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剑痴

    若尘嬉闹跳蹦，在台上无所顾忌，下面尽是欢呼声，也不再有人敌视他了。正在他要谢幕之时，忽有一人大喊：“若尘小子，武功高强，不愧川普传人，敢与我玩玩剑吗？”

    若尘抬头一看，一青衫老者手持一柄黑黝黝的长剑跃上演武台。此老发白如雪，但肤色嫩滑，面如童子，真是鹤发童颜。有人识得，“独狐大侠，剑痴独孤寻败。”众人欢呼起来，因为这独孤寻败是个武痴，尤其喜欢玩剑，只要听闻剑道高手，不远万里都要寻去较量，以寻一败为乐，心地单纯，除剑道外，混沌烂漫，不通世务，在神州有剑痴之称，修为已是神魂境巅峰期，但从不以气势压人，只求剑术取胜，而且从不伤人，因而在神州名声颇佳。现在见一小儿如此武技，不觉见猎心喜，也不管什么场合，现身挑战。

    若尘一听独孤寻败之名，立刻想到金大师笔下的独孤求败，独孤九剑的创建者，剑术大成后求一败而不得，若尘玩的令狐剑法应是从独孤九剑中悟出来的。见这老顽童似的人物出现，若尘开心无比，连连叫好。全场更是掌声雷动，这样水平的斗剑若无机缘哪能见到？

    若尘取出练月剑，对独孤寻败一揖，“请老爷子指教。”

    哪知独孤寻败脸一板，不悦地说：“凭啥叫我老爷子？我很老吗？还没比剑你就让人说我以大欺小，那还咋玩？”

    “呃，算我以小欺老吧。”若尘挠挠头，回了一句。

    “嗨，若尘，你嫌我老？”独孤寻败有些急眼了，若尘连连摇头，不敢言语。

    “你七岁，我二百零七岁。送你一百岁，我俩同年，谁赢谁是哥。”独孤寻败突发奇想，竟提出这么个要求。全场都听愣了，继而哄堂大笑，掌声雷动。若尘也觉匪夷所思，不过挺好玩的，看这老头认真模样，就点头答应，又引起一番轰动。

    老顽童终于有人不以他为尊，平手交战，非常高兴，很郑重地走至平辈交战的位置，问一句：“谁先发招？”

    若尘已知老头心性，玩兴大起，笑着说：“石头剪子布。”谁知独孤寻败亦喜，伸手握拳就来，全场又是哄笑一片。

    老头猜胜，兴奋极了，一声“我先，有僭了“，黑黝黝的剑也不拔出，连鞘直向若尘指来。

    若尘练月剑也未出鞘，不避不挡，鞘尖指向老头腋下，老头剑一下压，若尘就已觉其剑重量惊人，仅其惯性就能将剑压断。他一向只逼要害，不会跟对手拼力，此刻顺势刺向小腹，变化极快，又是对方破绽所在。老顽童后撤半步，黑剑斜指，竟也点向若尘破绽，若尘也回撤一步，这可是若尘使剑以来第一次后退，不禁大喜过望。上次与圣元境的程琛比武，等他用指剑攻击，逼得程琛无法摆脱，没想到此老一招似乎两败俱伤的剑术，竟能让他断了攻势，绝不一般。他一凝神，提剑不发，专注地盯着独孤寻败。

    独孤寻败也如找到宝贝似的，紧盯着若尘，仿佛看到若尘脸上长出花来。他没想到若尘能一剑逼退他，也没想到若尘两剑均是指向他的破绽所在，其理念与他一脉相承，没看出他有哪家哪派剑法拘囿，皆是信手拈来，随意施为，这可不是一般高手的风范。他不由得高赞一声“好”。

    若尘也不客气，剑诀一拟，挺剑直刺，果见老头顺势剑指他的破绽，他也不待招老，变式反击其漏洞，两人皆不以挡格为法，都是以攻代守，着着抢占先机，瞬息近近百招击出，两剑竟无一次相交，每剑看去都并非很快很猛，但都是直指要害，无法不应招，尤显狠辣。他俩剑来剑往，剑风飒飒，然而极像两个自小练熟剑法的师兄弟在互相喂招，熟极而流；又像两个无赖顽童招招进逼，不顾自身，只求两败俱伤，看得所有人心惊rou跳，惊呼连连。

    再斗百招，两人兴致愈加高涨，剑痴所懂剑法本就无数，他将各种剑法依次使出，却发现难将一套剑法接连使出三招，因为若尘每招回应皆为彻底破法，第三招不变则会大败。独孤变化使出几十种剑法中的绝招，往往是招式甫出，危险感骤临，还是要用两败方式解救，这让他疑惑不解：他浸yin剑道近两百年，钻研剑谱无数，因此对破解各种剑术绝招有心得，这小孩即使是川普传人，不可能将川普时代之后的剑法一一通晓，怎么可能对各门绝招如此熟稔，以致剑招一出，皆指来招破绽，不可思议。

    其实若尘根本没去判断老头用的是哪家剑法，只是凭借神念感知出招劲力方向，下意识判断其破绽所在，后发先至，不容他将劲力使足，逼其改招应变。但在剑痴眼中，若尘招式无穷无尽且招招皆是克他之剑，不由得雄心陡涨，神魂境巅峰期气势尽发，一柄沉重的黑剑竟使出疯魔棍法，劈砸扫刺，大开大合，纯粹靠移山倒海之力威逼向前，欲迫使若尘后退。

    若尘与程琛对战后，对强大的气势压制有最真切的感受，圣元境气息他都不惧，何况这神魂境巅峰期。他凝神运气，小手一扬，三十二倍神魂境成长期的力道席卷过去，顿时将独孤老头的气势压制，欺身向中宫踩入，练月剑直接粘住黑剑，借其砸下之力牵引斜带，老头重心一失，只能弃剑后撤，否则只能前趴。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黑剑砸在青石铺就的演武台上，把台面两块巨大的青石板砸了个粉碎。

    “哇噻！若尘胜了剑痴！”台下先是惊呆，继而欢呼声震天动地，这可是没人敢相信的结果。

    独孤寻败也不敢相信，但这确为事实，本来能与他战了近千招不败已是奇闻，能将他的剑击落还从未有过。以往只要能逼他动用气势压迫取胜的对手，他都要与之结为兄弟以示尊重，可惜神州武林没有几人能达到这个标准，今天却被一个七岁儿童在众目睽睽下击败，这可如何是好？但他对若尘佩服至极，知道神魂气势对若尘无效，就凭若尘刚才一掌之力，他就只能落败，因此心服口服：

    “若尘，你是什么剑法，这么厉害？”独孤寻败一脸欣喜，的确圆了他寻败之梦。

    “哈哈，令狐剑法，我称傻冒剑法。”若尘笑着应答。

    “我输给你了，我认你大哥。”独孤寻败竟然对若然跪下，极为恳切地叫声“若尘大哥”，还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这到把若尘吓了一跳，“独孤前辈，这可不行，你折杀我了。”

    独孤寻败竟很悲怆地说：“若尘大哥，我找你找了一百多年，你怎么就不认我呀？我曾发誓，谁让我败，我就认谁大哥，你若不认我，就会让我死无葬身之处。”说罢涕泪涟涟，显见其真诚。

    台下一片哗然，一个二百岁的武林奇人认一个七岁顽童为兄，太不可理喻，无法理解。

    若尘尴尬至极，但深知剑痴心理，也就故作老气横秋之态，拍拍独孤的肩说：“好吧，自今日起你我二人结为兄弟，你一定要尊我为兄，可别抱怨，我的长辈师兄很多，你要吃亏的。”

    众人听得哈哈大笑。

    可独孤寻败肃然聆听，回答也是无邪得很：“大哥，我只认你。其他人你让我叫什么就叫什么，无非阿猫阿狗而已，只有你才是我心中真正的大哥。”

    又是一场哄笑。

    然而若尘可是惊叹于独孤老儿的赤子之心，荣辱于他无所萦坏，世人舆我谤我皆不动于心，惟我一心而已，此种境界非一般人能体谅。

    若尘也跪下去，与独孤寻败平磕了头，然后携手共起，若尘喊道：“今日我与剑痴独孤寻败结拜兄弟，我为兄长。我定与独孤兄弟同甘苦共患难，山高水长，永铭本志。”独孤寻败紧紧抱住若尘，开心得不知如何是好。

    演武场欢声雷动，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当然若尘之威已经征服所有人，独孤寻败上百年来名震神州，今日一战尽显劣势，最终签订城下之盟，他本人认为理所当然，可别人却是骨鲠在喉难以抒解。现在除开始轰然喝采外，后来只是茫然以对，默认事实。

    “我跟定大哥了，你到哪儿我去哪儿，谁要挑战你，先过我这一关。”独孤寻败得意洋洋宣布，他分明是找到取乐的机会了。津城团队大家边笑边商量，让独孤前辈打前阵也好。

    演武场突然不再是剑拔弩张，而变成队内切磋，那些外援候选人对若尘彻底服气，因为他们即使五人联手也斗不过独孤寻败。而津城有独孤老为客卿，加入教官培练团，对若尘小队大有裨益。

    蓉城巡演戏剧性收场，妲寧之美无与伦比，若尘之勇无人匹敌，津城的辉煌是注定的。各大媒体迅速将这一消息传遍神州，原先还鄙视津城不知天高地厚的财团学府均紧张起来，又冒出一个强劲的竞争对手，自然倍感压力。

    妲寧在蓉城还举办了第一场个人才艺展示会，她的多才多艺更让所有人坚信此届大德小姐状元非她莫属。妲寧的名字迅速红遍大德，红遍神州。

    若尘这两天尽和独孤老儿切磋剑道，他告诉自己的剑法核心是以无招胜有招，专以神魂之力判断对手破绽所在，有招必有破绽，有破绽必可破之，关键在于料敌于先。这个道理剑痴也知，只不过他修为虽高，魂体凝实，但与神州大陆其他高手一样，不擅魂力探查和攻击，这才与若尘对战时屡被压制。若尘送他仙灵果和通灵果，传授魂修功法，一下子让剑痴领略到更为广阔的剑道世界，欣喜若狂。若尘见剑痴用的黑剑沉重异常，一问方知是玄铁重剑，一般神魂境成长期的高手拿此剑都很难使完一套简单剑法，可见剑痴功力之高。他建议剑痴换剑，不必再求力道修炼，探求以神御剑的玄妙，并将逐鹿剑送给剑痴，剑痴喜得连叫若尘大哥真牛，逗得其他人哈哈大笑。自此，若尘有了一个二百多岁的神魂境巅峰期的小弟，让人实在是大跌眼镜。

    独孤寻败虽是老人，但天性纯朴，童心犹存，一会儿就与张跑跑和北兴玩起来，后来再见到妲寧，更是玩得开心，他已完全融入若尘团队，赶也赶不走了。

    就此别过蓉城，来到苏郡。苏郡同样热烈欢迎妲寧团队和若尘团队，但未像蓉城那样进行公开选美竞赛和神州勇士选拔，而是组织两场妲寧才艺展示会，让妲寧在苏城和另一卫星城亮相。另外在苏郡演武场，以各地基础学府为单位选派高手，与津城学府竞赛队团体战，借此锻炼队伍选拔人才。

    妲寧的亮相自然惊艳，铺天盖地的宣传已使她家喻户晓，苏郡财团极善把握机会，在封闭的大演艺场推出妲寧，观看妲寧表演要买高价票入场，两场展示会几十万张票一下子售罄，竟至一票难求，苏郡财团平空大赚一笔，对外宣传更是卖力。

    妲寧以她惊人的美貌和绝佳的才气征服所有苏郡人，苏郡本是盛产美女之地，每届大德小姐比赛皆有斩获，也曾夺过大德小姐状元，本来还挺看不上津城小姐，自妲寧出现，连最挑剔的苏郡选美职业人士都觉得此届赛事属于妲寧，干脆把原定苏郡小姐雪藏，不与妲寧同场竞美，也不参加这届比赛，期待明年成绩更好，因而派出候补担任本届苏郡小姐，可谓老jian巨滑。

    苏郡人崇尚儒雅，并不推崇武力，郡内高手虽有，但比起其他地方相差甚远。若尘团队和苏郡治下十几个基础学府轮流交战，在若尘不出场情况下，全部获胜，有几个队甚至打成7：0，最显威风的是张跑跑和北兴，这两小子不仅全胜，而且都在五招以内击败对手，锋芒毕露。

    此刻全大德没有谁再质疑津城实力，都认为神州大陆中区，津城学府代表队必然出线，能与之竞争的只有巅国一些底蕴深厚的基础学府，其他国家也很难找出一些基础学府与之匹敌。

    三天之后，按计划抵达武郡。武郡是大德武学最盛之地，历届产生过几十名神州勇士，这是大德王国最倚重的地区，德京好多财团把这里打造成勇士摇篮，神州大陆中区十支代表队必有武郡一支，这是全武郡人的骄傲。因此对妲寧选美团队大家很欢迎，也不十分在乎，因为武城小姐是谁大家都无所谓，反正是陪太子读书的角色，但对勇士队伍组建十分关注，因而看到若尘小队，众人竟有些忐忑，整个武郡对若尘团队隐含敌意。

    武郡财团模仿苏郡，安排妲寧在三个城市亮相，售票早已卖空，场场爆满，大赚了一笔。武郡人对妲寧的印象特别好，越来越多的人追随妲寧团队周转于各城市，给武郡带来前所未有的人员流动和繁荣。

    武郡安排与津城学府三场比武，这才是全郡关注的焦点。第一场基础学府团体赛车轮战，第二场由津城勇士队参与的外援选拔赛，第三场最引人注目，是历届勇士对战若尘。从武郡准备情况来看，可见其对若尘的重视程度。

    可容纳五十万人的武郡演武场，这三天成了武郡人齐聚之地，场内早就人满为患，场外仍不断有人涌来，武郡郡王府只能多装大屏水晶球，实时转播擂台实况，场面火爆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