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灵异小说 - 氓咒在线阅读 - 第十八章 鬼面尚书

第十八章 鬼面尚书

    就这么过了一夜。

    清晨来的很快,阳光照射在古老的黄河上,晨风吹来,芦花四起,飘的漫天都是,给人一种到了腊月飞雪的感觉,这里不愧名叫芦吹渡。

    不知道是哪个多才多艺的兵卒子,站在官船的船头,在这九月芦花飞舞的时刻,就着满天芦花吹上一箫《平湖秋月》,直吹的芦花停止飘动。

    兵卒子突然放下箫来,看到从黄河南岸跑过来一队人马,齐刷刷立在黄河南岸。

    为首的是个孔武有力身形矫健的男子,有三十岁上下,正是而立之年,他一脸的冷峻之余带着些许悲伤。

    后面跟的几十个兵卒都是他的手下,最后面的一匹马上却驮着一张马革,什么是马革,说白了就是马皮,不过这马革还是血淋淋的,看样子刚剥下来没多久,马革里裹着一具尸体。

    这千户大人不是别人,正是戚畏牙。戚畏牙面无表情的跨马立在黄河岸上,望着茫茫的黄河跟漫天芦花。而这皮囊里装着的尸体是他分散十多年的父亲,而这尸体里装的也不是别人,正是那道士苏长庚。

    父亲叫苏长庚,为什么他姓戚?原来这戚畏牙只是他的化名,他本姓苏,至于他的真名子,这时间久了恐怕连他自己都快忘记了……

    这戚畏牙三个月前,派人到江南去暗地里保护自己的父亲,到京城里办一件秘密的事情。由于兵荒马乱,派去的这些官兵一路乔装打扮成流民,终于和苏长庚见了面,即刻动身进京。本来苏长庚到了这黄河以南,遇到了大队官兵,然后就随着这些官兵准备渡过黄河。谁料,半路上被捻军埋伏,这些兵勇被乱军冲散,苏长庚带着红儿和剩下的四五个官兵只好沿着官道前行。走到一个小树林里,再次遭遇埋伏。好在这些埋伏的捻军似乎不太在意他们,在死了几个官兵之后,苏长庚以及红儿怕后续还有捻军埋伏,就随着两个官兵逃进了荆川县地界的荒野里,才发生了后来那些光怪陆离的奇事,苏长庚死于非命。

    那戚畏牙又是怎么找到苏长庚的尸体的呢?原来这戚畏牙算着父亲的行程应该快到了京城,就从京城往这芦吹渡渡口千里迎接。他一边向过河的兵卒打听消息,一边派人到黄河南岸时不时打探。直到有一日,从一些伤兵的口中得知,有一个道士模样的老者随着大军进京,路遇埋伏,生死不明。戚畏牙感到父亲一定有危险,就带了一队轻骑到黄河南岸搜寻,当然是遍寻无果。正在感到绝望,只见天上一声巨响,正是五贝勒射出的那一支穿云箭。戚畏牙久居京城,知道这穿云箭意味着有重要人物需要支援,身为五品的千户,他有责任前去一探究竟。

    俗话说,无巧不成书,这戚畏牙半道上经过一处民宅废墟,无意间发现了几具尸体。走近一看,不禁嚎啕大哭,这尸体正是自己父亲苏长庚,身边还横着一把剑。这父子虽然十多年没见面,但是父亲模样没多大变化,何况还有这身道袍。

    兵荒马乱,不宜久留,何况还要到那穿云箭发射之处前去支援。戚畏牙当下派两个人带上父亲的尸体在小树林等候,自己则带着大队人马朝穿云箭射来的方向集结。

    再说戚畏牙救援了乌代和五贝勒一群人之后,当下在心里思量,这父亲的尸体是找到了,只是自己还有个meimei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定是被那贼军掳走。这贼军肯定没走多远,能追上救下自己的meimei,顺便报了杀父之仇就再好不过。当下辞别了乌代和五贝勒一行,朝南追那贼军去了。

    连追了一百里路,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已经是天黑了,就在原地歇息。等天亮了杀了一匹马,剥下皮来裹住苏长庚的尸体,又按原路返回,来到这芦吹渡对岸。

    戚畏牙一行人来到黄河边,停了下来。有人冲河对岸发了个信号箭,不出一刻钟,来了数十艘官船,连人带马一并上了船,来到芦吹渡口上了岸。

    戚畏牙带着两个跟班直直朝芦吹驿馆走去,驿馆里住着自己要见的人。此时太阳升起一丈多高,驿馆门前守卫着七八个兵卒,虽然一夜未眠,众人还是精神抖擞,因为他们身后的驿馆里住的都是大人物,所以他们不敢掉以轻心,注意着方圆百步内的风吹草动。

    这些守卫驿馆的兵卒远远看到有人过来,来人手带着兵刃,往前不做半点停留的大步走着,一副势不可挡的气势。

    “站住!什么人?”守卫驿馆的兵卒把戚畏牙拦了下来。

    戚畏牙走到众人跟前,面无表情的高声说道:“我要见尚书大人,麻烦通禀一下。”

    其实戚畏牙并不是在跟这些守卫兵卒说话,他之所以大声说话,是为了让驿馆里的人听到。果然驿馆的门打开了,两个络腮胡子走了出来,冲戚畏牙一抱拳:“原来是千户大人,尚书大人有请!”

    戚畏牙来到驿馆中间的大房子里,早有一个五六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者背对着房门等候在那里。戚畏牙进了门之后,有人很快又把门掩上。

    “大人,家父在荆川地界被人所害,下官只找到了他的尸首。”戚畏牙虽然悲痛,却不失态,半跪在那里却用眼睛的余光注视着那尚书大人的一举一动。

    “什么?”尚书大人声音低沉嘶哑,显得很淡定,却沉没了半晌,然后转过身来:“你是说,老夫的病没得治了?”

    尚书大人转过身来,这脸却是十分骇人!只见脸上布满血丝,满脸血红,不见有半点皮肤在上面,大一点的血管还随着心跳有节奏的跳动着。两个眼珠子白多黑少往前凸着,没有嘴唇和下巴,整整露出两排大白牙,这上下牙齿来回咬合,说话声音就是这么传出来的。

    戚畏牙似乎司空见惯,并不对这尚书大人的相貌感到恐惧,只是低着头半跪在那里说:“大人吉人天相,属下一定会竭尽全力找到诛氓经书,解救大人的诅咒,还大人一个康健之驱。”

    “哼哼!你有这份心就好,也不枉我对你一番器重,好了,你起来吧,此事从长计议。”尚书大人一张掉了皮的脸,看不出半点表情。

    戚畏牙惶恐的站了起来,只见尚书大人已经从身上掏出一张人皮来,套在脸上来回正了几番,一个面目慈祥,长须飘然的老者出现在眼前,顺口淡淡问道:“令尊是如何死的?”

    戚畏牙连忙说到:“属下以为,家父定然是被那捻贼所害。不过……”

    尚书大人听戚畏牙话里有话,疑惑的说:“哦?不过什么?”

    “小人已经查验过,家父是被一把宝剑割喉致死,这宝剑不像是捻贼所有。”戚畏牙说道。

    “那把宝剑可曾带来,让老夫看一下。”尚书大人淡淡的说道。

    “属下正带在身上,请大人过目。”戚畏牙说完,把手里的宝剑呈了上来。

    尚书大人接过佩剑,不由脸色大变。只见这佩剑,长约三尺,剑柄镀着一层黄金,上面镶上红色宝石,剑刃锋利无比,寒光照人,上面刻着条条细纹,这不是一把普通的宝剑!只是显得年代久远,剑柄磨损的有些严重,但是不失它的尊贵。

    这把宝剑正是乌代的佩剑。当时苏长庚受到了长舌妇的蛊惑,夺过乌代手里的宝剑横在脖子上自杀而亡,却落在了戚畏牙的手里,闹成了今日的误会。

    尚书盯着宝剑来回看了几番,捋捋胡须说道:“这是御赐的宝剑,不过是顺治年间的东西,看来这把宝剑大有来头。”

    “请大人为小人做主!”戚畏牙连忙下跪便拜,恳求着尚书大人,心说,原来我爹不是被捻军所害,竟然是自己人干的,好啊!等我找到了你,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尚书大人点点头,前思后想,然后说:“起来吧,此事关系重大,万不可声张,以免节外生枝。”然后又对戚畏牙保证到:“于公于私,我都会帮你把此事严查到底!只不过,不能明察,只能暗访。”

    “谢谢大人!”戚畏牙站了起来,心里也是一阵不安,思想着事情的前前后后,觉得有太多的疑惑需要解释,为什么爹爹会被这宝剑的主人所杀?为什么这宝剑的主人连官兵也杀?自己十多年未曾谋面的meimei到底去了哪里?爹爹带来的诛氓经书到底在什么地方?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戚畏牙百思不得其解,内心里也感到阵阵不安,不光因为这太多的疑惑。就连面前这位尚书大人也让他琢磨不透,戚畏牙总觉得尚书大人有很多秘密不为自己所知。十多年前,戚畏牙还不叫戚畏牙,他叫苏延道,受到父亲指使到京城寻访一位故人,不料故人没有寻到,戚畏牙却被莫名其妙的关进一个私牢,夜夜受尽折磨。而后戚畏牙趁着一个机会杀死牢卒连夜逃走,路上体力不支昏倒在地,后来被人救下。救他的人正是面前的尚书大人,这些年幸得尚书大人栽培,戚畏牙才有了今天的地位。而后无意间戚畏牙发现尚书大人身患恶疾,面目全非,幸好戚畏牙模模糊糊记得父亲提起过这种怪病,这是一种诅咒。戚畏牙为了投桃报李,才自告奋勇,到江南请父亲入京为尚书大人解除诅咒。不料,却发生了后面一连串的事情。

    戚畏牙思绪万千,却听到耳边尚书大人说:“没有了这诛氓经,老夫以后只能戴着这皮囊苟且偷生,恐怕死也不要会瞑目啊!”

    戚畏牙连忙说到:“大人尽管放心,属下一定竭尽全力为大人效力,查找诛氓经的下落!”

    尚书大人似笑非笑的点点头,眼神里让人琢磨不透。

    忽然门外“咣当”一声甩门的声音,紧接着有人“鬼啊”的一声尖叫起来,尚书大人和戚畏牙连忙走近窗户观看,只见从驿馆一个侧室里,连滚带爬走出来一位衣衫不整的年轻人来,这个人正是乌代!

    戚畏牙和尚书大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