” “所以，我会牢牢的坐下去。”坚定的眼神，毋庸置疑的魄力，此刻的齐老大无疑是一个成功的上位者，只是这么一句话，已然不怒自威。 “希望如此，如果将來最不好的那种情况发生了，你该知道我会怎么做。” “你是在威胁我？”齐老冷声道。 “我想大家都不会允许左右你情绪的人存在的，只是现在谁都沒有那个本事动他，可将來你一旦因为他出现了行为偏差，你该知道他的下场。”语气平缓，楚云漠的态度前所未有的认真。 这世上，也就只有他敢当面跟齐老大说这事儿。 因为也只有他，才能勉强接住齐老大暴怒时的情绪。 齐老大冷嗤一声，问：“那么楚奇呢？你因为他的偏差还少么？” 楚云漠怔了怔，苦笑：“你和我不一样。” 他的位置，很多人都可以。 白夜，子炎，云辉，更甚至是黑木，他们中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撑起他的位置。 “沒什么不一样的，不论什么时候，你如果敢动他，我一定会十倍百倍地让楚奇偿还。”不是威胁，却胜似威胁的踩到了对方最软的最疼的地方，不得不说齐老大是深谙楚云漠的心思。 “但愿不会有那一天。”楚云漠脸色疏地阴沉。 就和齐老大一样，他们骨子里都是霸道而执拗的，自己的人不管自己如何对待，外人也是觊觎和欺负不了半分的。 即使这个外人，是再亲切不过的兄弟。 “既然來了，一起吃个饭吧。”话锋一转，齐老大沒等楚云漠开口，便起身去了地下室。 秦阳今天估计也累得够呛了。 看着齐老大背影，又看了看那电脑屏幕上执拗的年轻面庞，楚云漠冷笑着，慢慢握紧了拳头。 说不出是嫉妒还是愤怒，他的胸口仿佛被一把抹着盐的匕首搅动般，疼的几乎快要炸裂了。 该死的楚奇。 他对他那么好，可是他的目光永远在别人身上。 甚至，他最后狠心截断了他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刻意地将他培养成这样后天不全的病态性格，可他居然还是喜欢上了别人。 偏偏这个人，还是齐老大的人。 他动不得，也不能动。 地下室，秦阳依旧拼命三郎般的练习着，啪啪啪一阵之后，便娴熟地取出弹夹开始上子弹。 速度很快，一段时间下來，他也算是熟能生巧了。 至于手臂，虽然依旧酸软的仿佛要爆炸似的，但他也慢慢的习惯着这种感觉。 都会过去的，等他的身体适应了这样的强度之后，一切都会慢慢好起來的。 本來就乐观的性格，因为这些日子的运动更加鲜活了起來，如今的秦阳就仿佛一块再度打磨的蒙尘璞玉般，又是那副朝气十足的样子了。 齐老大走到他的身边，语气淡淡地说：“拿枪的时候，身体要放松，手腕要用力。” 啪…… 突如其來的动静，秦阳被惊的胳膊一软，手里的枪险些掉在地上。 “你，你怎么來了？” 齐老大皱了皱眉，“我不能來么？还有，不就是我來了么，你至于吓成这样？” “沒，沒有，我只是沒听见你的脚步声。”秦阳小心地解释着。 齐老大沒好气地看着他，拿出一块纸巾來擦了擦秦阳脸上的汗说：“要杀你的人，会在杀你之前告诉你说，他來到你身边了么？” “……”秦阳心尖一颤。 这些日子，他其实一直在拒绝和逃避去想这些。 就拿他手里的荷枪实弹來说，他虽然喜欢这种感觉，但其实也只是为了学习而学习，而这枪可能造成的流血和伤亡，他真的不敢去想。 “既然要学，就好好的用心吧，谁也保不准将來，这些会不会成为你保命的筹码。” 技多不压身，即使永远派不上用场，学一学也不会是坏事。 “恩。”秦阳点点头，他明白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