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弃子

    小林正雄慌慌张张的往县城的方向跑着，不时的回头张望一下枪声响起的地方。他现在犹如惊弓之鸟，生怕背后有游击队员追赶，抑或是一颗子弹从背后飞来，要了他的性命。

    只是他不知道，游击队虽然围住了这股日军，但是由于武器装备和士兵素质的差距，一场偷袭已经打成了阵地战。双方现在已经是兵对兵、将对将的卯在了一起，互有损伤。游击队根本不可能分出兵力来对付他一个逃跑的鬼子。

    小林正雄现在最大的危险，不是来自背后，而是在前方。

    江山还是静静的卧在草丛里，等到小林正雄跑到自己跟前两米的时候，突然像捕食的猎豹一般，飞身而起。左手如铁钳一般，狠狠的捏住了小林正雄的喉咙，右手里的匕首自下而上，狠狠的插进了他的心脏。

    如果手里拿的是平时用惯了的毛瑟９８Ｋ或者是鲁格Ｐ0８的话，江山的第一选择，肯定是一枪打在这个日本士兵的眉心。那里是一个人中枢神经的密集区，一枪下去，可以让人在0.４秒之内失去意识和行动能力，哪里还用现在这样，看着怀里的鬼子不断的挣扎着，还要等上十二秒，小林正雄的痛苦才会彻底结束。

    正全神贯注的跑路的小林正雄，万万没有想到，眼看着就要跑出包围圈了，路边却突然弹出一道黑影。他刚想张嘴发出一声惊呼，就觉得喉咙像是被钳子夹住了一般。肺部的空气剧烈的冲撞着胸膛，让他想咳嗽却咳不出来。还没等他挣扎，就感觉自己的左胸一阵剧痛。他徒劳的想要用手去捂住伤口，却感觉全身的力气像是要被抽干了一般。黑暗一阵阵的袭来，小林正雄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冰窖里面，浑身发冷。他想努力的睁开眼，却再也完不成这个简单的动作。只能随着黑暗，慢慢的沉下去。

    看到怀里的日军不再挣扎，江山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濒死的小林正雄屎尿齐流，身上的味道污秽不堪。江山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从他的身体里面拔出匕首，随手在那身土黄色的军装上面擦干净了血迹。

    干掉了倒霉的小林正雄，把尸体拖到路边隐藏起来。江山又在原地等了几分钟，确定没有别的日军跟过来之后，才捡起小林正雄的三八式步枪，向着刚才枪声传来的方向摸了过去。

    一路上寻找部队，鬼子在华夏大地上造的那些孽，江山全都看在了眼里，他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亲手杀敌了。刚才小林正雄的血刺激了江山，让他骨子里隐藏了许久的那股子戾气迸发了出来。他现在就想找几个不开眼的日本兵，好好的发泄一下心中的戾气。

    等到了鬼子遇伏的山坳里的时候，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虽然日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但是架不住游击队的群狼战术。俗话说蚁多咬死象，在游击队前赴后继、以命搏命的拼死攻击下，日军还是渐渐不支，能拿枪射击的，也就还有三四个人了。

    江山没有贸然出手，他的心里有些纳闷。虽然刚从德国回来没多久，但是对于国内的一些情况，他还是比较了解的。一般来说，八路军和新四军的敌后游击队，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很少去招惹优势兵力的日军，即使真的接上了火的话，一旦战况胶着或者是形势不对，他们的第一选择，肯定是脱离接触，保存自己的有生力量。而且八路军、新四军的后勤补给不是很顺畅，战斗的时候，对于弹药的控制，还是十分严格的，像刚才这样不计成本的和鬼子硬撼，搁往常绝对不可能。

    如果说这是国军留在后方的游击作战部队的话，那就更不可能了。国军部队是什么德行，别人不知道，江山可比谁都清楚。自己效力的二十九军，算是战斗力比较强的一支部队。可是遇上日军一个联队，还是很快就败下阵来。至于其他的部队，吃空饷、喝兵血的情况更是司空见惯。士兵们根本无心恋战，战斗力之低下，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正规军尚且如此，想要指望敌后那些苟延残喘、自身难保的游击队去和强悍的日军抗衡，无异于痴人说梦。

    看来，对面那支游击队，是遇到不得已的麻烦了，这才和日军接上了火，而且一时无法脱身。

    虽然不知道对面是哪一部分的队伍，但是就冲着打鬼子这一条，江山就不可能不管。他绕到了残余的三个日军后面，略微估算了一下距离，调好标尺，把三八大盖探了出去，瞄准了一个日军士兵的脑袋，果断的扣动了扳机。

    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对于射击成绩优秀的江山来说，实在是没有什么挑战性。子弹飞行了一段距离以后，准确的一头扎进了那个日军士兵的头颅。一团血雾暴起，这个倒霉鬼哼都没哼一声，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背后飞来的子弹，让最后的两个日军彻底断绝了逃出生天的希望。他们不知道背后有多少中国人，还以为自己已经陷入了中国军队的包围圈。必死之心催发了鬼子的凶性，两个人嘴里嗷嗷的怪叫着，站起身来，端着步枪就向江山的方向冲了过来。

    面对两个乱了方寸的日军士兵，江山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来，端起三八大盖，准备和日军拼刺刀。一路上，不少中国人就是死在了鬼子的刺刀下面，他现在很想拿这两个鬼子练练手，让这两个两条腿的畜生也尝尝刺刀的滋味。

    不过两声清脆的枪响，彻底断了江山的念头。他郁闷的看着倒在地上还没死透的两个鬼子，无奈的叹了口气，走上前去，一人又补了一刺刀，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一个小心愿。

    “兄弟，枪法不错啊！哪部分的？”一个浓眉大眼的年轻人走了过来。江山抬头打量了一眼，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身材魁梧，国字脸。因为战斗刚刚结束，黑里透红的脸膛上还带着硝烟。不过让江山纳闷的是，虽然是在敌后，可是这个人还是穿着一身板正的国军军装，只不过是青灰色的，臂章上是醒目的“十八”两个字。

    果然是八路军的队伍。江山微微一笑，对着年轻人说道：“江山，二十九军特务营一连连长。和队伍走散了，找部队呢。”和对方不是很熟，他长了个心眼儿，有意隐瞒了自己刚从德国回来的事实。

    “我说呢，枪法这么漂亮，不愧是正规军的军官啊！二十九军，名不虚传。”对方也爽朗的笑了，向着江山伸出手来，“自我介绍一下，八路军１１５师独立营，一连长程三魁！”

    两个一连长客气的握了握手，八路军的一连长对国军一连长说：“我说江连长，咱现在是在敌人后方，你这么一个人乱窜，早晚得碰上日军的大部队，到时候你就是有个三头六臂，也讨不了好去。不如先委屈委屈，在我这支杂牌军里面将就几天，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等找到你的部队，再离开也不迟。你看怎么样？”

    江山乐了：“行啊程连长，你这挖墙角都挖到二十九军来了啊。行啊，反正我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自己的队伍，在哪儿打鬼子都是抗日。那我就现在你的队伍里打扰几天了，到时候你别嫌我是个累赘就成。”

    “都是带兵打仗的大老粗，咱也别矫情了。有啥话也别藏着掖着了。刚才三个鬼子出去报信，我手底下慢了点，就干掉俩，跑出去那个，让你给收拾了吧？”程三魁大大咧咧的一挥手，也不再和江山客气，脸上带着笑意问到。

    江山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到：“刚才手底下痒痒，拿那个落单的鬼子练了练手，捡了个便宜，让弟兄们笑话了。”紧接着，他又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程连长，你们这是干嘛来了？穿着国军制服，就敢这么大摇大摆的在鬼子防线后面转悠？还和鬼子交上了火。你们还真是艺高人胆大啊！”

    “咳！狗屁的艺高人胆大，说来惭愧。我们是来穿插作战的，目的就是吸引日军注意力。把鬼子引到这边来。东边有我们师的机关要穿过敌人的封锁线，派我们佯动来了。刚到这边，脚跟还没站稳，就碰上鬼子对三家洼扫荡。咱当兵的，不能眼看着老百姓让鬼子祸害不是？所以我就带着连里的弟兄，在这儿跟鬼子干上了。小鬼子战术素质比咱强，装备又比我们好，一顿偷袭打下来，我这也折了二十几个弟兄。要不是江连长干掉了去送信的那个鬼子，我们这个连，怕是得让鬼子咬住了，到时候一个也跑不了。”程三魁倒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汉子，自己的队伍把偷袭战、伏击战打成了消耗战、阵地战，自己也觉得脸上没啥光彩的。

    江山也不好多说啥，只是笑着宽慰到：“程连长过谦了啊，能用一个连的兵力，全歼一个日军中队，双方兵力相当，对方武器和人员素质又占有。程连长已经堪称虎将了。”

    “那是当然，我们连长要不是老是犯错误，现在怎么也是个团长了。”程三魁身边一个年轻的警卫员小声的嘀咕着，想要维护自己连长的威信。不过这话听到江山的耳朵里，却让他哭笑不得。搞了半天，这位程连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去去去！一边呆着去！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眼看着自己的警卫员竟然泄露了自己连队最大的秘密，程三魁脸色一红，不好意思起来。

    两个人又简单的说了几句话，江山对程三魁说到：“程连长，此地不宜久留，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有日军过来，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程三魁看了看周围，看到自己的战士已经基本打扫完了战场，伤员也已经基本包扎完毕，才大手一挥，说到：“一排长，集合队伍，准备转移！鬼子的尸首排在一边，等着其他鬼子来给他们收尸！”

    江山眼珠子一转，说到：“程连长，让战士们费费心，挑几件干净的鬼子军服扒下来，到时候有可能用得上。”

    他这么一提醒，程三魁的心里也活泛了起来，冲着江山一竖大拇指：“还是你主意多，我这个大老粗咋就没想到呢。一排长，告诉大伙儿，打扫战场的时候，干净的鬼子军服多弄两身，另外钢盔、腰带什么的也别落下，还有靴子！那可是翻毛的，好玩意别浪费了啊！”

    等到打扫完了战场，程三魁才又命令一排长集合了队伍，豪气干云的挥挥手：“走！咱换个地方，继续给鬼子上眼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