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难题（中）
国军第五战区长官司令部里，司令长官李宗仁将军和副司令长官李品仙两个人凑在一起，面对着一份天外飞仙一般飞来的电报，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这是刚才电务室刚刚收到的。译电员用最快的速度译了出来，卑职不敢耽搁，立刻就给两位长官送来了。”机要室少将主任李扬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说到。 “李主任，你是说，这是用明码发出来的？”李品仙皱着眉头，问到。 听到自己的上司问话，李扬连忙站直身体，大声答道：“报告长官，对方使用明码发出来的。根据电台测向车的侦测，方向是在莘县方向。具体方位暂时难以判断。” “嗯，知道了，你先出去吧。继续监听。”李宗仁挥挥手，示意李扬先出去。 “二位长官，您们看，是否需要给对方回电？”李扬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小声问到。 听到李扬的问话，李品仙先是小心的看了正在沉思的李宗仁一眼，然后缓缓说道：“暂时先不要回电，静观其变。等待我和李司令长官的命令。” “是，卑职明白了。”李扬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还是忍住了。然后他暗自摇了摇头，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鹤龄兄，这事儿，你怎么看？”李扬关门的声音惊醒了正在沉思的李宗仁，他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问一边的李品仙。 李品仙先是抬头看了看外面，又回头看着李宗仁，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李宗仁摆摆手，对他说道：“鹤龄兄，今日你我促膝谈心，不论官职。我就是问问你的意见。这支什么猎鹰特战小队，你说咱们是该怎么处置？” 李品仙犹豫了一下，才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毅然说道：“李长官，依卑职的看法，这支队伍，这个时候发出这封电报，应该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应该是被日军团团围困，朝不保夕了。” 李宗仁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继续问到：“嗯，这也是我的判断。那依鹤龄兄你的意思看，对这支队伍，咱们到底是救，还是不救呢？” 得了顶头上司的肯定，李品仙也来了兴致，他下意识地四顾了一下，说到：“依卑职的意思，我们要救，但也不能救。” “哦？”听了李品仙模棱两可的回答，李宗仁突然之间兴趣大发，从沙发上坐直了身子，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方，继续问到：“鹤龄兄，此话怎讲？” 李品仙背着手，在屋子里面来回踱了几步，小声分析到：“之所以要救，是因为现在是国共合作抗日，对方虽说是隶属第二战区阎长官的战斗序列，不在我战区的战斗序列里面。但是怎么说，也是中国军队。如果不救，道义上说不过去不说，也会让阎长官心存芥蒂。毕竟这是他手下的队伍。况且，这个江山，是用的明码发电，不仅我们能收到电报，日军和周围其他几个战区，包括八路军都能够收到。如果我们按兵不动，坐视这支队伍被日军吃掉的话，难免会给人落下个削弱友军、抗战不力的口实。所以，我们必须要救！” 李宗仁想了一下，为难地说到：“鹤龄兄所言，刚才我也想过了。可是，这支队伍毕竟是八路军的队伍。你也知道，委座对于八路军，一直是视为异类。咱们贸然出兵相救，恐怕会惹得委座他老人家心里不痛快啊。” 听了李宗仁的话，李品仙呵呵一笑，继续说到：“这就是我说的不能救了。为了让委座对长官不起疑心，咱们又不能救。至少，不能全部救出来。” 听了李品仙的话，李宗仁更迷糊了：“这救不能救，还不能坐视不管。这事儿到让人为难了。” 对于李宗仁的为难，李品仙似乎是早已经胸有成竹。他淡淡一笑，试探着问到：“李长官，有没有考虑过将这支队伍，收归己用？” 李宗仁被他说得一愣，疑惑地问到：“鹤龄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李宗仁还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李品仙索性也不再打哑谜了，将自己的意思和盘托出：“卑职以为，我们可以派距离他们最近的部队，向这个猎鹰特战小队迅速靠拢，接近对方之后，不要和他们发生任何接触。” 没等李宗仁发问，李品仙又继续说到：“不仅不能和对方接触，还要用明码给对方发报，就说战区司令部已经制定救援方案，我战区所属部队正星夜兼程，向猎鹰特战小队靠拢，责令该小队固守待援！” 李宗仁愣了一会儿，抬起头，满含深意地看了滔滔不绝的李品仙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鹤龄兄，你这不是借刀杀人，是借刀伤人啊。” 李品仙无奈地笑了笑，说到：“没办法啊，李长官，卑职说句不该说的话。咱们第五战区，可以说是饱受国防部和军政处的排挤了。装备差不说，就是所属部队，都是些杂牌部队七拼八凑出来的。现在要是再和八路军搅合到一起的话，未作心中难免会有芥蒂，到时候，咱们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李宗仁仰天长叹一声：“罢了罢了，我就做这千古罪人吧。只怕这个猎鹰特战小队，是要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电报发出去之后，江山和梁建斌就带着猎鹰的队员们迅速转移了。鬼子很快就会发现上水岭村据点遭到了袭击，再在这里呆着，恐怕就要被大股的日军包围了。 猎鹰的临时营地是在一片群山环绕的山坳里。自从回到营地之后，江山和梁建斌就寸步不离的守着电台，等待来自第五战区的消息。可是一天的时间过去了，发出去的电报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根本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两个人不由得有些失望，难道是第五战区没有接收到自己的明码电报？ 梁建斌苦笑着对江山说到：“看来靠谁都靠不住，咱还是得靠自己啊。” 没等江山说话，沉寂许久的电台突然发出“滴滴”两声清脆的提示声。这是有电报等待接收的提示。 江山飞快地坐到电台跟前，戴上耳机，闭息凝神地接收电报。没过一会儿，他就阴沉着脸色关闭了电台，盯着手里的电文看了起来，许久之后，他才一把揉碎了电报纸，怒骂了一声：“这帮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