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各种现实
当时间走出一个界限,许多未知的、陌生的东西,也就会自然而然地变得清晰深刻。 画舫此刻已经停靠在了江边,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才发觉清晨的颜色居然如此可爱。 此时正是上岸采购货物的时间点,舫内的人都会被安排各自的差事,而傅心寒也才有机会偷个闲心、站在这里看着窗外的水色风景。 青山是青山,绿水是绿水,水天不相接,山水画中蓝。 似江南,却不是江南。 清风拂柳,碧波流转,人潮浮动,生生不息。 似天堂,却不是苏杭。 “这是第三天了,体内灵力依旧处于死寂...” 储物手环又不能动用,身边也无可用灵物。 无论他尝试何种手段,却都无法触动体内封印,哪怕是一丝缝隙! 一次尝试,也就成了一次煎熬! 苦涩一笑:“你这是要逼着我完全融入这里,然后重头来过?” 抬头望着天,轻飘飘的口哨中眯了眯眼。 “呼...” 感受着四下的风,清凉中不失温柔,吹得人格外清爽;抚摸着艳色的窗帘,再回想起昨日的丽影,情不自禁一阵感触: “可真是个好地方,太适合养老啦!” “没事看看风景、听听小曲,闲来还有免费的舞娘倾诚艳舞...” “春天赏花,秋天观叶,夏天乘风,冬天识香...” “呵呵...我他么居然要把时间全都浪费在这上边儿!?” 趴在窗弦低下头,瞅了瞅舫下出口守着的那俩光头大汉,再看了看两臂的各处青紫,嘴角生生抽搐: “么的,当时至于用那么大的劲儿吗?” “还有…” “离开有错吗?” 压抑着低吼,小脸憋的一阵通红。 “有错!” 很突兀的,却带着轻松的无所谓。 “拿着、赶紧的,楼上东阁七号间…” “昨晚的那位贵客刚离开,快把房间打扫出来,记得注意更换桌上的水果盘啊...” 一根粗糙的白巾丢在了傅心寒的后脑勺上,惊得他头都没敢转就立马应了一声: “好嘞!” 走到门边儿,探出脑袋,看着舫主妖娆的背影,傅心寒一个劲儿地擦着冷汗。 因为如今的他,还有着另一个身份: 粉烟画舫,第五十一号,小金刚! 作为画舫新的小厮,自然的,也就要敢于面对新的人生。 于是乎,白巾上肩,铁盆满水,哼着小曲儿,直奔楼上。 人呐,就是这般现实。 当你无法将这个世界压在身下时,那么就一定能学会停止被压的反抗! 不就是打扫卫生吗? 不就是当个小厮吗? 不就是... “唉哟...” 结果就在楼梯的转角,被前面那谁那肥实的屁股猛顶了一记,整个人咕噜咕噜就连盆带水给滚落了一地。 他很肯定,对方是故意的,因为他第一时间就发觉了,却依旧没能躲开! “长没长眼啊!?” 爬起身,法决运转,正想发飙,却发觉筋脉中空虚的厉害。 先是一愣,随之醒悟。 而此刻,再抬起头看向上方楼梯口那一脸凶悍的肥头大耳,于是乎,果断的,蔫了... 甩了甩袖口的水滴,拾起铁盆、找回白巾,悻悻的只能从头来过。 “...不就是接受现实吗?” … 这些日子,在画舫上过的很简单,还有种忙碌中的清闲。 白天从清晨开始,先是打扫头晚贵客所待的房间,随后是走廊过道、客厅水房;当然了,这其中也会夹杂着跑腿儿端茶送水等情节。 若是动作快,也就能忙里偷闲;而若是动作慢,就会被逼加班加点。 反正在黄昏贵客们大批大批光临之前,一切都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一切都得符合老板娘的各种风sao。 等到了夜晚满船满岸彩灯亮起时,这一天才算真正进入高潮。 此刻就得忙着招客、接客、引客、陪客,陪着浪费口水,陪着点头哈腰,学着燃烧光阴,学着挥霍微笑... 此刻,各种高强度的挑战也都会竞相触发,神经会被研磨,意志更会被摧残... 直到夜深人静,直到鼾声成片传起,直到画舫驶离岸边红灯区。 脱下湿漉漉的上衣,一屁股爽快的坐在地板上,背靠在船舷边缘的把手,闭着眼喘息,任夜风冷吹。 “么的,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嘴角轻语,甩了甩脑袋,随后仰着头,苦涩叹息。 天边的星辰眨着眼,似恰巧倾听了傅心寒的心声,以这种方式表示安慰。 头顶的明月,似也听到了他的倾述,月光如水,皎洁白净,竟想把岸边灯火那渐渐丢失的光辉给填补。 远处街道路口,刚走出酒楼的酒客,似听得更加透入神髓。于是提着酒壶,一路摇摇晃晃,也不知怎的心生共鸣,还真就帮着抱怨起昨日的无奈与哀苦。 站起身,想要伸展一下身体,不巧看见边上的一颗碎石,也没多想的顺带就拾起,并在手中掂量了几下,随之猛地使劲向着江面远处抛去。 “噗通!” “还真逊啊,失去力量被打回原形之后,居然还是这般菜!?” 看着只是抛出了数十米的碎石块,原本的苦涩更加发酵而浓郁。 “是了!” “我一直以来其实都在变向的自我安慰。” “分明知道自身的不足,却总是借口时机的不成熟堂而皇之。” “所谓自作孽不可活,不正是如此?” 低着头,满是垂丧,咬着牙,尽是反思。 “虽然凝练的灵力能够增加恢复力,武装也能够从内自外的提升体质,但其实说白了就是在掩盖自身真实的脆弱!” “灵修,其实真的不过如此!” “一旦被打回原形,与一般法修何异?与蝼蚁又何异?” 灵力被封,弱不禁风,灵觉被封,老态龙钟… 而且就连稀薄的血脉血气之力也都被封印了。 如今能拿出手的,还有什么? 貌似,还真就什么也没有了! “rou体rou体...体修体修...” “娘的,体修们说不定就不会惧怕这般变故!” 试想也是,纯以rou身为根基的锻炼,那就是在打磨铜皮,那就是在锻造铁骨,那就是在熬炼一身金刚之躯; 可比灵修这不温不火的半吊子纯粹、靠谱的多! 在面对天地意志的镇封时,体修的力量绝逼不会被完完全全的剥夺,那金刚之躯更绝对不会如傅心寒的rou体这般不堪! “听着方法蠢笨、引人搞笑?瞅着多此一举、遭人嫌弃?” “可他么前世的十强之道中,不就有一道是关于炼体的吗!?而反观灵修呢?一个纯粹的绝顶都没有诞生过!” “呵呵…天才之道!?废材之道!?” “这般看来,所谓的高智商天才们,其实才是一群智障!” 看着洒下的月光,摇头自嘲: “嗨,若早早下狠心开始炼体,又哪会这般多的事情!?” 不过懊恼归懊恼,却也没太过执念其中。 摸了摸右臂上紧箍的储物手环,不甘的再次尝试调用紫府内的灵力去开启。 “一丝,只需给我一丝!” 然而,却依旧毫无动静。 他涨红着脸,随之放下手,接着又是自嘲一笑,这才真正坚定了无济于事的现实。 “我啊,原来,也不过如此!” 对于修士而言,变故本就是家常便饭。 大灾变的世界,不定就是时时刻刻、尺尺寸寸的变故。 而被天地意志强行镇封从而失去力量这种事情,他前世就已经多次的见识、见证过,然而他今生至此他都未做丝毫相应的防范! 因此,首先的,他的危机感不强,也未能及时警醒! 这是缺乏一颗完美的警惕心! “同样是被打回原形,同样是无法轻易翻身,但那些人,却就那般挺了过去!” “而我…” “除了rou体,我到底还差了什么?” “我的其他方面分明已经做的很到位了啊…” 这是缺乏自知之明! 这是一味沉浸在自我满足中,缺乏了一颗对于外界跟自我相对了解的进取心! 当然,还有其他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