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1.蔡州境路遇焊兵匪

    李天俊连忙请教，原来是张宗元带来的消息，刘光世的部队划到张浚张德元的都督府帐下，暂由朝廷直接管辖。由兵部尚书、都督府参谋军事吕祉统领，也就是说，目前顺昌府已暂由中央直接管理了。

    “朝廷想统一军权倒也无可厚非，不过当前国事如此，而都督府一出手，就替了前线的两大宣抚使，未免着急了些。”李天俊叹到。

    “是啊，我本都是忠于朝廷才愿意领兵在外，为了国事与贼人拼命的，结果朝廷现在又如此待我等，不免让人伤怀”薛弼略微感伤了一下，起身告辞。

    李天俊回到杨再兴大营呆了几日，薛弼果然守信，如约送来两车石炭、硅石等物资。李天俊准备自行离去，杨再兴却不答应，非要送李天俊一程。李天俊心下明白，杨再兴因岳飞之事胸有怨气，懒得在军营中接待张大人，所以要借由头躲出去散散心。只怕其他营区类似的事情也不会少。

    杨再兴挑选了五十来人随行，一出军营就四散而开，只有四五人随着车队缓缓而行。一路无事，很快出了随州，进了蔡州。蔡州已经是原淮西现在都督府的管辖之地了，擅自领兵进入其他战区本是忌讳，不过杨再兴这次一反常态，一则士卒已散开队伍看起来并不大，二则心中对都督府有火气又没了岳飞的压制，所以非要继续护送李天俊。

    李天俊见劝说无效，只得劝说他们卸了盔甲，又隐了岳家军的旗帜，继续东行，进入蔡州半日，正行至郊外一人迹罕至之处，突然一声哨响，钻出二三十贼人，挡住去路。杨再兴见了，一脸兴奋。

    “嘚，此路是我……”对面的贼人正要开场，杨再兴早就一挥手，随从中留下一人看护李天俊，其余四人随杨再兴纵马急冲。一时躲避不及，早有四五人被马刀砍翻在地。杨再兴等冲出敌阵后马不停蹄，一拨马头沿左右绕行两侧，一边绕行而回，一面取下大弓骑射，嗖嗖几声箭响，又是几人倒地。不多时，杨再兴等又已立在车队前。

    李天俊看的清楚，杨再兴带的这几个士卒下手真可谓稳准狠，无论砍倒还是射倒的贼人，都是立刻毙命，一个照面就杀了八九个贼人。这些贼人原本欺负车队人少，却不料这几位如此厉害，己方都是两条腿，逃又逃不掉，只得立刻拜倒：“英雄饶命，英雄饶命。我等也是无法，才在此做了无本生意。只想弄口饭吃，绝不敢伤人。请各位英雄饶命。”

    杨再兴也曾在农民义军中待过多日，加上身处其他防区，倒也不想多事，用手一指：“滚！”剩余的人连死者也不顾，立刻散去。

    杨再兴自然也不是那善心的菩萨，只领着车队穿行而过。李天俊赞道：“这几位好身手！马术、兵刃、箭术无一不精，真可谓百战精兵。”

    几人嘿嘿一笑，几日相处下来也知李天俊看似文弱，性子却非常爽快，就喊着要酒喝。杨再兴过来，笑骂几句，然后拿出一牛皮囊，扔给几人。

    李天俊问道：“杨大哥，你带的新军都这么勇猛吗？”

    “那样就好了喽，这是我练新军时将军专门调来的，都是征战多年的老兵。去年年中，我跟着岳将军北伐。王贵将军派我去收复西京的长水县，我嫌步兵太慢，就把他们都扔在后方，只带了八九百人骑马而行。结果伪齐的什么孙都统欺负我人少，要来跟我打。我让一百人在前面晃他，带了其他人绕到他背后搞了一下，谁知道这个菜鸡居然被我捉了。”

    “大哥神勇，那长水县打下来没有？”杨再兴很少主动提到自己的军功，今日说了起来，李天俊也很感兴趣。

    “等我说啊，我从他口中听闻顺州安抚张宣赞的大营也在附近，就等到晚上悄悄摸了过去，这次命不好，击溃了敌军，却没抓住张宣赞。长水县马上就降了。万没想到这小小长水县居然有个大军马场，我一下子发了财，搞了一万五千多匹马。上报时岳将军私藏了一些，但我也有了足够的军功，这才能独自领军。我跟岳将军说了，步兵我不喜欢，就想领骑兵。岳将军听了拨了些马匹让我练三千新军出来，真正成军后作他的亲兵。哎，谁知道这个节骨眼，岳将军又被宋廷逼得去守墓了。”

    正在感慨，突然一阵梆子响，杨再兴大叫一声不好，纵身从马上跃出，扑倒李天俊把他护在身下。李天俊只觉得嗖嗖嗖一阵阵寒风掠过，身边“啊～”的一声惨叫。

    定下神来，却见五六十人从两侧走出，八九人持弩而行，最前面正是刚才杨再兴释放之人。杨再兴等起身，己方一人穿胸两箭，人已经不行了。杨再兴大怒，喝道：“混蛋，刚才就不该放了你这个王八蛋！”

    那人用刀指着杨再兴说：“都给我老实点儿，再动现在就射死你们。老子出来只是想弄点小钱，却被你杀了这么多人，这笔账怎么算？”

    李天俊在一旁小声的说：“情况不对，弩是军需物资，一两把也就算了，普通盗贼怎么会有这么多弩，这次怕是遇到兵匪了。”

    杨再兴冷眼看了看，小声说道：“定是那刘光世手下的逃跑军了。早听说逃跑军军纪涣散，打金贼跑得最快，欺负老百姓却彪悍无比，只是没想到居然敢在辖区的大道上假扮贼人！”

    杨再兴从怀中取出一个钱囊扔向来者：“大家出来都不容易，这里面有些银子，算我等的赔罪钱，如何？”

    那人似乎仍有些忌惮，自己不敢近前，让人捡过钱囊，掂了掂却道：“要钱、要车、要马，老子还要你们的命。”

    杨再兴闻言不再犹豫，纵身上马，又把李天俊拉了上来。所余四人也急速上马。贼人见了，立刻弩箭齐射，四人奋力拨开一些，却仍抵挡不住纷纷中箭。事先又收了护甲，因而吃了大亏，顿时各个重伤，有两人甚至已经支撑不住，倒了下去，被马拖在地面。

    多亏四人的拼死阻挡，位于中间的杨再兴和李天俊总算没有被这一轮齐射射中，但身下的马儿却中了一箭，万幸还没倒下，但无论杨再兴怎么奋力，也跑不起来了。一阵弩射完，贼人们立刻掩杀，重伤两人毫不犹豫分别冲向两侧敌阵，不多时就被砍倒，只留下战马一阵阵嘶鸣。

    此时，杨再兴和李天俊不过才跑出百步，贼人们已合围杀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