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上辈子的仇
吃过午饭后，徐贤和林允儿两人都有行程，不过各有不同，时间上也是一紧一缓。姜直灿打算去区立图书馆，他手头上的资料多少还是不够充足，需要图书馆的藏书支撑。许多资料，网上的也不完善而且查找麻烦，不及图书馆方便丰富。 林允儿提出送他去，理由是自己好久没有学习了，要感受文化的熏陶。姜直灿莞尔，拉开车门坐了上去。林允儿透过后视镜盯着他，有些生气地质问为什么他不坐到副驾驶上而跑去后座，是不是嫌弃她。姜直灿一脸欠揍的笑，问难道有谁规定两个人坐车就一定要坐主副驾驶位？ 林允儿有点被问住了，纠结着道：“但是，两个人的话，一般不都是坐前面的么？” “我就是想坐后面，有问题么？” 林允儿不说话，猛地一踩油门，汽车一下蹿了出去。还没系安全带的姜直灿身子一个踉跄，被暗算的有点呛，单手撑着座椅，他起身系好安全带，闭目养神，不和林允儿一般见识。 接下去两人一路沉默，直到汽车抵达图书馆。 林允儿先是兜兜转转好一会才找到停车位，接着踌躇犹豫花了好几分钟，愣是没把汽车停进略显狭窄的停车位。眼看着附近的保安都要过来了，一直袖手旁观的姜直灿无奈，自后起身，单手抓住方向盘，吩咐挂一档，匀速。 林允儿愣了一下，依言照做。姜直灿的视线在正前方和车外后视镜之间频繁转换，不时向林允儿发出指令。林允儿对此也不恼，由着姜直灿指挥。两人配合得还不错，大抵上没什么磕碰地就完成了泊车。 林允儿有点兴奋地想和姜直灿击掌，可惜姜直灿已经掉头下车了，压根没注意她。这让她有点受挫，忽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姜直灿刚才那个视角，好像···不过也没什么风景吧？一马平川什么的最讨厌了。 林允儿瘪瘪嘴，戴上口罩和帽子，起身下车，跟着姜直灿往图书馆走去。眼下是下午十二点半，她大约可以在这里呆上一个半小时。姜直灿递了两本书给她。 “干嘛啊？”她奇怪地问。 “你自己去照照镜子。”姜直灿说，背着书包继续往图书馆大门走。 林允儿抱着书，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很正常的打扮，有奇怪么？ 不久后，她站在图书馆大厅角落的长镜前，从头到脚地打量镜子里的自己。一顶黑色棒球帽下栗色的长发略有些卷曲地垂在肩头，同样是黑色的口罩挡住大半脸庞，只露出淡黄色的眉毛和有些长的过分的睫毛以及睫毛下的一双清澈眸子。身上穿着的是一件深紫色的外衣，配合黑色的紧身牛仔裤，倒是把她本就削瘦的身材勾勒得愈发高挑。她没穿高跟鞋，脚上是一双高帮帆布鞋，除了价格有些贵，倒和普通女大学生穿得看上去没有多少区别。 她把书放到脚边，一手插着口袋一手贴在腰臀，对着镜子做了个pose。很漂亮也很得体，她想，接着皱起眉头，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镜子里出现姜直灿的身影，林允儿拿起书转身看向他，认为姜直灿是在消遣她，神色有点不善。 真是个笨蛋，姜直灿见到林允儿这幅模样就猜到这货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用心，抬手把她歪戴着的帽子摆正，数落道：“一身黑也就算了，还歪戴帽子，是想告诉所有人，你是艺人快来看我猜猜我是谁么？” “哪有！” “低调是王道，我可不想和你一块上了八卦杂志。”姜直灿说，“好歹是个歌手兼演员，演个漂亮女大学生总会的吧？气质收一收，抱着书本的模样尽量清纯点。” 林允儿给了姜直灿这个胡说八道的家伙一脚，人家一向很清纯的好不好！ 姜直灿不和她争，转身往二楼走去，在挑了几本书后，坐到靠窗的一个双人书桌边。这会天气正好，不刺眼不妖媚的阳光暖暖洒下，午后的风沿着半开的落地窗吹入，带来心旷神怡的花香。窗外是一片绿地，喷泉掩映在烂漫樱花之后，清澈琉璃，倒映一望无垠的蓝天。有行人沿着石径小路穿行，不时拿起手机拍照，人与花，在此刻恰到好处地生机蓬勃。 姜直灿低头看书，神情专注，随意放在桌上的右手轻巧转动水笔，透明的笔身反射阳光，透出炫丽的光彩。他穿了一件乳白色的中领花纹毛衣，俊秀的外貌被衬托的愈加出尘，黑而亮的眼睛盯着书本，认真的模样更加增添一分魅力。 从小到大，早就见多了漂亮男人的林允儿停步不前，眯起眼睛看了一会，才满足地坐到姜直灿对面，堂而皇之地支着下巴肆无忌惮地眼神侵犯。姜直灿头也不抬地伸手按住她的脑袋，让她的脸蛋和案前的书本来了次亲密接触。 “干嘛啊，多看几眼又不会少块rou，真小气！”林允儿低声喊道，在姜直灿罢手后理理头发，依旧看着姜直灿。 “你拿了什么书？”姜直灿问，脸色有点不自然。 林允儿眯起笑眼，不揭穿这个害羞的家伙，把自己拿的几本书的书名报给姜直灿听。其中大抵是影视介绍评论杂志，和林允儿的职业相符，不过最后一本侦探，倒是让姜直灿有点意外。 “你喜欢钱德勒的书？” “不是。” “那你怎么？” “我在你的书柜见到过这本书，有点好奇，就拿来看看咯！”林允儿一脸理所当然地说。 “这本书不大适合你。”姜直灿想了想说。 “为什么？”林允儿奇怪地问，眼神里藏着多想的点点波动。 “色情、暴力、凶杀、恐怖，这书的内容大概如此。”姜直灿斟酌词句地说，却不想完全激起了林允儿的好奇心。她把杂志抛到一边，蠢蠢欲动地翻开书，有点儿如饥似渴地快速翻看起来。 真是笨蛋。姜直灿看着埋头书籍的林允儿想，收敛心神，借着这会的清净开始专注复习。 大约半个小时后，“咚”得一声，是脑袋和书本的撞击。清醒过来的林允儿揉揉额头，愁眉苦脸地看着面前的书，只觉得脑袋发涨神经堵塞，完全不知所云地被书里的内容给绕晕了。困意泛上心头，她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恩，还有半个小时。 她伸出手指戳戳姜直灿，让对方半个小时后叫醒自己，随即倒头便睡。阳光洒在她的侧脸上，让她舒适地蹭蹭手臂，居然很快便睡着了，一动不动地侧头趴着。 姜直灿可没有闲情逸致去欣赏林允儿的侧颜，虽然她确实是顶漂亮的女孩，但是人家戴着口罩和帽子呢，除了一头长发，见不到半点曼妙风光。 时间静谧流淌，姜直灿低头看书，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在此刻格外幽远。图书馆里静悄悄的，午后的倦怠让书桌前的人如林允儿一般趴下了大半。姜直灿按时叫醒林允儿，这货居然还有起床气，即便只睡了半个小时，也不好惹。姜直灿有点慌张地捂住林允儿的嘴巴，一边按着她的身子不让她乱动，一边和听见动静抬头望过来的人们露笑致歉。 大约十分钟后，林允儿开车走了，顺道还借走了钱德勒的那本《长眠不醒》，似乎是不甘心，还想再尝试一番。 姜直灿原路返回，途中低头看了眼还在隐隐作痛的右手小指，上面两个齿印清晰可见。林允儿上辈子一定是属狗的，而他上辈子一定是吃了她的那个人，这辈子，似乎是被复仇了。姜直灿无厘头地想，对于自己隔着口罩都能被咬到，感到一阵憋屈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