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葬礼
乔老爷子的葬礼简朴而严肃，一如他生前的为人。可这例行公事的仪式，却完全看不出这个劳苦功高的军人，之前是如何的呼风唤雨，意气风发。 原来，在生死的大门前，每个人都毫无差别。 宋文贝作为傅家的儿媳，站在傅西年身边，听着四周痛彻心扉的哭声，遑论这些人是真情还是假意，这一刻，她真的，太悲伤，也太恐惧。 从未亲身经历过死亡的她，这一幕，足够让她震撼。 尽管自己也是脸色苍白，傅西年还是加大了搂在宋文贝肩上的力度，她，本可以不必来，这一次，是自己自私了，自私地，想要让自己不那么孤单。 默默无语间，原本寂静的灵堂突然喧闹起来。一个中年人，手中捧着一张遗像走了进来，脸上悲戚而又决绝。可那遗像却不属于今天的主角乔老爷子，反而，是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女。 她梳着两个细长的马尾，嘴角还带着浅浅的梨涡，分明只有十几岁的模样。 “老天有眼啊，乔军，你也有今天！”中年人大笑着，眼中含泪，仰天长叹。可下一秒，他就被乔府的护卫团团围住，毕竟，这不是个能容许别人胡闹的日子。 男子一脸轻蔑，语气中是不可一世的桀骜，“就凭这些酒囊饭袋？”男子冷哼一声，已在密不透风的守卫中突袭出一个缺口，再出手时，乔安意已在他的手中。 饶是乔安意平时再刁蛮任性，可毕竟是个年轻女孩，突然的变故，让她瞬间花容失色。除了恐惧，她最多的便是后悔，如果，自己能听爷爷的话，好好习武，这一刻，自己也不会这么无助！ 远处的傅西年冷冷盯着这一幕，眸中全是寒意。他，最好识相一点，否则…… 那歹徒擒住乔安意，却也没有为难她，只是更加大了声音。 “各位都看到了吧，这就是报应！他乔军，害死了我的女儿，今天，他的宝贝孙女还不是任我鱼rou！” 乔安意挣扎着，声音里带着哭腔，“你胡说！爷爷才不会做坏事！” “呵，不会做坏事？！要不是他和苏云生那个畜生放弃了我女儿，若若又怎么会死！”男子语气凄厉，脸上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 “那，那是因为……”乔安意无言，她根本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又该怎样辩驳！ “那是因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远处，是一个洪亮又凛然的声音。宋文贝心下一紧，这声音，是——苏亦！ 他还是像青松一样的挺拔，带着金色的光环，如同上天派下凡来拯救众生的神祗，走进每个人的眼里。 “好啊，该来的，都来了！苏亦，你也该替苏云生赎罪了！”男子狂妄地笑着，却让人感到难以言喻的悲凉。 苏亦，苏云生，赎罪……宋文贝双手冰凉，脑中一片空白，耳旁轰轰作响， 他，似乎，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个他。 “我的父亲，问心无愧！”苏亦凛然正气，掷地有声，“当时的情况，你不是不清楚！你的女儿，和整个特战队的生命，孰轻孰重！乔老首长下的命令没错，我的父亲，服从命令，更没有错！何况，你也是个军人！你应该知道，军人的使命。” “呵，没错，他们没错！可我的女儿又有什么错！她还那么小，还没来得及长成如花似玉的模样，就白白葬送在毒贩子手里！”男子说到激动处，不自觉已经松开可手中抓住的乔安意。 乔安意毕竟机灵，趁着这难得的机会，已是挣脱了桎梏，朝着傅西年的方向跑来。 傅西年轻轻揽住身边受到惊吓的小女人，拳头却是不自觉的握紧。 毒贩子！ 特战队！ 牺牲！ 多么相似的桥段！ 原来，除了小磊，还有这么多的生命因为这群人的无能而烟消云散！ 而男子看到乔安意逃脱，也不急忙着去追，反倒是将目光定定转向苏亦。 “真没想到，苏云生倒是生了个好儿子！振振有词，言之凿凿！我倒要看看，你能道貌岸然到什么时候！”男子从腿间拔出匕首，明晃晃的光闪耀着，却让在座人惊出一身冷汗。 宋文贝慌了神，虽然，她相信苏亦，可，面对这样一个带着胸器的亡命之徒，他的胜算又有几分。 环顾四周，人们不是哆哆嗦嗦，便是漠不关心，所有人像是被吓傻了一般，没有人见义勇为，没有人伸出援手…… 无奈，恐惧齐齐涌上心头，宋文贝只能将目光转向看起来仍旧冷淡自若的——傅西年。 她已顾不上他还搂着乔安意，也不愿听他在她耳边轻轻地安慰，更不知道，这份莫名其妙的信任究竟从何而来，但此刻，她只求，他能帮他，他能救他！ 傅西年早猜透宋文贝的心思，可他也只能忽略掉她眼中的渴望，冷冷出声：“我凭什么救他！” 他们既然能那样轻易地放弃别人的生命，放弃那样信任着他们的生命，那他们的生命，又凭什么得到别人的重视！ 凭什么救他！ 这一句话，如同冷水，浇熄了宋文贝所有的希望。她不止一次地听过傅西年的拒绝，可没有一次，他是这么决绝，不留一丝余地，甚至，声音里，是nongnong的仇恨。 她不知道，他为何会有这样的恨意，但她有自知之明，这恨意，自然不能是因为自己而生的嫉妒，这，也意味着，自己在他的拒绝面前，只能举手投降，无可奈何！ 可不论如何，她都要救他，也必须救他！ 电光火石间，光影斑驳间，闪着寒光的匕首已是冲着苏亦的胸口刺去！ “住手！”宋文贝喊着，对面难解难分的两人不约而同地罢手，不是她的嗓门大，只是，她手上拿的，分明是刚刚那张年轻女孩的遗像！ 男子面露凶光，自己只是一时大意，那遗像，怎地就叫这么个丫头拿去！ 一回手，刀锋夹杂着寒风，直逼宋文贝的面门而来。 下一秒，宋文贝已被男子擒在手中，傅西年眼神一暗，怒火喷薄而出，她，竟是要选择牺牲自己，来救那个男人？！ “贝贝！”苏亦惊呼，她怎么这么傻！她，不是已经放弃自己了么！干吗还要冲出来！ 男子见自己似乎又得到了一个更有利的筹码，嘴上的笑意扩大开来，语气里满是得意,“苏亦，既然你这么在乎她，那我也让你尝尝什么叫做，蚀心刺骨！” “你若敢碰她一下，我定会叫你后悔生在这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