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敌人的失落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电话,町上正隆打来的,希望牧田明日去宪兵队去,中泽给请的医生已经到了济南。我问了问时间,就挂了电话。 次日一大早,我和牧田便出门了,我并不放心他自己去,因为他是正常人,我们都不希望那医生看出什么。这是我第二次来这个地方,我的手心还是冒冷汗,牧田紧紧的握着我的手,对我微笑,告诉我不要紧张。这里的一切仍旧和那晚一样阴森,不同的只是白日和黑夜。 当我们被带进一个办公室的时候,中泽和町上早已等在那里,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围着一个仪器在谈论些什么。町上看到牧田和我一起进来,忙介绍起来那位老人. “牧田君,这位就是中泽少将给你请的脑科专家,帝国医院的山田敏郎教授。” 牧田对着山田教授深鞠一躬“拜托您了,辛苦了” “好吧,开始吧。”他的神情显得傲慢,丝毫没有对牧田客气,可怜的牧田现在有点像试验品,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学术狂人。他示意牧田坐在准备好的椅子上。拿着手电筒翻看着牧田的眼睛。 “你平时头晕吗?”山田问他 “不晕” “之前的事情一点也不记得?有没有会闪出一点原来的影响?” “是的,一点也不记得,什么都不记得。” “这个仪器是脑电图记录仪,德国人发明的新仪器,目前还处于临床研究中,可以诊断脑部的情况,安全性可以保障,放心,我不会拿本国人的性命开玩笑的,尤其是中泽少将的朋友。” 中泽在一旁心满意足的笑着:“山田教授是帝国的精英,能给我这天大的面子,我才是万分感激!” 他们开始互相吹捧了。 呵呵,我心里暗骂这个人真是个老贼了,果然是“教授”。 牧田假装着吃惊的看着这个神奇的宝贝。 “它真的这么厉害啊?现在的科技可真是不得了啊,我从没有见过这么精密的仪器。”我心想牧田你也真的很能演。差点没笑出来。 山田显得很得意,便让牧田把上半身的衣服都退了下来,拿一些金属夹子夹在牧田的rou上。和现在的仪器不同,现在的基本就是粘胶式的,这种金属夹子估计让牧田不适,当夹子触到他的时候,他本能的有点躲避。 不一会,结果出来了,一张纸上画的一些波动起伏的线。山田忙拿到一旁研究去了,忘了给牧田取下来夹子,牧田便自己取了下来,上面留下了青紫的夹痕。看来果然是在研究阶段的。 “这倒是把我难住了,我并没有发现结果有什么不妥,按照临床的研究,失忆的人脑部都有损伤,而这个图看不出来的脑子受过创伤,如果是精神层面的话,不可能有这么彻底的失忆。”他有些尴尬了。 “没关系,想不起来未必不是件好事。”牧田好心替他开脱。 他苦笑了“你愿不愿意想起来是你的问题,我能不能让你想起来就是身为医生的我的问题了。”他并不领情 “请您务必帮助牧田君!他对帝国很重要!”中泽竟然向山田鞠躬不起。 他的话把我和牧田吓了一跳,什么是对帝国很重要?到底是他的说辞,只是为了帮助牧田?还是真的在牧田身上有利可图,不,是井上越才对!那个人果真对中泽十分重要!这是我们此次最大的成果了。 牧田重新穿戴着他的衣服,山田拿着刚才的结果,依旧百思不得其解:“这个我再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拜托了。”牧田向他道谢。 我想你就回去慢慢研究去吧,看你是不是白忙活一场。到头来看谁是研究谁的。 “牧田君,稍等一下。”中泽看见我和牧田有准备离开的架势,便叫住了我们。“牧田君,难道你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吗?你当时是那么兴奋,那么兴奋的来中国工作,怎么可能什么都不记得?”中泽的表情显得特别急躁,牧田依旧是摇头。“帝国的嘱托你难道忘记了吗?” “少将,您可以多和我说一些,我也很想慢慢的想起来,只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中泽失望极了,他眼睛瞟了一下我和山田,十分戒备的眼神:“这样吧,我今天有点急事,明天你过来,我们好好谈谈。” “好的,那今天先告辞了。” 我和牧田便匆匆的离开了宪兵队,“看,他们着急了。我们快接近事件的中心了。”牧田即紧张又显得兴奋。 “好是好,你可要注意安全。” “明白了,放心!大不了继续装失忆嘛。”他安慰着我。 “我估计过段时间要去一趟重庆。” “怎么样去那边?” “报社要去,不是重庆下个月要来一批国际观察团的人,想去做报道。” “唉”牧田叹了口气。“作用微乎其微,扭转颓势的阶段还不到,不过有些国际舆论也是可行的,只是现在欧洲也陷入战事,无暇东顾,美洲隔岸观火。”牧田发表着自己的见解。我突然觉得后脊梁阵阵发凉,陷入了一个可怕的想法,牧田是东亚史的教授,他必然了解这个战争的重要细节和重要的转折点,他是日本人。我想到此为止,我不敢在想下去了,其实这个想法在我脑海里不止闪回过这一次,只是每次我都不想往深想去,我害怕,特别害怕。 “和上次那个人一起去吗?”牧田问我 “哪个人?” “中泽宴会上的那个人。”他指的是柳默林。 “是的,还有另外一人,就是上次介绍给豆花的我的同事,估计是三个人去。”我想他还是在意的吧,只是一直没有问我,牧田显得有些紧张了,手插在了裤子兜里。“你是不是有什么要问我。”索性说明白吧,芥蒂就像毒疮,不挖掉就会烂掉。 “其实你们的对话我基本听到了。其他的事情我并不想知道,我也相信你,只是我想知道你真实的态度,这些天我有些迷茫,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愿意与我携手人生,还是因为我们是一起来到这里,必然要同心协力。或是因为你觉得对我有所亏欠.....”我上前捂住他的嘴,原来他的苦闷我丝毫不知,我只当他没有听见或是忘记了这件事,没想到一直梦魇般的困扰着他。 “对不起”我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我和他说过我有丈夫,认识的第一天我就告诉过他,我和他之间没有任何越界的关系,之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谢谢”牧田紧紧的抱住我,似乎有些抖动,我好想觉得他在抽泣。过了许久,他轻声说:“以后我不会再问了,原谅我。” 该道歉的是我吧。对不起,牧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