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闻天

    新房客厅，我们三人依旧是一头雾水，讨论猜测了一番又一番，几乎可以写出一本猜想录来。心情越来越烦躁，索性就不猜了。最后研究出的法子，就是先去天界讨要了说法，在慢慢找那犼的下落。

    本是一切定好的，那阎魔却临时变了卦，说是不愿见那天界之人的面孔，见了便能烦上好几日，随后就溜溜的回了冥界。无奈我也只好带着应龙二人上路。

    到了云霄天界，我也是静了静的。毕竟与这天帝是同出一门，纵使他有天大的过错，我也是不好于那火上在洒上些辣油的。若他今日认了当年的过错，道了歉悔改，我本意不需弄的四海传开让天界下不来台的。

    就带着这样的好心态，于南天门被拦了下来。“站住！你们是什么人？若要进出天界需出示仙印。”眼前两个着银甲持矛的卫兵就那样用武器指着我拦了去路。想当年我随师尊来往于这天界，莫要说这天兵神将，就连各堂众神仙都是要低头行礼的，不曾想师尊归了混沌后，这天界竟变得如此做作了。

    我冷颜：“我玄昊岂是你们能拦的？”，随即那两名天兵对视一眼，急忙收了矛垂头放我们进去，而脸上却是一副殷勤却略有轻蔑的神色。此刻我的心里已经开始控制不住的开始不爽，但还是尽力平息着。

    过了南天门，绕着云间的石阶天柱走不多时，不知从哪里又冒了个神仙拦了去路。那神仙一副老者模样，身着龙纹细甲，头上凤冠鹤羽，眼生的很。

    “两位留步。再往前便是七重天了，是天帝与皇族们寝居活动的道场，没有天帝的文书准许是不能过去的。”这位说话倒是笑脸盈盈，显得规矩得多。

    正欲上前搭话，迎面却走来一个女子带着一众仙娥，锦衣华服，银钗凤冠好不华丽。“哎呦，曲星，这谁啊？带着一个小小的应龙就想进这七重天来，也不掂量掂量自己身份，可笑的很呢。”说完便用扇子挡住口鼻娇娇的笑，那神仙也跟着取笑。十足欠揍。

    我已是被胸中这火气怄的燥热，便掐着腰长长的疏气。忽而摸到腰间的法器崆峒印，暗暗的想着若是往这神仙和女眷的元神上一打，他们便灰飞烟灭了，之后不论遇见谁来拦路，都赏他一印，那岂不痛快得多？想着想着，心里怄的火也败了不少。此后便一再提醒自己不论多生气都不可随意地动手，免得失了分寸给师尊丢脸。

    我终是粲然一笑，“这位仙友，现在可否去通禀一声，就说东荒玄昊于天门外求见。”温声细语的吐了这几个字，直觉内心的尊严都开始自我抗议。但毕竟一会不免有所冲突，不能因小事先失了分寸。

    本以为那神仙笑够了，就会去禀明了，我们也就得以过门了。可他却丝毫没有进去通禀的意思，只是对我说天地近来因为东荒的火情日夜烦心，已经下了旨意这一个月内谁也不见，所以请我们回去也想想法子灭了火为天帝解忧，也算大功一件，说罢转身就要离去。

    我当即气的头昏脑涨，也不知从哪里来的戾气，竟一掌将天门震了个粉碎。先前应门的神仙吓得惨叫一声，连忙飞身不知去了何处。正当我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的时候，二皇子率着不尽的天兵神将赶了过来，一两句话未搭上便要擒了我们治罪。

    这明显早就做好了针对我们的准备。我虽心中业火怒燃，气力也增加了不少，但这无尽的天兵神将一同来敌我亦是撑不住多久时间的。可事已至此，无奈只得祭了师尊生前所持的昆吾剑来。也未用太大气力，只挑剑向前一指，前方数万的天兵便化烟吹散，足足清了一条大路出来。

    此剑气一出，全数的天兵神将均惊的不敢作声。我瞪着怒目看向那二皇子，见他早已抖得如簺面一般，直直往后退。我本无意伤人，但如今被逼无奈已然铸成大祸，只得持着昆吾剑带着应龙向天帝所在的宝殿踱步行去。这一路，左右的神仙天将不断，却未有一人再敢上前阻挡。

    不多时到了殿上，便看见天帝正襟危坐在鎏金龙椅上，道德天尊与灵宝天尊二位分立左右。这二位天尊都是师尊的师弟，虽然我们之间术法手段相差不多，但终究是我的师叔们，无奈之下我只好收了昆吾剑；而收剑的一瞬间，竟手脚发软，单膝倾倒下去。究其原因方才想起师尊生前曾说过的，这昆吾剑的戾气极大，若持剑人与其能力相差，会损耗大量的精气。正思量着，却觉胸中火热涌动，生生的呕出一口血来。

    道德天尊太上师叔见我此状连忙奔来将我扶起，喂了一颗丹药。缓了片刻，终觉是恢复了些许的气力，便叫了殿外候着的应龙进来。

    那天帝本还不知我们为何硬闯这天界，此刻见了是应龙走进来，也自然想到了所为何事。略略沉吟，眼中精光一轮，未及应龙走到面前，便挥手将殿外围看的众神仙全数谴了出去。只留下我们五人在这宝殿内。

    这应龙走到了堂下行礼，神色从容步伐却有些不稳。天帝看了看他，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严厉的问：“应龙，如今你这又是惹下了什么祸端，竟引得玄公勃然于我这天界？”

    应龙垂首恭谨，“天帝，小神有一事甚觉冤屈，故此托付玄公带我来天上讨要说法，不知小神可否发问？”

    这时师叔给我寻了把椅子坐下，又对着我轻轻地摇了摇头，大概意思是莫不要讲此事闹得太大，让天界被六界耻笑。我本有分寸，便装作不懂无知的样子。

    “你若真有冤屈，便问；若无太大的事端，日后再议也不迟。”天帝随后仿佛无意一般，神色间却是深以为然的咳了几声。大概也是自是理亏，希望应龙就着台阶便将事情压下去。

    那应龙转头向我探了一眼，我只管对他点头。他便咽了咽口水。“天帝，赤明寿元，麒麟族反叛之事，您托付于小神的密语可还记得？”

    天帝并未应声，良久脸色一变，又恼羞成怒之状。“当年麒麟一族恃宠而骄，擅自养兵不说，更是携带三名儿子以献技表演为名谋害了本君的三皇子，此事本君自然记得。后来本君严惩了麒麟一族，你对此可有何不满之处？”

    那天帝竟做的若无其事般的，瞪着双目直直压向应龙。这应龙只管眼圈微红，不敢再出声，眼看这事又要不了了之。只听一侧有声轻叹，随叹声看去，灵宝天尊做了一副吃醉酒模样，嚷着非要太上师叔带他回去服一剂醒酒的汤药，不然便要背过气去。无奈下，二位天尊便离殿而去，只是行至堂口时深意的看了我一眼。

    现在的情况就开始公平开来了，方才有天尊给天帝撑面我也不太好插言语，如今他们二位都看不下去离去了。我只要不太过火想必也没什么大问题。现在主要的问题是想出如何含蓄而委婉的让天帝意识到他厚颜无耻。

    天帝看应龙不做声，便要以包庇麒麟一族为罪名除去仙籍。我起身，终是没忍住：“天帝啊，您这真是左脸皮贴在右脸皮上，一边不要脸一面二皮脸！”那天帝一惊，瞬间冷怒，却也只是向后靠坐了一些；勉强挤出来一些笑意。“玄公，你这话怕是不体面吧？你且说说本君何处无耻了？”

    何处无耻？亏的这天帝能问出这话，这已经足够的厚颜无耻了。我仰头大笑三声：“天帝，出卖部族可否算得无耻？嫁祸亲信可否算得无耻？诛杀无辜可否算得无耻？造就凶兽为难龙族可否算得无耻？如今东窗事发却依旧若无其事的坐在龙椅上嘴硬可否算得无耻？”

    那天帝见我指着他连连发问，想必是毕生最大的耻辱了；终于是坐不住，气急败坏的大喊一声大胆举起茶杯就想要向我砸过来。而就在那茶杯被他抡的高高的，看将就要丢在我脸上时却嘎然止于天帝头上，硬是淋了他一头的热茶。

    一切只因我持着腰间掏出的崆峒印正对着他。先前说过，这崆峒印除了驱魔降妖，更可感知天地之事；如若被他证实确实有罪，便可易主天地，废九黄诛天君。天帝此刻见得此物在我手上，有自知有罪，自然不敢妄动，只得放了茶杯狼狈的坐下。

    见他还算配合，我将印收了回来，对那天帝说道：“我无意于坐着天地之主，这印随了我几亿年了你却还在这龙椅上主持着天地大事，所以你不必逃过担心。现在我的条件只有三样：一是将麒麟、龙族列于兽族神位，并且我不管你用什么理由，都要于天地录为他们洗刷冤情；二是设立神庙祠堂专门供奉两族全数族人，头三年你要亲自带头祭拜；三是，这应龙以后便随了我镇守东荒，天界中人不可无端为难于他。天帝你可有何意见？”

    见那天帝眉心微动，很快抿嘴一笑答应下来。同时我也意识到这天界的仇我算是彻底结下了，怕是日后省不下许多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