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孩子（下）
姜直灿睡了一觉，醒来时看见四周陌生的环境，才想起自己是在剧组租赁的房间里睡觉他趴到窗边往外望，天边的余辉染红一片云霞，建筑与树林的影子都有些倦，随着天光逐渐暗淡，空气中透过一种淡淡的灰蒙，隐约有萧瑟的寂寥将人笼罩。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他扭头，见到的是郑秀晶。她穿了一件白色的花纹镂空的雪纺衣，搭配淡粉色的休闲热裤，很清凉的打扮，把少女的美好尽显无疑。 “你醒啦！”她说。 姜直灿点点头，有些奇怪她问的是“你醒啦”而不是其他诸如“你好啊“、“原来你在这，我找你有事”之类的正常招呼。 “我刚来过这，见你睡着就没喊你。”郑秀晶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了一句后走进房里，把手里提着的袋子递给他。 “这是？”姜直灿有点好奇地低头去看，却被郑秀晶拦住了。 “衣服，今早你借我的，我洗过了，还给你。”郑秀晶捂紧袋子的口子，又从姜直灿手里拿过袋子，伸手在里面捣鼓了一阵，才把袋子放到姜直灿坐着的沙发旁边。 “其实你自己留着就好了，没必要送回来。”姜直灿大约明白郑秀晶刚才在紧张什么，有点好笑地说。 “这怎么可以，而且这难道不是你问别人借的么？怎么可以没经过主人的同意就自己做决定。”郑秀晶闻言摇了摇头说，很是自然地坐在沙发的另一端，和姜直灿维持了大约三分之二身位的距离。 “是借的，不过后来我又花钱买了。”姜直灿说，从桌上拿起一罐啤酒，打开后对着窗外景色慢慢呷着。 “嗳。花钱买了？”郑秀晶惊讶地睁大眼。 “恩，算是被小小敲诈了一下。”姜直灿笑了笑，迎着晚风神色倦懒，“所以你就留着吧，据说还是新的，才买来两天一直放衣柜里没穿过。” 郑秀晶对此没有立刻回应。神色里露出犹豫的模样，过了一会，才声音低微地说了一句谢谢。 “不客气。”姜直灿说，目光沿着依次亮起的路灯往远处飘去。 “那个，你吃过晚饭了吗？没有的话，我包里还有三明治。”说着，郑秀晶真的从随身背的包包里拿出一个三明治，捧在手里看着姜直灿。 “哦，谢谢。”姜直灿没拒绝。撕开包装后就着啤酒慢慢吃着。 郑秀晶坐在一边，双手放在膝盖上，神色恬静地待着，与未开灯的逐渐变得昏暗的房间完美地融合在一块。 “嗳，郑秀晶，问你个问题行不？”过了会，姜直灿忽然说。 “恩，你说。”郑秀晶似乎是觉得有点冷。这会正抱着膝盖倚在沙发角落里，显得格外娇小。 “如果有个人在背后对你使坏。你在知道了真相以后，会怎么做？”姜直灿盘腿正对郑秀晶，神色认真地看着她问。 郑秀晶想了一会，然后垂下头，长长的黑发遮住她的侧脸，让姜直灿看不清她的神情。只听见她轻柔如杨柳的声音断续传来： “如果是以前的我的话，可能会直截了当地报复对方吧，觉得使坏的人犯了错，就该受到惩罚，但如果是现在的我的话。可能就会多考虑一会，想一想自己是不是也有错，或者换位思考一下，也许就不是那么可恨了······当然，要是这个人总是在背后对你使坏的话，我觉得还是不可饶恕的，不过要是只是初犯，我应该会在给予对方一定的告诫后，选择原谅吧。“ 姜直灿闻言沉默一阵，轻声说了句谢谢，随后起身道：“一块走吧，该要拍戏了。” “哦。”郑秀晶跟着起身，因为各自化妆临要分别时，她忽然问，“对于那个对人背后使坏的人，你希望怎么做？” “我么？”姜直灿抿嘴轻笑，“你很快就能看见了。” 电视剧拍摄在不久后进行，姜直灿今晚的第一场戏是他所扮演的角色的生日粉丝会，， 与他有矛盾的另外三名成员也出席了，并且准备了一段vcr作为祝福礼物，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这段vcr中，竟然包含了当初郑秀晶所饰演的角色扇姜直灿耳光的片段，这直接引起了现场粉丝的sao乱与轰动。 姜直灿对此自然是火冒三丈，拉着饰演策划这事的角色的李浩沅，在无人的室外庭院里展开一场争吵，并最终上升为动手互殴。 “咔！” 现场导演大声喊道，场边的工作人员跑到场中，扶起倒在地上的李浩沅，检查他的伤势。就在刚才，场中两人按照设计的动作进行时，姜直灿忽然失手一拳打在李浩沅胸口，并扫了他一脚，导致他直接倒了下去，痛苦地捂着胸口难以起身！ “对不起，我好像反应过激了，真是对不起！” 姜直灿站在一边，满是歉意地举手说道，好像是把现场众人都当白痴了，用一个蹩脚无比地理由推卸故意打人的责任。 李浩沅的经纪人怒目而视，就要冲上来与他理论，却被身边的李浩沅拉住了。然后出乎在场所有人意料，李浩沅居然似乎真的信了姜直灿的理由，休息一阵，就与姜直灿再次合作拍戏。 这一次再没出意外，一段简单不过的打戏迅速通过，然后便是唇角“带血”的姜直灿与正义感爆棚、阻止了现场两人打斗的郑秀晶的对手戏。 “嘴唇流血了，擦好了再进去吧。”郑秀晶捧起拿着的纸箱递给姜直灿，里面装了姜直灿回馈给粉丝的礼物。 姜直灿单手接过纸箱，用另一只手擦了下嘴唇，冷笑抱怨：“真是，每一次你出现我就倒霉。” “对不起。”郑秀晶神情黯然，垂下的眼里满是歉意，“上次打你耳光，是我做得太过分了。” 姜直灿见状怔了一下，他觉得郑秀晶的情绪似乎太过饱满了，好像真地在道歉一般，到嘴边的冷酷台词竟然有些说不出口。于是毫无悬念的，两人ng一次。 郑秀晶低着头捋了捋头发，眼神有些复杂地看了姜直灿一眼，往场边走去，等待下一次拍摄。 姜直灿看着她的背影，惯性地想揉一揉脸，却忽然想起自己这会上了妆，无奈只好作罢。 过了会，两人再次开始拍摄，姜直灿讶异地发现这一次，郑秀晶的情绪就要平静多了，似乎第一次的情绪是意外溢出的一般。 两人没再ng，成功完成这一段戏，姜直灿今晚的工作至此结束，他准备走了，却被郑秀晶叫住。 “你说的那个使坏的人，不光对你，也对我使坏了吧？” 姜直灿回头看着她，点了点头：“恩，所以我打了一拳踢了一脚，打一拳是为自己出气，踢一脚是替你出气······你不是说，如果是初犯的话，你会选择原谅么，我做得不差吧？” “是不差，谢谢你。”郑秀晶看着他，轻轻点头说。 “呵，不客气，有人说我是好孩子，我觉得自己确实是个好孩子，还会是一个知道错了就会改的好孩子。”姜直灿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随后向郑秀晶挥了挥手，“那我先走了，拜拜！” “等、等一下！”郑秀晶喊道，姜直灿疑惑地再度回头看着她。 “我、我······对不起，上次打你耳光是我做得太过分了。”郑秀晶低着头，目光似乎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恩······不要道歉，即使这样，下次折磨你的时候，我也不会心生愧疚。” “嗳？”郑秀晶抬起头，神情惊惶而忐忑。 “你不是和我对台词么？虽然我觉得已经拍完戏了再对台词是件很无聊的事，就像后悔无法改变的已发生的过去的事，但既然你乐意，那我就陪你玩玩咯！”姜直灿耸了耸肩，忽然伸手拍拍郑秀晶的脑袋，“不过既然已经结束了，那就别惦记着了，你待会不是还有戏么，女一号小姐？” “我，是、是的，那我回去了，拜拜！”郑秀晶愣了下神，忽然有点手脚慌乱地喊道，掉头往回跑去。 姜直灿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觉得自己的心情很怪，有种儿时与伙伴和好如初的感觉，而当他走下楼梯，见到楼外站着等他的女孩时，那种青涩又甜蜜的感觉，瞬间包围他的全身，让他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就那么傻傻站着，像个木偶，又像个笨笨的孩子，可以到天荒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