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7.夜下突围
四面楚歌通俗点讲，就是用歌声唱死你。想一想，饿了三天耳朵边全是《卖汤圆》《豆浆油条》，十世单身狗无论躲在哪都是《单身情歌》《爱你一万年》，当事人得承受多大的杀伤力啊。刘邦笑纳了四面楚歌，第二天汉军大营掀起了“我是楚国歌手”的海选浪潮，而始作俑者却只忙着睡、睡、睡。 时至黄昏，万分无奈已快被尿憋到爆的李天俊终于睁开了双眼，稍微洗漱收拾，就又被带到了韩信处。 “将军！”李天俊垂手而立。 韩信屏退左右，一言不发，静静地打量着他，好一会才开口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不过楚大兴真的没有看错你。昨日大王试探你，无论你的计策如何，都显然已对你存了心思，只怕你没法轻易离开汉军大营了。” “是。只是我被俘一事……” “你，李广，出身赵国名将李牧李氏一族，战乱时流落楚地，父母双亡后四海游学。战前投奔我处，秘密随齐军而来，乔装为楚军士卒侦查军情，助我十面埋伏之功。”韩信不管李天俊，自顾自地缓声念到。 “是，我李广乔装楚军，助将军灭楚！”李天俊很上道。 “其他皆一时无碍！” “多谢将军！”李天俊仍心存疑虑，不过韩信既然说得如此坚决，肯定已经做好了各种预防措施，只是不知当时抓获和审问自己的汉军士卒是不是要倒霉了。 “将军……”李天俊想起一事，有点举棋不定。 “何事？但说无妨。” “将军，陈护军好像……”李天俊吞吞吐吐。 “陈护军乃我大汉栋梁，一心为国”韩信立刻言道“这点小伎俩想来他早已看穿，但他看穿了，一时之间你反而不会有危险。” ［对刘邦来说，李天俊是谁重要吗？就算真是楚军士卒又如何？他手下一大半的人是从项羽那挖过来的，这帮人，包括陈平自己，谁在那没有点儿亲戚朋友？说到忠心，当初败得一溃千里，五六十万部队被打得十不存一，这帮人不仅没叛离，反而更加紧密地团结在刘邦周围……］ “谢将军提醒。”李天俊讪讪笑道。 “你也不必过于担心，记住，大营中没有齐臣，只有汉臣。” 从大帐出来，立刻跟上四名甲士“参见都尉。”献计之后，刘邦大悦，笑着要韩信赶快升官，不然他就要把李天俊挖走了。于是李天俊的官衔火速从郎中升到了都尉，正式进入了警卫部队的干部序列，也可以有自己的护卫了。不过李天俊明白，这四名超标配置的所谓“护卫”根本就是来监视自己的。 一时无事，李天俊在大营中慢慢走动。看来韩信已事先交代过了，在大营中基本通行无阻，只是当自己有意装无意地离开大营几十丈时，四名护卫就会围过来，死说活说外面不安全，请李都尉回营。 天色已经全黑。走到一处的李天俊突然听到一阵阵歌声。 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同舟。 …… 李天俊站着听着，心里暗骂道：“要救项羽结果跑到汉营来献‘四面楚歌’计，我这不是给阎王爷修高速，生怕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可是李都尉？”不远处突然传来呼唤声。不一会一名甲士走来，“李都尉，张相有请。”身边护卫不敢阻拦，两人告退两人跟随，与李天俊一起来到人前。 “来者可是李都尉？”李天俊抬头看去，火光中，只见一四十多岁青衣男子，面目不是很清楚，只觉得清秀两字，身形比韩信矮一些，瘦一些，甚至可以说细腰肥臀的女子也不过如此。 “这是张子房张相国。”跟来的甲士低声提醒。 张子房，就是张良，24K纯金贵族，祖上出过五朝的韩国相国，传言刘邦年少时都曾在张良家当过门客。后来韩国被秦所灭，张良虽手无缚鸡之力，却散尽家财广交奇人，找了个大力士，差点把出来四处巡游显摆的秦始皇砸死。后来，在投奔其他反秦势力的途中，被曾经的门客刘邦截了胡儿，成为刘邦的大智囊。张良为黄石公穿鞋并拜师学艺的经历，可与韩信忍胯下之辱的经历齐名。 “参见张相国。”李天俊立刻行礼。 “免礼吧。”张良打量了他好一会，才道：“四面楚歌，攻心为上，好计策。” “锦上添花罢了，怎比得了将士们一锤定音之功。”李天俊回道。 “锦上添花、妙、妙、妙！”张良拍手赞道，随后又道：“当年，要是再看得细致些，怕也能达到先生所说的‘一锤定音’了吧。”张良想起他刺杀秦始皇的往事，不由一阵唏嘘。 “相国谬赞，小将唐突。”这张良相对来说真是个爱才的人，自己一不留神超前蹦出来几个新鲜词，他就把自己称为“先生”了。 “先生以乐为兵，又曾四处游历，不知对这些楚歌可有建议？” 妈的，试探杀人于无形啊。李天俊心里骂道，嘴上却说：“楚歌只是种形式，重要的是利用这种形式让楚军士卒思乡、思亲、惜命。只要是能满足这些的歌，我认为都可用。” “愿闻其详。” 反正已经是破罐子了，管不了那么多了。李天俊面上仍带着笑容，道：“我回故国途中，曾听过一首乡歌，用词粗鄙，但情感朴实：我的老父亲，我最亲爱的人…… 李天俊被调至“汉军文工团”协助处理唱歌问题，韩信赞同，又增派了八人寸步不离地加以保护。 接下来，白日楚军向外冲杀汉军拼死抵挡，晚上汉军凑到垓下为楚军深情演唱，颇有点儿“纵你虐我千百遍，我仍待你如初恋”的味道。几日后，不断有楚军士卒在歌声中溜出城投奔而来，不过大多为新兵蛋子，城内好像也未多加阻拦。项羽啊项羽，难道事到如今你仍害怕坏了你“善待士卒”的名声吗？ 第七日晚间，垓下东城头突然火光大亮，丝弦管乐声起，远远仿佛见一绿衣女子轻歌曼舞着。李天俊无奈地看着，叹着： 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让项羽牵肠挂肚，死活不肯离开的虞姬快要自杀了，项羽也要开始最后一次突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