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凤玲她爹
“一共二十一块六。”营业员先收款，后付货。 齐明远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这相当于自己两个月的工资啊！ 石凤玲将一只蜷成一团的蓝色布袋打开，从里面拿出两张十元和一张五元的纸币，递给营业员。找零后，他们提起装着衣物的袋子往外走。 凤玲家是工农混合户，父亲从部队转业后在县农行上班，母亲在农村种地并打理家务，家里每个月都有固定的经济收入，家境在当地农村算是相当不错的。 随着凤玲一年年长大，父母每隔一段时间都要给她一点零花钱，但她生性节俭，几年下来，总共攒下了五十来块钱。今天买衣服的花销，就是她攒的零花钱。 “十二点多了，这街上你比我熟，咱们找个地方吃饭？”往前走了几十米，正值中午，天气又热，石凤玲问齐明远。 “好的，咱们说好，我请你。” “放心吧，我绝不和你争，我都说了，吃饭你花钱。”石凤玲笑着说。 在这个偏远乡镇的街道上，想找一家像样的饭店绝无可能。他们来到一个小饭馆，在角落的一张小桌前坐下，“你想吃点啥？”齐明远问凤玲。 “啥都行，吃饱就行。” “饺子吧。” “行。” “有饺子吗？什么馅的？”齐明远问服务员。 “只有猪rou白菜馅。” “就我们两个人，来一斤。” 吃完饭，齐明远拿出钱来结账,花了不到一块钱。 才下午一点多，夏天天气又长，齐明远提议去乡里的电影院看电影，石凤玲赞同。 来到电影院门口，正好一点四十有一场，电影名称叫“甜蜜的事业”，票价两毛钱。时间就要到了，齐明远赶紧拿出钱来买票。 进入大厅时,照明灯已经关掉，他们通过影院工作人员的引导，才摸黑找到座位，刚坐下就开始放映了。 坐下之后，齐明远才意识到该买点瓜子汽水之类的东西，干坐着没意思。他想出去买，凤玲叫他坐下看电影。 电影放映了十几分钟后，也许觉得有点累，石凤玲把肩膀慢慢靠在齐明远的胸前。 过了一会儿，齐明远把右手伸过去，握住了石凤玲的左手。 这是齐明远第一次摸凤玲的手，也是他第一次与一个女孩如此接近，隔着二三十公分的距离，他能听见凤玲砰砰的心跳声。 石凤玲的身体与他挨的更近，靠的更紧，她的头发在齐明远的右脸颊上摩擦，弄得他舒痒难忍。 齐明远握着凤玲的手，感觉她的手心在出汗，他把凤玲的手像一团棉花一样揉捏不停，自己的心跳也加快了。 两人没把心思放在电影上，即使屏幕上出现男女主人公亲昵的镜头，也没引起他们的注意，在这样紧密的接触中，电影似乎很快就结束了。 放映厅的灯光亮起来，石凤玲把身体坐正，用手捋了捋头发，和齐明远相视一笑，又微微低下头，她在为刚才的举动害羞。 在这方面，齐明远要显得老练一些。 这是成年后的石凤玲第一次与一个男人靠得如此之近，更是第一次与一个男人有肌肤接触。 观众走的差不多了，他们也站起来往外走。 齐明远邀请石凤玲去信用社待一会儿，凤玲说自己出来时间不短了，怕母亲惦记，她从袋子里拿出给齐明远买的衬衫递给他，温情地看了他一眼，就转身走了。 …… 田桂华和齐长安商量，明远和凤玲都相处好几个月了，是不是该主动和凤玲她父母见个面，她娘倒无所谓，关键是凤玲他爹，才是齐长安两口子最想见的真神，这么长时间了，还一次也没见着。 齐长安建议等明远下次轮休回家时去拜访凤玲父母，田桂华让他别着急决定，等她和梁秀芝联系以后再说，主要得看凤玲他爹几时回家。 田桂华把他们的想法跟梁秀芝说了，秀芝很高兴，当场决定就把时间定在齐明远下次轮休回家时。 田桂华担心凤玲他爹有没有时间，梁秀芝让她放心，凤玲她爹到时候保证在家等候。 其实在凤玲和齐明远正式相处不久，凤玲她爹石大清轮休回家时，梁秀芝就把情况向丈夫作了通报。向来不管家务事的石大清，只问了男方是哪个村、干什么的，其他一句都没多打听。 大女儿凤玲都二十多岁了，不是石大清不关心女儿的事情，而是他就这么个脾气，况且，他有个性格泼辣、能里能外的媳妇，他相信梁秀芝会把这些事情办好。 梁秀芝让凤玲打听得知，齐明远将在九月六号轮休。她知道石大清在单位的工作性质，便托人捎信，让丈夫六号务必回家一趟，最好五号晚上到家。 石大清是二十多年工龄的老员工，早就不在基层了，他现在是县农行直属营业部的内勤副主任，就是个享受一定待遇的闲职。 石大清向营业部主任请假，调换了轮休时间，于五号傍晚六点准时到家，梁秀芝和凤玲也刚从地里回到家，还没做晚饭。 “把我急火火地找回家，有事啊？”石大清见面第一句话就问妻子。 “当然有事，没事找你回来干啥？”梁秀芝放下农具，边洗手边回答。 “啥事这么着急？” “问凤玲。” 凤玲也在洗手，笑了笑没回答。 “你这娘儿俩搞什么名堂？神秘兮兮的,快说。” “啥事儿？你大闺女的事儿。”秀芝说。 “凤玲的什么事儿呀？” 凤玲还是只顾洗手，笑而不答。 “她能有啥事？明天男方父母要来咱们家串门，那男孩也轮休，和他父母一起来咱们家。你不在家能行吗？那边家长主要是来和你见面，我和他们早就熟悉，从凤玲她姥姥那边论起来，咱俩还得管他们叫二姐和二姐夫呢。” “以前没听你说过这么个二姐呀。” “那都是多少辈人以前的关系了，只是我和这个二姐的娘家离得不远，我俩从小一起长大，她比我稍微大点。先别说这个，快帮我们做饭吧，累了一天，早饿了。包括那男孩，明天你一见面就啥都知道了。反正我觉得挺好的。” “你觉得好就行，我能说啥，家里事不都是让你做主吗？” “这件事不像其他，得经你同意。” “关键是凤玲觉得咋样？”石大清边说边往厨房走。 “凤玲觉得也行。给你明说了吧，家庭条件不如咱们，但男孩人还行，目前在你们信用社干临时工。”梁秀芝替凤玲回答。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左右，齐长安夫妇和儿子齐明远带着礼物来到梁秀芝家，礼物包括十来斤上好的水果，两瓶地方名酒和一条中档香烟。梁秀芝把他们迎进屋，逐一向石大清作了介绍。 石大清先与田桂华夫妇握手，他说：“以前没听秀芝说起过，原来咱们还有点远亲？” “那是从我们两个的娘家那边论，其实已经离得很远了。”田桂华也是多年未见石大清。 “那没有关系，不过咱们以后就要成为真正的亲戚了，对吧？二姐夫。”石大清握着齐长安的手。 “是，是，是啊。”齐长安在石大清跟前还有点拘束。 “你就是凤玲的男朋友，齐明远？说起来咱们还是一个系统的。”石大清握着齐明远的手，说话间朝他端详了十几秒钟。 “叔叔，我现在只是个临时工。”齐明远也有点缩手缩脚。 “来，咱们坐下喝茶，好好聊聊。”石大清招呼客人围着茶几坐下说话。凤玲把沏好的茶端到客人们跟前。 齐长安夫妇和石大清拉起了家常。田桂华问石大清是哪年转业的，石大清说他和梁秀芝结婚第三年就专业了，被安排在县农行上班，起初做柜员，不过早就不在柜台上了。 石大清问起田桂华和梁秀芝娘家那边的关系，田桂华给他详细述说了一番，齐长安说自己以前也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大人们拉家常，齐明远也没兴趣听。他走进厨房里，见凤玲和她娘都在忙着准备午饭。 “你咋不在客厅和他们喝茶？”梁秀芝问。 “我不太喝茶，他们拉家常，我又听不懂。我来帮你们干点活。”齐明远其实想找凤玲。 “正好，我去地里拔点青菜，凤玲烧点热水把这些东西洗出来。”梁秀芝指着刚找出来放在锅台上的一大堆不常用的餐具，找个借口离开厨房，好给两个年轻人留下独处的时间。 “想不到你爸挺潇洒的。”齐明远不无羡慕地说。 “他当兵出身，总挺着腰板，直性子，其实他在单位老实巴交，家里的事也全听我妈的。” 水烧热了，石凤玲开始忙活，齐明远也要下手帮忙，风铃说他今天是客人，让他在一旁歇着。 十二点左右，经过梁秀芝两个多小时的忙绿，一桌丰盛的饭菜端上了桌子。石大清招呼客人们入座，田桂华建议秀芝娘儿俩一起上桌，石大清说既然其他孩子中午不回家，人不多，又不是外人，那就都坐在一桌吧。 这样的场合少不了喝酒，石大清拿出他珍藏了十多年的一种地方名酒，先给齐长安倒了一杯，给自己倒酒时，他说：“我平时不喝酒，今天和你们第一次见面，说啥也得喝点。” 石大清要给齐明远倒酒，明远确实多少能喝点，但在长辈跟前，他也不敢放肆，“叔叔，我就不喝了。” “既然会喝酒，那就喝点，和你也是第一次见面。年轻人，将来在外也少不了应酬。”石大清给齐明远倒了一满杯。 通过上午两个多小时的交流，石大清和齐长安夫妇对彼此已是非常了解，都觉得对方是实在人。常桂华本想在酒桌上提出齐明远面临转正的事，转念一想，根本没有必要在这里和石大清提，到时候他不尽全力想办法，凤玲娘儿俩就饶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