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九酒神程隐 （“X-NG”基地的调养室内） 尤力安，夜枫，吕彦斌，欧阳半夏这四个人一言不发的躺在床上，虽然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体都没有受到一丝一豪的损伤，但是却都像个垂死的病人般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整整一个小时，没有一个人愿意说话，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做出任何举动，他们，就这样安静着，沉默着……直到门被“嘎吱！”一声打开，他们才勉强动了动脖子，寻声望了过去。 奇怪的是，从门口走进来的并不是Angus，也不是Rose，甚至不是人类，而是一只十分可爱的斑点狗（皮皮）！它像是通人性般在每个人的床前都停留了片刻，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仔细将他们每一个人都观察了一遍。那神态，像极了来巡房的护士。 对于这只行为奇怪的斑点狗，尤力安他们虽然心里充满了疑问，但是却依旧没人有任何话语，仿佛他们四个人，此时都已成了一具具失去了灵魂的驱壳…… “他们的身体都没啥问题，风间，你可以安心进来了。”突然，一个如童音般好听的声音从斑点狗嘴里冒了出来，顿时让尤力安他们四人吃了一惊，纷纷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它。 “那个……他们真的没事吗？”门外，风间小心翼翼的探出个头，一脸紧张的悄悄打量着尤力安他们，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万一有内伤咋办？皮皮，你还是给他们治疗一下吧！” “……”皮皮耷下眼皮看了一眼不敢进门的风间，又抬起头重新扫视了一遍尤力安他们，眼神一下变得严肃起来，“如果他们的身体确实受了伤，无论再严重，只要还有一口气，我都能救回来……” “哇！厉害！不愧为传说中的‘四大灵兽’之一——快！帮他们治疗一下吧！” “然而……对于心理上的伤病，我却无能为力。” “……”风间内疚的看着那四个人，无比的自责使得他的脸色有些难堪，“那，帮我想想办法好吗？队长和Rose姐又完全不管他们……” “我也不想管，龙行天那家伙这么久还没归队的事情已经够让我头疼的了，现在我没心情管其他事情——没啥事的话，我先走了。”说完，皮皮扭头欲走。 见状，风间连忙拼命拦住皮皮： “别，别！皮皮帮帮忙，归根究底也是我害得他们变成这样的，你就好心帮帮……” “风间前辈……”突然，之前一直如具尸体般毫无动静的尤力安翻身走下床来，然后一步一步的走到风间面前，脸上的表情异常凝重。 风间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满脸尴尬的愣在原地： “在，我在……” “劳您费心了。”尤力安忽然恭敬的对着风间鞠了个躬，久久不肯抬起来，“晚辈，晚辈……” “别，别这样，快起来！”风间急了，一时间手足无措，“我的年龄可比你还小啊！有什么快起来再说……” “晚辈吕彦赋，决定退出‘暗夜神明’。”此时，仍在病床上的吕彦斌突然开口说道，声音细不可闻，但是每个字却异常清晰。 “啊？”风间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一脸惊愕的看着吕彦赋，又看了看依旧躬在自己面前不肯把头抬起来的尤力安，风间的整张脸变得铁青，“尤力安，难道你也……” “……”尤力安没有回答，深埋着的头让人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是那一滴滴滑落的泪珠却仿佛默默地代他回答了风间的问题…… “……”风间缓缓咽了口唾沫，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夜枫，小半夏，你们呢？” 夜枫和欧阳半夏茫然的望了风间一眼，然后同时把头转了过去…… 风间彻底呆住了，整个人像具木偶般僵在那里，嘴里似是自言自语般开始不断喃喃念道：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都怪我，怪我……” “呵呵！风间哥哥你也别自责了，与你无关。”欧阳半夏强打起笑容望着风间，但是那双原本闪烁的大眼睛却像一潭死水般，毫无生气，“被那么狠狠调教了一番后，我们还有什么脸面好意思留在这里。” “不，不是这样！输赢很正常的，Angus队长和Rose姐他们也没有一点嫌弃你们的意思，他们……” “行了！”床上，夜枫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风间，“我们已经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有多垃圾了——留下来也根本什么做不了，毫无用处。” “别，你们冷静一下，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其实你们的资质真的已经非常非常优秀了，你们其实……” “风间前辈……”尤力安缓缓抬起身，一个体型如此魁梧的大汉，此时竟然哭得像个婴儿，“让我们走吧！” “……”风间再次愣住了，他张开嘴巴，欲言又止的看着他们，却说不出一句话。 一旁，皮皮默不作声的看着这一切，不住的摇头，然后，它迈开步子走到门口，突然用长辈般的口吻对那四个人命令道： “你们四个，跟我来！” 皮皮的这一喝，让那四个人同时木了下，他们面面相觑，不知皮皮要做什么，也没人有任何行动。 风间见他们没反应，便礼貌的指着皮皮跟他们介绍道： “这位皮皮是天哥……龙行天前辈（风间比龙行天晚进队）的战宠兼‘导师’，也是空灵大师曾经生死相依的好友……所以，也算是你们的长辈……” “战宠两个字给我去掉。”皮皮瞪了风间一眼，显然十分不满，“龙行天那个呆货还没资格让我称他为‘主人’。” “空，空灵大师？”一听到“空灵”这个名字，尤力安他们立刻露出了一脸惊讶的表情，连平时总是目空一切的夜枫和对暗夜神明了解甚少的欧阳半夏都对着皮皮露出了几分崇敬之色，小心翼翼的重新审视着皮皮，“你说它是那位传说中的空灵大师的……” “你们，听到没有？马上跟我来！” “是！” …… 此时，在基地的主控室内，Rose忧心忡忡的凝视着“NE”（类似于电脑的灵异仪器）上的大屏幕，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一双蛾眉像是被凝固了一般，紧紧的皱在一起： “无生命的‘真空区域’正在不断扩散……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Rose！你看我找到了什么！”突然，紧闭的大门被Angus一脚踢开，他眉飞色舞的捏着一只极其美丽的蝴蝶兴奋地窜了进来，“这是我在‘奇兽园’里找到的‘彩虹迷蝶’！哇塞！这可是原本在‘之世界’才有的珍品生物，你看，你看！” “……我不是让你去调养室看看那几个候补的吗？你去了没？” “呃……”Angus愣了半晌，然后忽然把那只蝴蝶递到Rose面前，“看，蝴蝶！” “轰”！ …… “那几个家伙的自信心已经彻底被摧毁，不去适当‘拉一把’的话很可能以后就再也起不来了，然而……”Rose扶了扶眼镜，额头冒着一股青筋看着被自己一拳轰在地上动弹不得的Angus，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怒火，“身为队长，你居然跑去抓蝴蝶？” “蝴蝶，我的蝴蝶……”地上，Angus像是被打傻了一般，趴在地上的他仍然举目寻找着飞回空中的蝴蝶。 “……”看着那个白痴，Rose无奈的闭上了眼睛……凯特队长（前代“暗夜神明”队长），身为你们拼死留下来的“火种”，我很清楚自己肩上担负的重任，也知道在任何时候都不应有一丝后退的想法……但是，我真的好累……您知道吗？这十年来，这十年来……我真的每天都在暗自祈祷，祈祷自己能够解脱，能够……痛快干脆的死去……“暗夜神明”，您知道因为这四个字，我们遭受了什么吗？您知道在这四个字倒下去的那一天（指的是大约十年前，前代“暗夜神明”遭政府高层算计，几乎被连根拔起）发生了什么吗……无数的鬼怪，无数的异界生物跟疯了一样冲到基地……我跟Angus，那时还只是两个孩子的我们，就像两只即将被撕成碎片的老鼠，瑟瑟发抖的拥在一起……那看似牢不可破的结界被它们一点一点撕破，一点一点破坏……隔着那层随时会被冲破的结界，它们的眼睛就那样死死盯着我们，红色的，绿色的，蓝色的……我们想要逃，可……又能逃到哪里……世界各地都布满了“暗夜神明”的仇敌，它们每一个都恨不得将我们扒皮挫骨……那一天，那一天……要不是那位前辈及时赶来，我们，我们……可是好容易逃出来才发现，原来想要我们命的不只是那些异界怪物，还有这个世界的高层们——那些来自这个我们豁上性命去保护着的世界的人类……凯特队长，您知道我当时的绝望吗……怪物，人类，它们就像无数只的猎狗！每天紧紧追着我们，只差一步就会扑上来，将我们生吞活剥……在身后，在四周，在梦中，他们简直无处不在，无处不在……我们就好像两只肮脏的蟑螂般，顽强的四处躲着，藏着，活着……我们能够活下来已经是不可思议，可是使命却还要我们去重整“暗夜神明”！而Angus这个家伙，这个不成器的家伙他…… “Rose，你……哭了？”一滴晶莹的眼泪滴到Angus脸上，他抬起头，愕然的看着双眸闪耀着泪花的Rose，莫名的，一股伤感涌上心头。 “没，没有。”Rose摘下眼镜，慌忙的擦了擦眼泪，急急的把头转了过去，“这几年我们好容易趁着世界高层的松懈，勉强把‘基地’给重新夺了回来，而且也招募了几个新队员（虽然都很不着调），现在一切都百废待举，绝对不是放松的时候——身为队长，你……好自为之吧！” “……Rose，说实话……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这个世界或许根本已经没了‘暗夜神明’的容身之地，这十年来……我们其实一直在自欺欺人……” “啪”！当Angus话语刚落，一个清脆的耳光狠狠地落在了他脸上！ Angus侧过脸，没有再转回去，因为他害怕，害怕看到Rose的眼睛，害怕看到Rose那张失望的脸，害怕……再次看到Rose的眼泪…… “龙行天和阿修罗那边已经失去联系好几天了，而且前天连龍那家伙的‘灵力信号’也消失不见——你不是说一切尽在你掌握之中吗？来说说看，你到底咋掌握的？”Rose回过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忽然问道。 “……这个嘛……”Angus也立刻变回一脸玩世不恭的样子，笑嘻嘻的答道，“你还记得程隐前辈吗？” 一听到这个名字，Rose浑身一颤，两只原本冰霜一般的眼珠子里顿时射出两道印制不住的光芒： “你说的是那位当年从无数怪物手中把我们救出来的……” “恩，号称立于几个世界共同顶点的绝对强者，‘酒神剑仙’中的‘酒神’——程隐前辈。”Angus自豪的昂起头，露出一脸自信的神色，“我之前已经悄悄把他引到龙行天他们要去的地方了——有他在，万事都可以放心。” “……你怎么引的？” “简单，我四处散布谣言说在‘森春之界’里有坛埋藏千年的好酒和无数萌死人的小萝莉。” “……‘森春之界’？你之前给龙行天他们的任务不只是去调查一家吃人的饭店吗（详见‘鱼人之殇’一卷开头）？” “切！对待龙行天那种好吃懒做的家伙，你觉得跟他说实话的话他会去吗？所以我就用‘饭店’这个关键词引他上钩——其实那家饭店的老板不久前刚被‘Shadow’从‘森春之界’里流放出来。” “难怪你特别让阿修罗跟着一起……等等！‘Shadow’？它……跟‘森春之界’有关联？” “这，也是我派他们去调查的目的了。” “……唉！”Rose轻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缓了缓，“哪里都在出问题，这个世界……不过龙行天那边如果有程隐前辈看着，那我也就……” “哇哈哈哈！‘彩虹迷蝶’！俺发了，俺发了！” 突然，从门口外面传进来这么一个老迈且吊儿郎当的声音。Angus和Rose同时愣了愣，因为这声音虽然很陌生，但又好像在哪里听过。不由得，两人连忙寻声走出了主控室。 门外，一个穿着邋遢，身材矮小，体格瘦弱，头发几乎掉光的糟老头正像个贪玩的孩童般一手捏着那只可怜的蝴蝶，咧嘴露着仅剩的几颗牙齿，激动地四处蹦跶着（此人在‘鱼人之殇’一卷中有过登场，详见其中第十七，十八等章节）！ 一看到这个糟老头，Rose竟然像是个看到心仪长辈的怀春少女，那张似乎永远被冰霜覆盖着的脸颊‘蹭’的一下全红了，而且她整个人像是被迷了心智般，神情恍惚的征在了原地： “程，程……” “程隐前辈！”忽然，Angus一下跳奔了过去，激动地一把搂住程隐的大腿，哭个不停，“呜呜呜呜！程隐前辈……好久不见，我想死您了！” “靠，恶心死了！放手，给俺放手！” “不放，打死不放！呜呜呜呜！程隐前辈，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 “你个畜生，俺好容易抓到的‘彩虹迷蝶’被你给弄跑了！你丫赔俺损失！”客房内，程隐气呼呼的指着Angus，一只脚不住地在地上乱跺，“多珍贵的蝴蝶啊！你丫，你丫……” “程隐前辈，请您喝茶。”旁边，一向高傲冷漠的Rose竟然像个小家碧玉的大家闺秀一般，温婉有礼的给程隐端上一杯热茶，然后害羞的退到一般，恭敬的站着。 “哦？有茶喝？”程隐拿起茶杯，像个口渴的农民一样直接仰头一饮而尽，完了还“吧嗒吧嗒”几下嘴巴，露出一脸怏怏不快的样子，“没味道，还是喝酒爽快点——你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吧？” “恩，我叫Rose。”Rose羞涩的回答道，整张脸红得跟苹果似的。 “越长越漂亮了！哇哈哈哈！来，把头抬高点，让俺好好看看！” “程隐前辈……”Rose此时已经完全变成了害羞的少女，她半咬着嘴唇，悄悄抬起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欲罢还休的望了望程隐，“您，您说笑……” “……”旁边，Angus十分无语的看着这举止异常的Rose，心里根本无暇吃醋，只是觉得无比的奇葩，“你装啥纯啊你（还把眼镜都摘了）……” “Angus队长，妾身听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你别这个样子，怪渗人的。” “哇哈哈哈！知书达理，温婉可人，不错，不错！”程隐笑着对Rose点点头，神色间流露出长辈对晚辈的欣赏之情。 “哪里，前辈过誉了。”Rose像古代大家小姐一样，将双手放在腰间，半蹲下身子给程隐行了个礼，然后又恭敬的站立到一旁。 “……”一旁，Angus直接被Rose给吓傻了，他不禁冷汗直流，脸色苍白，“世，世界末日要到了吗？” “对了，那个谁——现在‘暗夜神明’是你在管对吗？” “啊？是，是我——您们这些前辈不在的时候，我勉为其难接下了队长这个担子，我……” “俺问你，龙行天那小子，是不是队里的？” “龙行天？”经程隐这么一问，Angus这才猛然想起龙行天那边，他顿时一惊，瞪大一双眼睛望着程隐，“啊！前辈，您在这里的话，那龙行天那边不就……没人看着了吗……” “啥？那家伙又不是小娃娃，干嘛要人看着？” “这，这……” “哦！我明白了，原来你也是对隐藏在那家伙身上的‘东西’有所顾忌。”程隐皱了皱眉眉头，若有所思，“不过没事，现在应该还不会出什么乱子，而且有两大神武（‘紫金降魔杵’和‘神麒圣麟手链’）帮忙看着，不会有事——不瞒你们说，我这次专门回来，目的之一就是想借你们‘暗夜神明’的资料库查一查与那‘东西’有关的资料。” “啊？”Angus完全有些摸不着头脑，根本不知道程隐在说些什么，但又不好意思问，只得装傻充愣的在一旁猛点头。 而Rose，更是神情恍惚，压根就没有在意他们在说什么，只是隐约间听到程隐要使用资料库，她连忙凑上前，温柔有礼的答道： “前辈您要使用资料库吗？绝对没问题，妾身这就带您去。” “不，先不急，我还有件事——那个，听说你们队里来了一个‘龙族’，是吗？” “……恩，他叫龍，前辈，你问他做什么？” “没啥，我朋友要找他借样东西。” “什么东西？” 程隐看了Rose半晌，突然表情变得异常严肃，从嘴里一顿一停的吐出三个字： “龙之眼。”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