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节 齐聚决战之地
阵地另一端，伽蒂安将军已经换上了下级士兵使用的皮甲，全心进攻的将军甚至连盾牌都不配备，严峻战斗着实让人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但是，却不能逃避，只有这样才有希望触摸到那微小的机会。 能够做的都做了，代替伽蒂安将军穿上重铠甲的战士拖动巨型大剑一步步走向前线，国王的随身财宝被尽数分派到下属手上，组成战线的士兵们吃下剩余口粮的同时提起武器，此时此刻，汇聚在一起的王都力量渐渐唤起一股空前的战斗气场！就算没有直接交锋，敌人也绝对能感受到如此巨大威胁力，自然不敢贸然发动挑战。 『赶快向刚克将军和其他队伍请求支援！「主宾」就在这里！』 『遵命！』 异界军机动部队闻讯赶到，却有意识和艾尔多拉都布阵保持距离，对手的意图非常明显——避开锋芒，等待更多援兵一口气决出胜负！ 果然是聪明理性的指挥，大人的战争就应该这样。 如果一切都按照标准逻辑进行cao作，结局当然是显而易见的，只不过，世界上总有一些抱有天真想法的笨蛋存在。 「敌人援兵到来前的那个时间差，将会成为保护士兵生命的最强护盾。」 伽蒂安将军留下的话不假，可是，眼下弟兄们的士气正值高峰，而且甘愿参加这场冒险的三百战士绝非贪生怕死之人，所以…… 独揽大权的迪克指挥官毫不犹豫拔出细刃剑，直指正前方敌人部队： 『全军稳步推进！把那些家伙打到地狱去吧！』 『噢——！』 这不仅仅是遵从内心的行动，还是为了让决战的人们能够更加痛快地战斗！ 「迪克果然叫大伙向前进攻了……真是外冷内热的笨蛋！这样也好，至少可以牵扯到更多的敌人战斗力。艾尔多拉都只要有这样热心肠的家伙存在，就不会迷失自我了。」 里克特国王最后一次遥望漆黑的身后，默默许下祷告，虽然没人聆听到，但心中恐惧似乎稍稍缓和了，在困境面前，心底的勇气才是最有意义的东西。 把视野放开，由山顶冲向王都的雪崩竟然『造出』了如此陡坡！难怪异界军队的行进路线全都避开这片区域！ 敌我人数多寡，只是决定优势劣势的因素之一，倘若一方拥有付出全部气力挑战巨大困难的决心，既存的优劣天平便会慢慢走向平衡。拖着笨重身躯出谋划策的人是绝对无法理解那种艰辛的，说不定，还不配有胜利女神的青昧呢！ 由于艾尔多拉都在山腰处发起攻击，山顶这边的异界军队也紧随着忙碌起来了。 『什么！王都的敌人倾巢而出了吗！』 『是真的！巡逻中队受到敌人袭击，只有一人幸免于难，他亲眼目睹了魔法兵器斩杀全过程！不单是这样，敌人还在后方部署了精英级别的弓箭手，整个队伍瞬间就被击溃掉，那毫无疑问是艾尔多拉都的最强战力！』 『他们动用最强力量就为了夺取半山腰那片地方作反击阵地？究竟是怎么回事？』 『附近的机动部队已经赶去应对战事，应该很快能了解敌人的状况和战术意图……』 话音刚落，立即又有另一情报人急急忙忙赶到刚克将军跟前： 『将军！敌人刚刚向机动部队展开攻势，敌人战意高涨，前线的兄弟恐怕难以应付……』 『于是你的指挥官命令你寻求援兵，对吧？』 『非常抱歉！请将军大人不要放弃前线兄弟们的性命！』 情报人把额头紧紧贴在沙尘地上，足可见前线的战事多么令人担忧！但是，刚克将军也有自己的疑虑。 当虚与实两件事激烈碰撞在一起的时候，现实条件给了刚克两个选择： 其一，派出所有弓箭手截击来势汹汹的敌人，因为黑暗中弓箭是对抗魔法兵器的最佳武器，即使不用任何战术，也可以发挥到己方的人数和装备优势，在支援前线的同时，和其他部队联合围困孤立的敌人。 其二，牺牲前方棋子，由此换来时间差在山顶组成最强军团与敌人决战，甚至还能布下埋伏多方夹击。不过，缺点也是显而易见的，另外还有一个疑问——黑暗中施展的复杂战术究竟成色几何呢？ 对指挥官来说，选择其实很容易，越简单易执行越稳妥的战术便是最合理的选择。 所以，刚克将军稍作思量一下，于是命令道：『立刻出动二千……不，一千八百弓箭手以及一千步兵救援前线兄弟，我随后带领大部队共同歼灭敌人！』 『遵命！谢谢刚克将军！』 战争按照双方设计的那样继续进行，经过一段时间后，异界增援部队就把艾尔多拉都主力的气焰给压制了，可见，再强的个体力量在密集箭雨面前也是无能为力的。 只是，即使掌握了明显优势，步兵们依旧畏惧魔法兵器的威力而不敢冒进，表面看来处于被动的迪克部队，实际上仍然控制着战斗节奏。 所谓『败退』其实就是这么一回事，迪克引导士兵们且战且退，一面察言观色躲避对手的猛攻，一面转移阵地吸引敌人，战斗打得非常喧哗，不过死伤人数却和热闹的场面完全不符！一时间，异界军队的士兵炸开了锅！众人纷纷开口大骂不肯决战的对手，可那又有什么用呢？谁会愚蠢地将自己暴露到密集箭雨里？ 消息很快就传到刚克将军耳朵里，那时候，他刚刚装备好战斗的铠甲，其所率领的大部队也正好完成了出战准备。 『他们应该是在寻找决战机会吧，表面的「退」实际上是诱敌战术，一旦我方主力出现在战场上，敌人就会发疯地反扑！因为这是他们唯一的胜利机会！』刚克一语道破。 『既然识破了那些家伙的意图，刚克将军您就不必亲自出战了，请交给下属们处理吧……』 『不……』 刚克有意识向统帅的营帐瞻仰一下，道出了这场战争的命门所在： 『威尔，你知道吗，那位大人……我们的统帅期望的不仅仅是打赢战争，完全征服艾尔多拉都才是最好的结果。为了实现这个崇高理念，你我的努力自然都必不可少，我们只有堂堂正正的跟敌人决一胜负，才能让他们心服口服。』 『遵命，不管要到哪去，属下都一定会追随将军您的脚步。』 『好，我们到前线战斗去吧。』 果然，去除多余顾虑之后视野也明晰起来了，就在那一瞬间，阵地外围的悬崖边界忽然闪现出一道冷光！那是金属发出的亮光？到底是什么东西反射出朦胧月光？ 抬头一看，夜空依旧被阴霾遮盖着，根本见不到任何星辰照耀，倒是艾尔多拉都都城的轮廓在黑夜中慢慢浮现了。 这莫非是某件事的先兆？ 奇怪事情接踵而来，早已习惯的阴冷气候在阵风席卷过后，呼吸的空气顿时呈现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气息，整个环境氛围令人感到莫名的巨大压力。 目光扫视一下四周，一切都如认知那般正常运作，大部队的士兵们就在阵地出口整装待发，统帅的营帐周边也没有任何异常。但是，那莫名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呢？刚克最后把视线锁定在最接近的威尔护卫，试图截获一丝关联线索。 『给我站住！你是来做什么的？』 作为富有经验的护卫，威尔对周边可能存在的威胁是非常敏锐的，他一下子洞悉到阵地中来来去去的某个奇怪家伙。 仔细看看，这家伙虽然和其他人穿着标准的军服，不过其下级军士军阶和携带的正常配置装备明显不符，而且，他的言行礼节根本不具有军官气度，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假货！ 『额……属下是来传递重要情报的。』言谈并不干脆，但姑且还是听听他要说什么吧。 『什么重要情报？』 『那个，有传闻说敌人混入了队伍当中，一旦开战，便会从内部实施破坏。』 『很好！你是从哪里截获这些信息的？哪支队伍嫌疑最大？』 『属下不知道，只是从侦察队收到了情报而已，请长官认真彻查。』 『我会认真彻查的，在那之前，我要搞清楚是哪支侦察队向你报告的信息，他为什么不把重要情报直接向我汇报？而要透过你来传递消息？』 『这个……属下实在不清楚侦察队的人是怎么想的。』 『依我看，你根本就没接收到任何消息，只是在散布谣言吧。』 『没有没有！属下的话句句属实！』 『好，那我问你，你效忠的总指挥官是谁？』 『……』 终于对不上话了，那是理所当然的，区区小间谍怎么可能知晓最高统帅的存在。 刚克使个眼色，威尔三两下功夫就把这间谍控制住了，附近的守卫看见异常状况也陆陆续续围过来，至此，这个小事件应该可以告一段落。然而，心中的别扭感觉仍旧没有消失。 为什么内心无法平静下来？就在疑惑之际，刚克猛然发现眼下的间谍呈现出一副别样的自信面孔！他的神情和之前完全不同，没有恐惧、没有迷茫、没有失落，根本不是俘虏该有的苍白面孔，反而更像个自豪的胜利者。 『你，叫什么名字？』 『……』 『是谁派你来散布谣言的？』 『……』 『不屑于跟敌人谈话吗？很好，我尊重你的志气，你就慢慢跟审问官「玩游戏」吧。把他带走！』 「无知的人，赶紧逃命去吧……」 「什么！」 双方对视只有那么一瞬间，刚克瞪大眼睛，确实看清楚了那家伙的唇语。机会总是非常短暂的，等到认知恢复以后，敌人间谍的身影和忠告早已彻底远去，只留下淡淡的回思。 原本想尽快忘却这件事的存在，潜意识却擅自激活语言神经，进而驱动嘴巴询问： 『威尔，你是怎么发现那家伙的？衣装？还是样貌？』 『和外表无关，是他做出的举动让人无法不在意。』 『无法不在意的举动？他做了什么？』 『那个人想越过守卫进入统帅的营帐，这是不合规矩的，不管多么重要紧急的情报，也只能由统帅指定的人进行汇报。』 『统帅的营帐！』原来如此……！ 头脑传来一阵发麻的感觉，刚克清楚记得不久前也有过类似经历，那是——初次目睹魔法兵器的震惊！ 「可恶！那些怪物又要……」 『将军，您没事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刚克顾不上擦走额头的冷汗，只知道四处张望，就好像小孩子作噩梦似的打探着暗藏深处的恐怖东西，但无论怎么努力，映入眼里的景象都毫无异常踪迹。 纯粹的多疑？不可能！尽管说不清个中逻辑，可心底处已经完全明白来自身体的意识信号。 此时此刻，能够做出的应对策略—— 『威尔！立即唤我们的精英卫队来防卫统帅营帐！同时叫弓箭手做好应战准备，但凡发现可疑人物接近营帐可以不问因由即刻攻击！一切后果由我来承担，明白了吗！』 『将、将军？您这是……？』 『别废话！马上去办！我到统帅的营帐走一趟，战斗指挥权交给你了！』 在那之后，脑袋渐渐理清了全盘逻辑关系，不过没时间说明一切了，刚克急急忙忙就赶往统帅所在之处，他必须要把至急情况报告给军队最核心人物，否则，战争可能在一瞬间结束掉！ 那是一场和时间的赛跑！为了解释自己的判断，刚克全力奔跑在冰冷雪地上；而另一方面，为了汇报『探索无果』的结果，毫不起眼的士兵也奔走在悬崖边缘上。 『西南角三营帐侦察完毕，并未发现严密防卫。』 『好，这样子，就剩下正东面、中央部的营帐还没有反馈信息。』 『中央部人数太密集，恐怕是难以调查清楚的，要不把它设为重点攻击对象？』 『问题是正东面的情况，万一「最大的家伙」往山脉深处逃脱，那就前功尽弃了。』 『嗯……我们的人数不足以同时突击两个点，还是从东面往中部推进比较适当……只能拼命向前进了！』 『别太悲观，到时候让我突前给中部营帐来一发！』 『那就拜托你了，陛下。』 『感谢你让大伙有一个决战的机会，将军。』 『客气……真要谢的话，应该谢谢用生命给我们指路的英雄。』 最后的对话全部献给了战争相关事宜，藏在暗影中的战士们完全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他们并不是战胜了死亡的恐惧，相反，强烈生存意志使他们迫近了生命的极限，汇聚成艾尔多拉都的最强箭头！ 从王都到半山腰再到山顶阵地，战争的漩涡悄悄实现了转移，最终锁定在异界军队的核心人物身上。 奇迹的光环，会降临在谁的手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