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捍 卫
第七章捍卫 可惜好景总不会长，因为这块肥rou把狼给引来了！ 最早时间赶到竹园来的是官塘的锋子。他一到竹园就找到几家笋商威胁说：“按每斤一块五的价格收购！谁要是敢乱涨价，就别想在这儿混了！” 往年锋子常用这招，在附近的几个自然村收笋。那是百试百灵，给他带来过很多好处。他现在很热衷于此道，也逐渐长于此道。 每斤三块五的价格，一天之间突然降为一块五。这么大的落差谁接受得了呢！何况明知道有人在掐价。 竹园村今天没人计划卖笋！大家都在想，我惹不起总还躲得起吧！还是先把挑到家里存几天，等看看行情再作打算吧。 也有村民找到大队部，要求公家出面处理。锋子被大队长骂了顿后，灰溜溜地走了。 第二天，冬笋交易恢复正常，笋价又回到了三块五。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村头摩托车的马达声响成一片，那只刚被赶走的独狼，现在给村子引来了群狼。只要是在霞阳公社范围内痞出点名气的，今天都赶到了。往年他们都散在各个村子里霸笋，可今年其它各村子都挖不到笋，狼们只好共享一块rou了。好在这块rou够肥够大！ 痞子们办事最讲效率！先是笋商们连夜被全数赶走，再就是大队长受到了软硬兼施的威胁。 大队长也只好不说话了——没办法，自己有一双儿女在外面中学读书呢——谁都有软肋啊！ 下午在村头收购冬笋的铺子只有一家，价格又回到了一块五！ 张山今天最早挑着冬笋下山。老爸在昨晚吃坏了肚子，今天做不了重体力活儿，挑不了担子。这种挑笋下山的气力活儿，自然就落到张山的身上了。今天下午，他最少得来来回回地多挑两趟才行。所以他便提前挑一担回来了。 如果能像往年那样，挑到村口就直接卖掉，当然比挑回家里后，再运出来卖要省事得多。可一看牌子上标着的价钱，张山也不想多说什么了。好在冬笋能藏几天，先挑到家里，看看情况再说吧！ 只是事情如果都这么简单，老实人的日子就好过了，可痞子们不就白混了！狼们岂不都得饿死？ 挑着担子的张山，走进村子还没几步就被拽了回来。 “冬笋采来不卖，还想留着干嘛？放在家里又不会生孩子！一家子总吃不了这么多吧？”耳朵才听到对方的话，挑子就被抢了下来。竹笋被七手八脚地上了秤。 张山还楞着没醒过神来呢，这场交易就稀哩糊涂地结束了！想要说几句话来跟对方理论一下，可见到的都是凶神恶煞般的脸。张山心里明白，只要自己一开口，这皮rou之苦先就免不掉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张山转个身又回到山上，拦住那些正在挑笋下山的乡亲，告诉大家那些痞子正在村里强行买笋呢，他劝大家还是先退回去，多找几个人想想处理办法才好！ 笋山连着笋山，消息当然传得很快。大伙儿都纷纷放下手里的活儿，赶了过来。山路上很快就聚拢了几十个人，七嘴八舌地商量着对策。大伙儿心里虽然非常气愤，可在这个时候，只能嘴里喊些愤怒的话，又能商量出什么对策呢！他们常年只跟锄头树木打交道，遇上这些不讲道理的痞子，也就只有等着吃亏的份儿了！ 还是张山叫了一句：“去找方明商量吧！他是文化人，脑瓜子又灵，或许会有办法。”大家便一起来到方家的竹山。 方明正带着几个人干得起劲呢。由于这几年水肥比较充足，自家的这片竹山已经成为高产林了。今年对竹山管理到位，比起往年来冬笋产量很可能又要翻一番。加上赶上这种特殊的年成，能够卖上这样高的价钱，大伙儿一直企盼着的发财致富的机会，不就是这样的么？ 听张山讲述了事情的经过，方明的心里也非常激愤。不过他也清楚，光气愤是没有用的，痞子们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把笋价提上去。关键得想出行之有效的办法来。他努力地让自己的内心冷静下来。考虑了一阵子，说道：“我们竹农最恨的就是那些痞子笋霸！他们无法无天，专门压榨山民，欺行霸市，压低笋价，为自己牟取暴利。现在的形式对我们很不利：大队长被恐吓过了，让大队出面处理是没什么指望了；笋商又不敢再到这里来收笋；如果不卖给他们，总不能让我们辛辛苦苦干出来的劳动成果，全部都在家里烂吧！思前想后，也就只有靠大家自己动手自救了！” “怎么自救？你说！大伙儿都听你的！” “对！明子哥，你拿主意吧！大家都听你的，大不了跟他们拼了！这样子明目张胆地欺负到头上来，还想不想让人活！” “村子里这么多人，只要大家都能团结起来，再多一些痞子也不怕！你说吧！要怎么干？我们去召集人！”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会有反抗！村民们被逼出了真火，要推举方明带着他们跟痞子斗了。 “大家都把担子集中起来，排着队挑下山吧！我们今天就不肯把笋卖给那些痞子。他们真要动武的话，大家就跟他们干一场，咱们人多力量大，用不着怕他们！大伙儿都抓紧做好准备！”方明开始指挥大家统一行动。 山路上走过来一条长长的队伍，走在前头的是二十几挑笋，跟在后面走的老少村民，手里都握着山锄、木棍、竹竿。 刚走到村口，就有人朝着他们大叫道：“都挑到这儿来过秤吧！今天只有这一家在收笋，价格一块五。” 那位大声地叫喊着的，是霞阳本村的痞子瓜达子。根据圈子里划分的区域，竹园不是他的采食点。今天能客串到这里来分杯羹，那是同道们给面子，自己可得识相些，干起活来要卖力点儿。所以一见到大伙儿挑着笋来了，他就挺身而出，开始积极地表现了。 “每斤一块五的价格太低了！能不能像前两天那样按三块五的价格收？”走在最前面的方明问道。 “不可能！前两天是新出笋，价格肯定高。这几天笋多了，价钱就跌落下来了。这种情况还不是每年都有过？快挑到这儿来过秤吧！”瓜达子是个老江湖了，顺口就能编出些话来哄人。 “怎么我们听说的是今年旱情严重，很多地方的竹子都枯死了，造成冬笋绝收。目前市场上的冬笋是越卖越俏，价格越卖越高呢？”方明边走边回道。 “先把担子放下来再讲吧。再过去我们还怎么做交易呢！”瓜达子同另两个叫炭头和清子的凑了上去。 “如果没有三块五的价钱，我们今天不会卖。先在家里放几天，看看情况再说了。”方明挑着冬笋担子继续往前走。 瓜达子看出来了，今天这个生意没那么容易做成。不杀鸡不见血，猴子们是不会害怕的。他向炭头和清子使个眼色，三个人便朝方明围了上去。炭头把担子一扯，方明的一担笋就散到地上了。 “你今天到底是卖还是不卖？”瓜达子边叫道，边伸出右手朝方明的前襟抓去，他一定要给对方一些厉害瞧瞧。凭以往的经验，在这些老实巴交的乡农面前，动手的效果要比动口好得多。 只是他动手的本领确实是差了那么一点儿！方明稍微偏转身子让开一步，抓住他的右手腕，一个顺势反扭，再提起脚来，朝着他转过来的屁股就是一个蹬腿。瓜达朝着前面踉踉跄跄跑了四五步，终于还是滚翻在地上。 全场爆出哄然大笑！ 在大众面前被人轻而易举地打翻。这个可面子丢大发了！瓜达子双手一撑，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恼羞成怒地吼道：“你想打架？找死！”炭头、清子见同伴吃了亏，也作势要向方明扑去。 “你们敢动一下试试！”男人们都放下担子，cao起木棒竹棍围了上来。 “今天非把你们打得爬到医院去不可！” “也不称称自己有几斤几两，就敢张牙舞爪地到这儿欺负人！” “先揍这狗养的再说！” …… 村民们气势汹汹。 瓜达子几个变了脸色。这种阵势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可没什么处理经验。 站在磅秤旁边等着称笋的几个伙计，见势头不对了，都赶紧凑过来，做好做歹地劝说。 各条路上都有村民cao着木棒竹棍奔涌而来。痞子们心里明镜似的，竹园村的三堡十二坑共有五千多口人，就凭自己这几块料，给人家晚餐当菜都不够。要想跟人家过招，简直跟找死没什么两样。 打不过就逃，这可是道上的金科玉律，只有老老实实地守着这一条，才能够少吃亏多赚钱混得久呢！他们只好互相使个眼色，慌慌张张地爬上摩托车实施三十六计中的上策了。 “你们等着！我看你们的冬笋怎么卖出去！我们在外面着着你！”瓜达临走还丢下一句狠话。 闹剧在村民们的一片欢腾中结束。 笋价禁令似乎解除了。可得罪了那些横行惯了的痞子，大家能有好果子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