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烦恼
格悟尔送妲寧若尘回到驻地。 格悟尔痴痴地望着妲寧，不知说啥才好。妲寧沉默片刻，只冷淡地说了句：“谢谢郡王关心，您请回吧。” 若尘见格悟尔神魂不定的模样，不禁感慨爱情的魔力实在巨大，先前那个精明聪慧反应敏捷的郡王，现在就成了傻瓜一个，一点机灵劲都没有了。他知格悟尔是真心钟情于妲寧，而妲寧是不可能接受他的感情的。如果妲寧是人类，以格悟尔的人品才貌，若尘倒是愿意撮合，可妲寧是狐仙，她和梅清在神州大陆就是冒险，怎可能与格悟尔走到一处呢？ “格悟尔郡王，您的心思我知道。但我不可能答应你，即使巅皇让我去王城做郡主。我的目标和若尘一样，早日飞升仙灵世界，决不敢多沾染因果，也不想欺骗你，你收收心准备勇士大赛吧。”妲寧终于忍不住，对格悟尔坦率直言。 “妲寧，我，我……”格悟尔如雷霆击顶，更是失魂落魄。 “嗨，小郡王，你真被狐狸精迷傻了。”若尘插进来调笑，“你真对妲寧有情，那就使劲追，哪怕追到仙灵世界，不怕她不动心。”若尘突然想到欧阳煊的激将法，顺口就用起来。 “切，他是这个尘世中的郡王，荣华富贵还没享尽呢，他能上仙灵世界？做梦。”妲寧将手一甩，撇了撇小嘴，撂下一句，转身入内，抛下若尘和格悟尔呆呆地立在门外。 “原来如此，原来我在她心中就是成仙的绊脚石，你怎么知道我不想成仙呢？这么看不起我。”格悟尔喃喃自语，一向高傲无比的他现在竟有了些自惭形秽的感觉，他心目中妲寧的形象更加完美，只能仰视了。 “若尘，我知妲寧瞧不起我，你帮我做见证，我一定努力修炼，争取迅速赶上你们，我追到仙灵世界也要追上妲寧，请你助我。”格悟尔紧紧抓住若尘的手，急急地说，恨不得掏出心来表白。 “呵呵，我知道了，反正过些时去巨龙国，到时你还会见到妲寧，那时你对她当面说吧。”若尘嬉笑着说。 格悟尔又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对若尘一抱拳，转身走了。 若尘看格悟尔走远，进庄园，到客厅，见妲寧坐在一位置上，若有所思。 “怎么了？人还没走就开始想情郎啦？”若尘又调侃起妲寧来。 妲寧竟未像往常一样，暴起揍打若尘，而是悠悠叹了口气，摇摇头说：“若尘，做人是比做妖兽好玩，人的世界太复杂，思考的问题太多，特别人的情感太丰富，顺利时自然得意，不顺时就困难重重，其中情感上的纠结是人比妖兽强大得多的一重桎梏。这一年多做人，因为有你，我开心快乐，也有些烦恼，就像格悟尔缠着我，我也知他挺真心的，不忍伤害他，可不伤害他，我自己就不舒服，突然发觉做人真难。” “妲寧姐开始反省人生啦，真了不起。”若尘看到妲寧真烦恼了，故意调侃，想帮她消些忧愁。 “若尘，初历人世，感觉人的世界比兽的世界美妙多了。兽的世养，弱rou强食是基本法则，生存的压力迫使每个生灵都得拼命适应环境，增强保命的本领。虽然也有亲情的维系，但求生存仍是第一位的，所以在兽的世界，感情很单纯，选择很简单。人的世界由于有社会团体的大框架，似乎生存压力就不是很大了，人类的情感也就丰富许多，什么亲情、友情、爱情等，生活内容也多姿多彩，确实有趣。然而深入其中，亲身体会，却是感觉越来越不开心，也许就是一种烦恼吧。做人的滋味我觉得苦多乐少，怎么会这样？”妲寧颦蹙眉头，惆怅不已。 若尘收起调皮的笑脸，也被妲寧的情绪感染，陷入深思。 “妲寧，这段时间我都忘却了你正在体验人生。你比我这个真正的人类更像人类，应该说你创造了人类的奇迹，短短一年时间你的经历就十分精彩了。”若尘感慨道，“正如你所感觉的那样，人的世界是比兽的世界精彩。人本质上是动物，所以其动物性本能俱在。但人之所以能成为万物之灵长，超越了一般的动物，是因为在人类的进化中发展了理性和情感，因而人的世界就丰富起来。越来越多的思想情感促进了生活的发展社会的进步，同样也束缚了人的本性，即其动物性本能。所以人类其实生活在一个巨大的矛盾体中，既想追求高等生物的崇高境界，又想尽情释放本性，这种纠结必成痛苦。因此人生在世就是来历炼苦难的，这种说法很有道理。正如有人讲，为何婴儿呱呱坠地都是哭着而不是笑的，就是因为他知道来到人世是受苦受难来的。” 妲寧听了，不禁笑起来。 “我以前从未去探究过人生的意义，只觉得人生在世，充分展现自己的能力，让自己无愧一生，就算圆满了。可当我在宇宙中遇难，竟然发现灵魂的存在，我对人生意义的理解有了很大变化，特别是我认识到生命体的轮回变化，使我觉得进化到更高级的生命形态才是在正有意义的追求。成仙之路我必须寻到，这是我的目标，所以我不会为尘世的情丝孽缘缠绕，不愿为之烦恼，以至羁绊自己前行。”若尘越来越清晰自己的思路，对自己在神州大陆的定位更明确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妲寧叹道，“琴羽教我不断读诗诵词，不断体味人内心的情愫，我读了许多你记忆中地球人的诗文，发现对人羁绊最深的就是情。就像格悟尔，他也算是青年中的佼佼者，目前痴迷成弱智模样，令我好笑，又感到可怜。我是不可能爱他，不会给他爱的幸福，如果他陷于此中，不能自拔，岂不是我的罪过？我又于心不忍。”妲寧讲出自己的心结所在。 “早就让你别长得那么漂亮，红颜祸水，迷死人不偿命。现在知道了吧，漂亮女人烦恼多，你还有更多烦恼在后面呢。”若尘又幸灾乐祸起来，气得妲寧甩手就是一镖，他伸手一接，挤了个鬼脸，顽皮地笑着。 “嘿，你说让我做津城勇士队外援，不是糊弄巅皇的吧？”妲寧突然想起来若尘对格宁尔说的话。 “前面没告诉你，怕影响你夺状元，早就确定你进勇士队，我俩一起打架，打个金牌勇士队冠军回来，高兴吧？”若尘哈哈一笑，兴奋地说。 “哇塞，太棒了。”妲寧从座位上弹起，凌空连翻十几个筋斗，开心地大叫，把刚从外面进来的施总和琴羽吓了一跳。 妲寧又恢复了以前的天真可爱的模样，拉着琴羽的手，高兴地告诉她要参加勇士队的事，得意非凡。 “呵呵，有妲寧加入勇士队，这次津城不夺冠军才有鬼哩。”施总咧开大嘴嘿嘿笑着，乐不可支。 “女孩子还是文雅些好，别像男人那样打打杀杀，太粗野了。”琴羽假装劝妲寧，其实她知道打架淘气才更符合妲寧的本性。 “师傅，我要努力把架打文雅，用最艺术的手法打残所有对手。”妲寧竟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听得大家一愣，继而哄堂大笑，这妲寧真是古怪精灵。 “妲寧姐，你只要上台施展迷魂功，回眸一笑百媚生，用你的傻笑让对手眼神变痴，双脚变软，骨头发酥，然后一击便倒，谁也不是你对手。”若尘开玩笑，妲寧粉拳一勒，直击过来，若尘侧身躲开。 两人追逐一阵，琴羽拦下妲寧，抱住她动情地说：“这几个月和你相处，一起奋斗，是我一生最快乐，最有价值的时光。你荣获状元，我感到这是对我最高的奖赏，你圆了我的梦。”琴羽顿了一下，继续说，“大功告成，我就不跟你回津城去了，希望你永远快乐如意，别忘了我，妲寧。”一向淡定的琴羽竟有些哽咽。 “什么？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刚刚疯得像小孩似的妲寧一下子愣住了，若尘也呆呆地望着琴羽。 “我请施总代我向丁城主告辞。司空团队尽心尽力，幸不辱命，未负所托，自会功成身退。”琴羽道。 “司空大师为津城立下大功，城主许以重赏，现在大师坚执离开，称合同期满，报酬已清，不愿多留，施某实是不解。”施总说道，显见他未能劝阻琴羽。 “是呀，师傅，你后面没啥事了，就陪我们去勇士赛，等我们拿到冠军后，再去帮你夺回翔国，岂不最好？”妲寧这几个月与琴羽朝夕相处，琴羽待她如女儿一般，既宠溺又严格，言传身教，把一块天然璞玉琢磨成绝世珍宝，其中涓涓深情，非个中 人是无法体会的。如问妲寧除若尘外与谁最亲，只有琴羽。此刻，她搂着琴羽，像女儿缠着母亲的样子撒起娇来。 “琴羽阿姨，我也希望我们一起走下去。”若尘话中有话，挽留之意明显。 “若尘，妲寧，我意已决，不必烦恼，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有缘自会再见。我要知道你们的情况很容易，你们注定会威震神州的。”琴羽坚定地说，“不必为我担心，有事我会找你们的。” 说罢，深情地吻了吻妲寧的脸，又抱了抱若尘，吩咐道：“好生照顾妲寧。”然后向施总一揖，转身头也不回走出去，门口韩谨夫妇随行，一会儿就消失在迷蒙夜色中。 “师傅，琴羽阿姨。”妲寧终于忍不住，竟放声大哭起来，这可是真正痛彻心肺的别离。若尘伸手拉着她的手，也不知如何劝慰她。