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闲聊

    龙城因中区勇士队初赛而成为巅国最引人注目的城市。团体赛刚结束，两天休战，街上到处是外地游客，四处游逛。

    巅国是闭关锁国的国度，对外侵略为多，并不欢迎外国人来国内旅游。其国内仍保持着农耕文明古朴原始的生存状况，交通以步行为主，实在要用交通工具的可提供马车。老百姓生活节奏单一，没啥娱乐玩耍活动，除了工作就是修炼，浑然没有像大德王国那样的现代气息。

    也正因为如此，龙城的气息显得古老而沧桑，各处建筑或有名的场所均有典故，具有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龙城人质朴专一的生活态度，也吸引其他国家游客兴趣。大家难得有机会见识巅国社会，只知其强势霸道，威压神州，却想不通为何其国内闭塞守旧，落后迟滞。其他国家的人对比巅国人的生活状态，顿觉自己比他们进步几十年，尤其是来自大德王国的青年，且不说德京的繁华，就是其他一些小城镇甚至偏远山区，也要比龙城先进优越多了。

    这里没有川流不息的自动车流，没有到处传播讯息和图像的水晶屏幕，没有灯红酒绿人满为患的娱乐场所，商埠所卖物品也是土货山珍为主，有些粗陋的工艺品，药材、灵丹、妖兽皮骨等助人修炼的材料比比皆是。饭庄不少，但菜肴单一，花样很少，鱼rou制作讲究原汁原味，保持最大限度的本色，而不提倡色香味俱全，显得特别粗陋。也有酒类出售，均是烈性药酒，有助武学修炼。

    在龙城街上见到的年轻人，很少有奇装异服，清一色练功服，连稚龄幼童也是如此，一看这里尚武成风，人人皆以修炼提升境界为目标。龙城人极为守纪，法律法规执行力强，充分体现巅国以军法治国的成效。有人觉得随意从龙城街上组织几十个龙城青年，就会是一支纪律严明、训练有素的军中小分队，可见巅国全民皆兵，军事素养极高。

    来龙城参观大赛的各地游客，皆经过巅国专门机构审查，才可在龙城方圆百里之地自由活动，龙城人都以警戒的心态对待每个外来人员，即使媒体、狗仔队再有如簧之舌，也难从他们那里打探到各种消息。外国人很难以龙城人眼中看到对他们艳羡的神情，即使他们拿出很先进的录音录像仪器，或一些美食佳肴，最多只有些天真的儿童好奇地看看，但没有谁在意这些，大家深感龙城人的清高孤傲。

    若尘和妲寧、秦卿在街上游览。看到这些状况，联系巅皇理念，若尘深有感触。他来自地球，地球人类的几次重大变化均是由科技文明的大爆炸开始的。工业化时代、电气化时代、信息化时代、空天时代，一次次科学技术革命，将地球人类文明推向到极端依赖外在力量的形态。在若尘离开地球之时，地球人足不出户就能知天下大事，生活中所有细节皆可由家庭机器人cao作，工作中大部分环节都已实现自动化，绝大多数人类在地球上除了消耗资源，几乎尽在虚度生命。有个别极有野心的所谓智者，甚至叫嚣通过特别的基因战争淘汰绝大多数无用的人类，只留下一些精英，纯化地球环境，这一趋势不正昭示地球人类走了一条自我毁灭的进化之路？

    对比巅国人的生存状态，若尘觉得，这里的人对自然并不索取无度，他们对外在需求普遍较少，对内在潜能挖掘的渴望很强烈，他们不追求物欲享受，只竭力通过修炼提升自身修为，这才是人类强化自身的进化之道。虽说神州大陆上的人还未找到真正有效的成仙之路，但大体方向比较起地球来要靠谱得多。这时若尘对巅国对全民提出“奇技yin巧，误己误国”的告诫深以为然，难怪巅皇支持大德发展科技文明，放任大德追求物质享受，而禁止巅国效法，其战略目光非凡人所及。

    龙城的古朴厚重，吸引着各地游客到处观光，给一向不太繁华的龙城带来如潮的人流和无比的喧嚣。虽然龙城已做了大量的准备，但其商业氛围远不及大德王国，不用说德京，就连大德地方小城也比不上。街面商埠货物种类不多，包装简陋，质地原始，原汁原味的自然物产，倒也诱人，质朴精美的手工制品深受欢迎，而且价格不高，更是让游人购买欲大增。

    若尘几人东游西逛，妲寧看什么都感到新鲜，秦卿是大家闺秀，见识颇丰，不住给妲寧介绍，两人不管好歹，见啥好看好玩的就买，一个普通的储物戒指没多久就塞得满满的。

    若尘对购物毫无兴趣，跟着两美女百无聊赖，只东张西望观察看来来往往的人。他在龙城虽然名气很大，但真正能将挤在人群中的顽童与神勇的若尘联系起来的人极少，加上妲寧和秦卿皆罩面纱，也没引起轰动，一路上倒也没人打扰。

    蓦地，一股神念扫描过来，若尘立时感应到，他的神念马上顺势跟踪过去，发现神念来自对面一座茶楼楼上，稍一凝神，即感知木峰正在茶室中席地而坐，独自泡茶品茗，一付悠闲模样。

    “妲寧，你和秦卿慢慢玩，自己回去认识路吧？我不耐烦跟着你们。”

    “你滚吧，别闯祸。”妲寧头也不回，毫不担心若尘安全。

    “好嘞，我走了。”若尘一晃身，挤出人流，直奔茶楼而去。

    上了茶楼，进入雅室，果见木峰一人端坐，身边炭炉上水壶噗噗冒着水汽，他的对面已放好一只蒲团，茶几上玉杯一盏，显见是知他来了。

    “木峰国公好。”若尘抱拳行礼，满面笑容，木峰直起身子，抱拳还礼：“若尘，请坐。”

    若尘盘腿坐在蒲团上，木峰给他斟一杯茶。茶色通红，如地球上的普洱茶，茶香四溢，又似华夏的碧螺春，喝在嘴里，nongnong的有些甜香，一杯喝下，顿感神清气爽，精气弥漫。

    “若尘神勇，无人能敌，木峰真是大开眼界，佩服佩服。”木峰很少直接夸奖人，但此刻赞语由衷而发，毫不掩饰自己对若尘的欣赞。

    “哪里，比起你和程大哥的战斗力，我还差很远，不过是取巧罢了。”若尘笑嘻嘻地谦虚了一回。

    “你的神魂之力非常强大，我和程琛皆不能及。你年方七岁，竟有如此造诣，实在令人难以置信，难道你真是川普天帝的转世？”木峰对若尘的修为来历充满好奇。

    “呃——”若尘迟疑了，对木峰这种人，胡编乱造是骗不了的，说实话也不行。他思忖一下，笑着问：“木国公，你相信人有前世吗？”

    “我原来是不相信这些无妄之言，但魂修之后，各种难以言传的感觉越来越多，冥冥之中好似有曾经的记忆苏生，但又难以证实，所以有很多疑惑，只能存而不论。”木峰皱着眉头，很坦诚地谈自己的困惑。

    “人有前世，也有来生，只不过不是人们想象的那样，今世的人完全继承了前世某人的记忆。只能说今世的人继承了前世多种生灵的魂体，其中信息芜杂错乱，并不能复制前世所有记忆，除非前世魂体持别凝实，在虚空中耗散不多，而且又很巧合地与今世生命体结合，那么这个生命体先天的智慧及记忆就会有明显的前世烙印，对他今世的发展提升会产生很大作用，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天赋吧。”若尘侃侃而谈，哪像一个七岁顽童。

    木峰默然，他不敢相信，无法苟同。

    “人死了，其躯体重归自然，而他的灵魂呢？也同样回归虚空，你看不见，不等于它不存在，它是另一种形态的物质。它漂浮在虚空中，根据自然的运动规律运动，必然出现能量的耗散，必然会遇到其它物质的冲击，所以没有一个魂体会完整保留，松散的则如一团云雾，一阵风就会吹散；经过特别修炼的，魂体较为凝实的，则会分裂成碎片，这些碎片其实皆为前世某生命体的执念，执念愈强者，这一块的印记愈深刻，一旦附着新的生命体上，就会带来今世许多解释不清的意识。当它接触到曾为一体的魂体附着者，这些意识就会不自觉地发挥作用，让今世的生命体拥有特殊的情愫，比如一见钟情，一见如故，或天生反感，前世仇人。有人解释这就是缘分，我觉得很有道理。”若尘口若悬河，大谈自己的魂修感悟，他知道木峰将信将疑，他不想左右木峰的看法，相信木峰会有自己的认识和判断。

    “我的魂体在前世魂修的过程中凝实而且有突破，综合了许多大能的灵魂记忆，比如说巅皇十二世，所以今世修炼事半功倍，我这顽童躯体不过是在这个世界上的可感形象而已，说穿了其中并无奥妙。”若尘接着说。

    木峰面无表情，很耐心地倾听，其实内心如翻江倒海一般。这若尘的来历如此奇幻，闻所未闻，他的闸释听起来玄乎虚幻，但又言之成理。看若尘态度亦很真诚，毫无调笑之意。

    “若尘，你的来历十分神奇，虽然难以置信，但我相信你的真诚。”木峰沉吟片刻，很诚恳地说，“枉我苦修几十年，尚未得窥如此神妙之境，今日听你一言，茅塞顿开，虽仍不甚了了，但你所阐述的道理我接受。自蛮荒一别，时时思考你的想法，很有启发。今生的修行并非为来世的生活幸福，而是追求更高形态的生命体，这就需要不断进化，只不过成仙之路太难，也太神秘，因此众生皆以为偶然或天意而已。”

    “木峰大哥言之有理。我在神州大陆游历，目的就是探寻正确的进化之道，集聚志同道合者共同努力，开辟众生皆能的成仙之路。”若尘坚定地说。

    “若尘，比起你来，我的格局则显渺小了。也许绝大多数人皆是如此，尘缘不尽，牵挂太多，肯定形成桎梏，对修仙飞升必有阻碍。”

    “的确，非大智慧大毅力者难以成仙，因此尽快了结因果，斩断尘缘，寻一清静之地，潜心修炼，方有作为。”若尘坦率地将自己的想法告知木峰。

    木峰点头，“若尘，我已坚定目标，与你志同道合，共赴仙灵世界。我会用我的方式支持你的计划，有需要通知我一声即可。”木峰沉稳地说，他是一言九鼎的人物，极重信诺，若尘自是信任。

    两人郑重抱拳相别，虽无盟誓，但肝胆相照，两人均觉知己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